“你最近似乎很悠闲？”看着手执钓竿，一脸愉悦的姐姐，高殷有些纳闷地开口。
“有吗？”表现的这么明显？
“当然有。”他指了指手握钓竿的高滔滔，“居然会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钓金鱼，”
“是吗？”高滔滔失笑，看着最近一直在自己身边溜达的高殷，她心内更是诧异，应试日期将至，其他的考生都在紧锣密鼓之中，自己的弟弟，如此清闲，只怕更是让人奇怪才是。
高殷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些个陈词滥调，他早就烂熟于心，现在，高滔滔的事，更值得自己上心。“你前几日给大哥的那件狐裘不错。”他漫不经心地开口，高滔滔也使得意地笑，“英雄所见略同。”
“在哪买的？”他有预感，这件狐裘，绝对与那日的“大哥”分不开，他明里暗里查了他很多，可是，总是隐隐中似乎总有人暗中阻止他查下去，高殷心内冷冷一笑，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高殷还就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还不是在，”高滔滔到嘴边的话顿住了，转而不可思议地看了眼高殷，“你也想要？”
“也不是不可以。”高殷耸耸肩，钱财乃身外之物，如果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愿意花个几千两。
“少来！”高滔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他这个样子，摆明了心怀叵测。
“那我问你，你买那件狐裘的钱从何而来？”高殷直直地定着高滔滔，这么一大笔钱，不是她一个千金小姐的私房钱所能凑足的。
眼前的金鱼都已经被高殷给吓跑，高滔滔再没心思在这儿呆下去，“我回房去了。”
灵犀连忙跟了上去。不敢再看高殷一眼，在高府里，她最怕的不是老爷，而是这个年纪轻轻的三少爷，老爷虽是严厉，但顶多只会让她和小姐罚跪，但这个笑容淡淡的三少爷，她实在是说不准。万一说漏嘴，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小姐一个了。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高殷不达目的誓不休的精神。看着已经在自己房间坐了半个钟头的高殷。灵犀也真是怕了，“三少爷，”，他再呆下去，自己非落个勾引主子的狐狸精的坏名。她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名声，
“灵犀，最近，你们都去哪了？”高殷直直地盯着面前已经坐立难安的婢女，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鸾凤楼纸醉金迷的夜晚立刻闪过她的脑海，灵犀的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小姐当然是呆在府里的时间最多。”这番话刚出口，灵犀已经恨不得咬掉舌头，这不是自己扇自己的嘴巴么？
看着灵犀瞬息万变的脸，高殷决定换个问法，“那我问你，那件狐裘。到底是从何而来？”
“当然是奴婢买来的。”
“从哪买的？”
“甄家狐裘店。”灵犀的声音很低，但高殷却很是满意，“哪来的钱？”他问过账房，这些时日，姐姐并未从府中拿钱。
“这，”灵犀一张脸皱成了个麻花，总不能说甄公子半卖半送，那小姐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行了，就到这儿，”点到为止即可，把她逼到绝境，对自己也没有好处。甄家狐裘店，他心里默念着这五个字，改日，他一定要去会会。
“谢谢少爷。”灵犀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看着高殷走远，她在心底暗暗祈祷，但愿三少爷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东京，甄家狐裘店大门
看着龙飞凤舞的牌匾，高殷说不惊讶是假的。这家店，论地段，论气派，在京城称得上数一数二。而且，看了一下柱子上还没有干的油漆，高殷断定。这家铺子肯定是刚刚开业没多久。
看着店内进进出出的人，其中竟也不乏他熟悉的达官贵人，夫人小姐。一家刚刚开业没多久的店铺，居然能做到这些人的生意，高殷皱眉，这家店的老板，也绝非等闲之辈。
士农工商，他能以一介商人攀附到士族，这个人，不简单。
“高殷！”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高殷一愣，这是，赵宗实？
“赵”看到他摇头，高殷立刻从善如流，“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朋友新开的店，来光顾一下。”赵宗实耸耸肩，“甄宗，这位是高殷，高懿德将军的三公子。”
“高公子，幸会。”耶律宗真挑眉，高懿德的儿子，果然不凡。。
高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这个人，不就是上次和高滔滔在一起的那个人么？
耶律宗真笑笑，假装没有察觉到高殷的戒备，“店里刚到了一批新货，不妨尽情挑选。”
“不用了！”高殷婉拒，这种奢华之物，他高殷从来都不稀罕。当年老师在寒冷冬日依旧以一袭布衣裹身，早已给他树立了典范，这个天下，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无数，他已是能衣食无忧，何必再要这些身外之物？
耶律宗真挑眉，这个高殷，给人的感觉，却很有一番遗世而独立的孤傲，高懿德的儿子，倒是个个都与众不同。
想起连日里从西南传来的消息，他笑意更甚，高瑞，高殷，大宋有这等贵家公子，也是有福。
“对了，”赵宗实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还有一个结拜弟兄，也姓高，叫高绝，你认识么？”他很喜欢这个朋友，甚至隐隐有种感觉，他们，似乎已经认识多年，这一次的相见，不过是久别重逢而已。
高殷眼角微微抽搐，“滔滔不绝”，还真有她的。
“一个远房堂弟，前些日子，倒是借居高府，已是许久不见了。”
“是吗？”赵宗实笑笑，原来是高家人，“他可是个很有趣的人，你以为呢？”
“没错。”耶律宗真从善如流，“能得到雨凝姑娘的青睐，自然不凡。”
鸾凤楼！雨凝！
高殷头疼，她居然学别人去嫖妓，传出去怎么得了。既然现在大哥顾不上她，就让他这个弟弟代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姐姐。
“二位，高殷先告辞了。”虽然没能查到甄宗，不过，知道了高滔滔的动静，也算是差强人意，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看着急急离去的高殷，赵宗实有点惋惜，“我还有话要问他，怎么就急着走了？”
耶律宗真却是一派气定神闲，“看高公子的样子，不是说谎。”这段日子，高府该是人仰马翻才对。他嘴角上扬，过段日子，该是更人仰马翻才对。
赵宗实忽然有点感慨，“小的时候，我们几个人中，属他最小，可偏偏他又是最沉稳的一个。”回忆起当年，赵宗实也是微笑，虽是百转千回，但最终大家却依旧还是当年模样。
“是吗？”耶律宗真挑眉，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赵宗实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他姐姐倒是个很有趣的姑娘。”回忆起那个月夜这下精灵一样的身影，和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倒是无异。
“是吗？”耶律宗真对这些往事秘辛没什么兴趣，“你这次来，还回去吗？”这才是他最关注的，费了这么大的劲，他要的，可不单单是这个结果。
赵宗实摇头，“可能会呆很久，这次被任命为左监门卫率府副率，看来是要住上一段时间了。”虽说王族子弟都不信人，但甄宗曾经救过母亲无数次，他早已把他当做为数不多的朋友，
耶律宗真轻笑，“看来，我们三兄弟又可以聚聚了。”
“谁说不是呢？”
········
“三少爷，您不能进去。您别为难奴婢好不好？”莲花阁外，灵犀苦着一张脸，从那日被高殷堵上之后她就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怎么了这是？”看着怒气冲天的高殷和满腹委屈的灵犀，高滔滔着实恼了，“高殷，这是我的莲花阁，灵犀是我的丫鬟，也只能我来教训，”她的人，可不是给人欺负的，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行。
“高滔滔！”
“行行行，进来说。”高滔滔内心腹诽，这样的高殷，她其实还是有些怕的，高殷面色依旧阴沉，“你最近是不是去青楼嫖妓了？”
高滔滔有些心虚地避开了高殷的眼神，“没有，我只是去那儿听曲吃点心而已。”
这才“而已！”
高殷着实头疼。他知道，自己的姐姐和别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可是这个模样，也着实是太过让人伤脑筋了点。
“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踏足那里。”
“最好是这样。”高殷冷哼一声，回忆起白日的情景，“对了，赵宗实回来了。”
高滔滔颇感意外，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刻，他怎么回来了。
“看来，朝里就要有大动作了。”高殷沉思，刚刚的怒气似乎消散了许多，丽妃即将临盆，这个时候却把原来议储的人选召了回来，这里面，绝对不单纯。
“怎么了？”
高殷嫌弃地看了一身素雅的姐姐一眼，仪态端庄是要，但她，未免也太素雅了一点，“好好打扮打扮自己，”虽然他素来不喜浓妆艳抹，但胭脂水粉什么的，还是有的好。
“这件事不劳你操心。”他管的未免也太多。
“还有，以后少穿男装出门，甄家狐裘店更要少去。”虽然仅仅只有几面之缘，但他很清楚，那个甄宗，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你怎么知道我，”高滔滔忽然看向灵犀，“灵犀！”
灵犀有些怨怼地看着高殷，这个三少爷，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得了，别怪灵犀了。”高殷悠闲起身，末了留下一句，“高绝这个名字，听上去真不怎么样。”
“你！”这可真是亲弟弟，高滔滔郁结，垂头丧气地掏出刚刚藏好的册子，发泄似的一页翻过一页，看着那些可怜的纸张，灵犀默默退了出去，算了，这对姐弟之间的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