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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幡然醒悟


一天一夜过去了,马轻舟的头脑也脱离昏昏浩浩的混乱,已经开始变得格外的冷静。

他不要去想,什么也不要想,大楼的轰然倒塌,父亲的死,这样的现实他必须认命。因为就是再后悔,也不可能改变他正在面对的残酷。

而后悔这样的东西,在他这种思维方式的头脑中,一直就不可能还有真正的立足之地。所以,一旦想清楚了下一步该如何做,他也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乡下这样的农舍。

虽然趁着夜色去了父亲跳楼的地方,但他并没有真正的走近。和他相信的一样,血肉模糊的尸体早就没有了,当然也也不可能还有什么围观群众。一个人的生死并不能改变什么,机关的办公楼早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马轻舟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害死了父亲,这应该就是一个人的命,父亲生前就说过,有时候人得认命。马轻舟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曾经抱尸痛哭的,马卫炯兄弟马卫伦的家,毕竟父亲的后事,自己多少也要有个了解吧。

看到这夜色中那亮着灯光的小叔的别墅,老远还听到了从那里传出来的菲菲之音。一种他完全不熟悉的歌曲,女人的唱腔说明,这是一首外国人的歌。

在这里不会受到欢迎,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就这样将他堵在门外,这算不算过分呢,父亲尸骨未寒呐。

“舟哥,对不起,不可能让你进去。”

拦住他的是马轻舟非常熟悉的周柄木,自己到底落魄之人,他还能够以往那样低声下气的说话,这足以让马轻舟感到了安慰。

“哥们,帮着转告一下我小叔好不好,说我马轻舟不会怎样来打扰他们,把要说的话说完了就走!”

周柄木看着他的想了想,后来点头道;“好吧,我帮你一次。不过舟哥,董事长家里现在有客人,只好委屈你暂时的等着了?”

“这不是废话嘛,兄弟,我马轻舟做事情有让兄弟为难的吗。我就等在这,你赶快去吧!”

周柄木怜悯的看了他之后,转头的走了。但冷着脸的警卫却仍然显得警惕的,并没有离开这仍然紧闭的大门半步。

马轻舟并不介意,毕竟现在的马轻舟早不是以前那样的风光了,落难之人懂得随遇而安。

周柄木出来了,并且给他带来了他是否满意,都只可能接受的答复。

“总经理已经住进了医院,因为大哥的死过分的伤心,痛苦得自己也不想再活了!”

“什么意思,你说我小叔吗?”

周柄木压低了嗓子;“心里难受啊,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话。是大楼倒塌了嘛,怎么可能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哥哥!”

马轻舟心里在冷笑,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吧,他该是多么的看重要亲情。不过能够这样,说明他马卫伦的确还算是一个明白人。

但接下来告诉他的,就让马轻舟心里的冷笑马上浮现在了脸面上。

董事长出差了,但还是留下了她自己的意见。马卫炯的尸体,已经由他兄弟马卫伦送到了殡仪馆。关于后事的办理,也将由公司出面负责。而倒塌的楼房,天下居企业集团会拿出巨资,在撤毁后的废墟上重建。

当然,如果马轻舟对此还有异议的话,或者想要参与到丧事,只要人出现,公司将放弃上述的处理意见。

他马轻舟没有,完全地没有意见,这样很好啊。不过,还是希望见一下这家里的人,哪怕只是当面的感谢这也是他应该做的吧。

也许是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周柄木明显地表现出了惊讶。但他接着又是摇头;“用不着,完全用不着。总经理人不在,董事长已经出差,可能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而他们留学回来的女儿马骁蓝,和她的男朋友这意见,舟哥,直说了吧,是不愿意再看见你,这是他们的原话?”

这的确让马轻舟心里非常的生气,但他明白生气并不管用,因此,也只是又一次冷笑的摇了头。

既然对方全盘接受了条件,周柄木也就按照主人吩咐的,又将拿着的东西隔着门缝递向了他。

“这是给你的两万块现款,总经理的意思,拿了钱赶紧地走人,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自己好好的去发展吧,从今以后,这里就再不要来啦。”

“好哇,打发叫花子不是!算了,都滚他吧!”

周柄木看见他接了钱,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掉头,人就没入夜暗的不见了踪影,那心里禁不住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毕竟老板还有过另外的吩咐:假如他拒绝不要钱,而是坚持自己办理父亲后事的话,他将打开大门的让他进来。

既然再看不到他人影,像狗一般忠诚的周柄木便立即的返回。他径直地上了二楼,如实地向一直站在窗口,在黑暗中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总经理马卫伦作了汇报。

马卫伦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摆头。周柄木完成这件大事,然后就退出的离开了房间。但马卫伦却是热泪滚滚的,眼望着窗外夜色的摇头。

真是十恶不赦,毫无心肝的家伙!毕竟那父亲因为他,可以说顷尽了一生心血,花费了所有的积蓄。但望子成龙的父亲得到的回报,却是在这个败家子儿子的胆大妄为中,非常不甘心的做了牺牲品。

难道人真的可以这样吗,居然就看不到多少的父子之情,要他马轻舟能够转来,交回这样的一笔钱而去办理父亲的后事,他马卫伦就算和牛培琼离婚,也要照顾马家这个唯一的不肖子弟!

没有回头是岸,当然不可能还有网开一面,虽然是骨肉亲情,那毕竟只是一个不可救药的蛇蝎心肠啊!

马轻舟不可能知道叔父的这种心如刀绞,几乎幻灭一般的失望,因为又有了的这两万元,让他的心情和之前又有所不同了。不过,连夜坐上火车,尽快赶回老家临江市的计划仍然是不变。

到底不是风风光光,而是如同丧家犬一般的境遇,所以,整个的大白天,马轻舟只是躲在一家小旅馆里睡大觉。

没想到黄昏中出来在大街的闲逛,第一个遇上的熟人,却是仍然推着三轮车,过去一样在大街口卖菜的疯狗王至峰。一旦认出了是他,马轻舟立即就来了精神。

不过,让马轻舟非常意外的情况出现了。这疯狗的家伙一看清楚是他,不但没有好脸色,他甚至还在冲到面前的时候,突然就用那有力的大手一把封住了他领口。

几乎是手里提着他,咆哮一般喊着他绰号的怒骂道;“你个阴沟杂种,看到老子你以为好笑吗?老子干你妈阴沟八辈子祖宗,就连你屋头母耗子都干!”

“什么意思嘛,大老王!”

高高的个头,咬牙切齿瞪着他的说话,眼里的怒火就像要烧灼他一般。马轻舟挣扎着,但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不过,在接下来劈头盖脸的咆哮中,马轻舟听明白了,原来还是为了曾经劝他去找巫大成的那件事。

他受到挑拨打领导,公安局要处理他,是人家巫厂长不计前嫌将他保下来,这才让他姓王的不但没有吃牢饭,还得以在企业后来的改制中,分到了他应该的工龄补偿钱。

幸好这时候突然出现了城管,街头的小贩们马上紧张的收拾,接着是携带了东西的四散奔逃。大街上这种炸锅一般的情形,菜贩的疯狗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于是,得以逃脱他那愤怒老拳的马轻舟,立即转身逃向了另外的一条大街。

受到如此莫名其妙的窝囊气,真是让马轻舟想不到的触霉头。然而,他对此除了感觉到晦气,也只好自认倒霉的无能为力。谁知道,正自搓揉着这被疯狗弄伤的胸口,冷不防,就有一个显然是熟悉他的声音在招呼了起来。

马上就认出来了,这脸色红润还挂着笑的女人,原来是一化厂女工黄桂芳。半老的徐娘不至于还威胁到自己什么吧,因此,马轻舟打起精神,强作欢颜的也对她客气地一笑。

“马科长,听说你现在大发了,还是大公司的董事长啊,非常了不起!”

虽然是恭维,可现在这马科长那心里,却像是鞭挞一般的难受。当然,毕竟她这样的人物不可能知情嘛,马科长不必要有什么难堪。于是,他尽量的让自己显得洒脱地说道;“勉勉强强,户口嘛,嘻嘻!不过你们现在怎么样,发工资没有问题吧?”

“发工资还成问题,马科长,你这可是昨天的黄历呀!”

“又怎么回事,你说啊?”

“现在企业的日子可不同以前啦,人家靓丽集团,还是全国闻名大企业嘛。特别给工人的待遇,可以说,在过去你就是做梦也想不到!”

“真的,那么一个月你挣的会多少,难道还上千?”

“上千?妈呀,科长,人家大企业可不会你这种小家子气!这保底的就有五百,告诉你吧,全勤的话,这工资奖金你听了,保证会吓一大跳!”

由于马轻舟摇头,这女工又说道;“说了怕你不相信,光是这奖金,就和卫驳那个贪污犯在的时候,发的那工资差不多!”

马轻舟当然不可能相信,因为他知道,女人的特点就是吹牛皮。低等的干活路工人就有这毛病,喜欢吹。但他没想到,就是这种不值一提的女工,居然还又是心怀感激的说道;“虽然是感谢政府,但说良心话,这一切还是因为有了巫厂长。想一想企业当时那情况,要一化厂没有这样的救星帮我们,让卫驳那个坏东西一帮人再玩下去,恐怕我们这个时候哪找什么工资一两千,说不定早就下岗,不知道在哪儿当了临时工!”

巫大成吗,居然还把这样的家伙给忘了。女人再次的谈到这名字,马轻舟那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冒火。

“多好的领导啊,又是这样的年轻有为!可救活了我们企业也不给人升官,听说还把这样的好人派到了最穷,人也最野蛮的地方。你说这共产党管事的,怎么能够这样干啊!”

马轻舟却是冷笑的摇头,他当官你是否拥护顶屁用,连官场都不懂的蠢女人,就知道和临时工打架的时候,两个悬在外面了还是不放手。

往事浮现了出来,就像是突然唤醒了一般,马轻舟感觉到,他对这个姓巫的除了反感,而且还又是那样切齿痛恨一般深深怨恨。因此,在和这种蠢女人分手之后,他那心里也完全失去了平静。想一想,这个巫大成厂长,他曾经是如何的在收拾和伤害着自己。

就因为改制,人一来厂就和自己过不去。后来躲你吧,自己跑去了省城,结果又是到处打听和寻找自己。表面上说是为了自己好,其实他那种说所谓的把问题清楚,根本就是在把人往监狱里面推!

想着想着,这时候的马轻舟却又幡然醒悟了。是他,就是这个因为改制而出现的巫大成,自己现在这样的落难,罪魁祸首应该就是他!

那时候,难道不是他马轻舟掏空了积蓄,交上了所谓受贿款,这才有了工程资金断裂那样的麻烦吗。因为要不是这样,又怎么可能还有后来的要挟迫母亲,结果在火车上遇上冯子融这样一个丧门星。

他,一切根源都应该在姓巫的身上。大楼的垮塌,公司的破产,父亲的惨死,大富大贵梦想在顷刻间烟消云散,这种奇耻大辱竟然就是拜他所赐啊!

家破人亡,灭顶之灾啊,此仇不报,他马轻舟还可能算人吗!

悲情中的马轻舟明白了,难以真正反省,习惯于迁怒于人的那种思维的结果,反而又让他特别的振作了起来。于是,尤其可怕的那种报复的欲望,就开始沸腾起了他的血液。仿佛那心在燃烧,满腔的悲愤化作了无尽的怒火,在浑身汹涌着呼啸地奔腾。

他仰脸夜空,发誓一般悲怆的叫喊;“我靠你他妈巫大成,你改制啊,改啊!我幽灵的马轻舟会让你死得很惨,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