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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想入非非


湛蓝的碧空,灿烂而又略显晒人的阳光,身下是柔柔的草颗,不时的微风带着一种芬芳清香的掠过面颊。哦,人生要都是像这样躺在大地的怀抱,这该是多么浪漫的惬意啊。

但巫大成知道,能够在乡野的山岗上,如此心情宁静的沐浴在大自然中,这种情形时间上他应该是非常的短暂。因为这穷山僻壤的大石头镇全面负责的担子,实际上,并不比搞好一个国有企业还如何的轻松。

一切是这样的突然,刚刚从省城出差回来,并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他,却意外的接受了来这里工作的任命。

“大成同志你考虑一下,不勉强你。这样的担子你可以选择,毕竟是城里生长,完全没有农村工作的经验嘛!”

姜书记在谈完了他将要接受的任务之后,便将明显缺少睡眠的脸看向了办公桌上的文件。

他可能拒绝吗,只要注意书记这疲惫的脸,还有他裤腿上带有的泥泞,就知道刚刚从什么地方赶回来的领导该是如何的忙碌。可是,顾不上休息马上又找他来谈话,而且是亲自的跟他谈,可见这件事在他心里该有如何的分量。

“我服从组织的安排,姜书记,还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不是我在要求,而是责任,是我们这一代人对社会,对人类应该的责任。到时候,你了解到贫困山区人们生活的那些情况,可能你就会明白我这样说的意思了。”

现在他来了,而这样的大石头镇给他印象最深的,除了红褐色的岩石,就只有相当的落后和贫困。

楼房稀少的场镇,似乎一切都只停留在了曾经在电影里见到过,就像是很久以前那样的时代一般。乡民们除了有的头上还裹着头帕,看见最多的,还是身上那有着四个兜的全身皱巴巴深色的服装。特别那种老蓝布衣服上面大块的补丁,像这样情况的穿着却比比皆是。

这种环境的改变,城市和乡村天壤之别一般在心理上引起的巨大落差,还有人们脸上那直率而粗犷的笑,一切都让人感到别扭的不习惯。

思绪接着就转到了亲人的身上:很容易想起,父亲在听说他工作这样调动的时候,那种含蓄的惊讶表情。但妻子黎英的反应却明显的要积极得多,居然还故作轻松的调侃他。

“真的吗?镇长,党委,人大,哈,货真价实的党政军一把手啊!祝贺你,这下算得上是资格的一方大员了吧?”

巫大成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明显敏感到这样幽默的笑,其实已经隐含了某种的忧伤。毕竟这工作的变动,本身就意味着夫妻俩长时间的两地分居啊。

夜里那无限的缠绵,却又混合了太多的难舍难分和伤感。尤其是巫大成睡梦中被抽泣惊醒的时候,虽然这心里是诸多的不忍,但两个人也只是紧紧拥抱的,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突然的决定,在时间上也是非常的仓促。和接手企业工作的莫树德办好了交接,而他也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然后是搭上市委曹付书记的顺风车来到岭县。县里领导见面和简单的了解情况,又是县委派出的小车直接的送他。

于是从这一刻开始,他过去的工作和现在就完全划断了,曾经让他那么牵心挂肠的一化厂,也只是成为了他今后的记忆。不过他相信,这家企业的生存应该再不是问题了,由于市委领导的重视,他们必将找到资金来度过难关。

但巨额欠款收回的可能性却非常的渺茫,由于业务上的问题,在省城的时候,他特地去那家巨额欠款的单位具体的看过。在那里已经没有了经营,空荡荡的地方正在准备着最后的破产。蜷缩在办公室里的所谓公司董事长冯子融,看上去就像一个可怜虫一般,对于他提出的任何问题,除了应付的回答,而且麻木不仁的脸上也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但巫大成却相信,虽然不是他,但应该还有另外什么人,也许正躲着旁边,手里数着企业职工们用血汗浸透出来的钞票在无耻的窃笑。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的确也在前市委书记愤怒谴责的,斥之为变节份子的卫驳身上。已经是贪污贿赂的定案,由于有证据表明马轻舟在其中的参与,为了将回单位接受调查的情况通知到他本人,巫大成和莫树德还特地去了那父亲马卫炯住院的医院。

但没有马卫炯,手提礼物的巫大成看见的,却是一位老太顶替了那名字的躺在病床上。

“马卫,啊,还有那个炯。就是李卫当官的那个卫,然后是哑炮,火炮受潮发出的那个声音,炯。人家是这样说的,你听明白了吧?”

听明白的他们只好走了,但莫树德告诉巫大成并要他放心,他会想办法找到马轻舟。

没想到情况会突然的变化,现在接手企业全面工作的莫树德,还有的任务就是他必须代表企业,和即将发生兼并单位的集团领导们进行洽谈。而这样一来,也不知道寻找马轻舟这件事,会不会因此而搁下。

可惜远在这里的自己再也帮不上他什么,时间就在明天,巫大成在和这里的原负责人完成工作交接,这大石头镇的担子就算压在他的肩上了。而他也将面临新的问题,那些新的焦虑和矛盾同样也会让他的身心,陷入到另外的一种紧张忙碌的漩涡吧。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干得如何,但无论如何,他决不会像这里的前任那样四处的跑官,结果是在县城里大宴宾客的情况下,被偶尔撞上的市委领导就地的免职。

有一只虫子蹦到了身上,巫大成捉住它的凑到眼前研究的观看。但还是闹不明白它是什么,也许是蟋蟀,但又有些像蝗虫,似乎又都不是。

小时候在院子的灯光下,偶尔也会捉到这样的小生命,那时候他还会好奇的,拿在手里研究一般的把玩。有一次还让一边看见的那女孩,后来是他和黎英媒人的谢菲姐,吓得尖叫的躲得到了好远。

“喂,是从城里跑来这地头的吧?”

出其不意的说话,让巫大成禁不住的抬头。这才发现正从上岗背后转过来的那人,他手里居然还牵了一条大黄牛。

巫大成丢掉昆虫的坐了起来,虽然没说话,却是微微含笑的向他点了头。

“看你就知道,是先来这里望风景的吧,因为你手上没有拿画板?”

花白的短发,一身刚来就见过的,甚至还是洗得发白而有了破烂的,不知道是什么年代样式的旧军服。也许是因为一下子猜出了他来这里的原因,那脸上还有着满足的笑。

巫大成也含笑的说道;“什么意思啊,大伯,不会望风景还会带上画板吧?”

老伯丢了手里的缰绳,显然是让牛自个吃草的走近他身边。愉快的看他后,却是明显关心的说道;“你这个孩子啊,我们这种荒山野岭的,就是光游玩,一个人这也很不好!”

如果不是老眼昏花,就应该是自己这一身学生时候的旧衣服吧,老伯居然看他是孩子。不过,到底这种长者口吻又是明显的爱护,巫大成只好是接受了。

“一个人怎么样,大伯,难道这里不安全吗,我可是男生嘛?”

“是不是安全我说不上,按说这些年这地头嘛还算是太平。还是一个人跑得远了点,要有野性子那些名堂,就怕是估不准了!”

到底新来乍到,这心里难免不踏实的憋闷,一大早走了这半天,目的也不是游山玩水啊。既然歇脚的时候有了这样一位好心的老伯,彼此的聊一会,了解情况嘛,这不会是坏事。

“野性子什么意思,大爷,该不会还有豺狼那样的野兽吧?”

“没有,解放前是有狼,后来就没见影儿了!”

“难道,还是坏人吗?”

“那些年闹土匪,在我们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那不算稀奇。现在嘛,也安顿了,好些年没听说这种事了。就怕一些穷得生活讨不上的,他要是胡来,这可把不准哇!”

“有这样的情况吗,不会连吃饭都成问题吧?”

“镇上这周围不会,这种事在梳子背山那边保不准。要荒年的话,这人活不下去,见了东西就会不要命呐,你说是不是这样子?”

巫大成在县里就听说了,特别这个梳背子山,土地贫瘠,几乎没有像样的田土。如果遇上干旱,没有陈粮的他们那日子就特别的艰难,几乎是每年,政府都必须发给他们救济粮。

当然,具体的情况也只有今后到那里看过了才知道。既然大伯认为他是来这里采点准备绘画的学生,他也就不打算再作别的解释了。

似乎并不反对两个人这样的聊天,大约觉得他是学生吧,老伯居然也毫无戒心。

“没有,我们这个地方没有听说矿呀什么的。地头嘛就那么回事,麦子谷子苞谷,再加上红薯,差不多只这些东西啰!”

“总还有别的,比如什么特产,果子,牛羊一类?”

“有哇!黑桃,枣子,还有你也怕吃不下肚子的酸柑子。再就是羊,旧社会那会这里养羊还放牧,满山野地里的跑,因为出门都是荒山嘛!”

“大爷,现在呢,这些东西是不是很多?”

“多是肯定的,可我们这是大山呐,这些又不能换饭吃。拿镇上卖以前也不准许,叫什么资本割尾巴的名堂!”

“现在这政策,应该不会是这样了吧?”

“还是不管用,算个细账给你听就信了。这山路,你一个挑子拿得出来是多少,要请人的话,这脚力钱一出,再守上几天,光是这吃住就得把老本给你磨光!”

但巫大成并不这样看,因为这种土特产在大城市里会特别的值钱。既然关键是交通,说明这里的农副业经济并不是真的就没有了希望。

对于大石头镇特别的地方,老伯建议他最好是到望晨坡走一趟。

“虽说那风景我们是看厌了,可你们城里人肯定喜欢。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在那里有古庙啊,人家还是几百年前的一位皇爷!想想看,去了你就不会再上这儿找东西画了!”

“皇帝呀,怎么可能啊,是跑到这里来上庙吗?”

老伯显得不高兴的摇头;“嘿,哪是说上庙,他人就住下来了嘛!据说被他的叔父把江山夺了,从此皈依佛门,遍游三山五岳,后来在我们这住了下来。说是三更天起床,在望晨坡打坐,直到日上三竿才回洞穴用膳。这望晨坡名字就是这样得来的!”

巫大成记忆过后这才又问道;“明朝时候的故事吧,朱元璋的孙子,永乐大帝的侄子朱允文?”

大伯摇摇头;“这个不好说,反正过去的庙子里,凡是太平盛世这香火就会特别的鼎盛。特别古时候的官府,也会老远坐了轿子来这里凑这个热闹!”

巫大成明显的感觉到了兴趣,但他却故作无知的说道;“为什么啊,这庙子看一下也就完了嘛,因为就只是那些人雕刻塑造出来的佛像是不是?”

老伯看见他这样的无所谓,却是摇了头的说;“你们现在的这些娃儿呐,还是不懂得!为什么说就是荒年这古庙也少不了香火,当然是人的这心呐!你说不许迷信,我们不说它好了。就拿这当官的来说事吧,你错判乱判,这心里会怎么样?你为富不仁,盘剥别人,有没有心里亏的时候呢。还有平头百姓,平常也有个家里家外不省心的什么吧。找谁说好?当然是菩萨,求保佑,也是求得个良心安慰。我这话你把细的想,有没有这个道理”

他的确是想了,这古庙,会不会真的就可以做文章呢。从古到今的香火鼎盛,如果曾经是名声远扬的话,应该少不了善男信女。

而成群结队慕名而来的朝拜上庙,会不会就存在消费呢?如果香客再带走土特产,对于这样的穷乡僻壤,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一时间,巫大成这心里难免的想入非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