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轻舟在殷富国的陪伴下，在一家正规的诊所接受了医生的检查。虽然是关上了房门，但是并没有如何看清楚的殷富国，仅仅是凭着听到的只言半语，便对舟哥的情况猜出了个大概。
“明天该不会就不能行动了吧，舟哥？”殷富国看了看他裤裆的说道。
“说这话，你他妈什么意思？”
“好像听医生说，要什么卧床休息，应该很严重对吗？”
马轻舟摇摇头；“打针吃药了，这一点小麻烦碍不了事！”
殷富国认真的打量了他之后，说道；“说实话，舟哥你得承认，好像就是你这小脑壳出的麻烦？”
马轻舟看了看他，到底刚刚的那一针扎下去，疼痛果然减轻了不少。然而，殷富国这一双探究的眼睛，让人很感觉不舒适的就像在嘲笑，这让他有些不痛快了。
“你他妈难道不知道，医生都说了嘛，老子这属于运动型扭伤！什么叫运动型，不可能就不明白吧？”
也许是因为他这种如同恼羞成怒的表情，殷富国赔笑的点头；“啊，明白，舟哥这样的一说，当然是明白，他全部都是明白啦！”
虽然感觉到他声调中某种的暧昧，但马轻舟也不想再理睬他那样的怀疑，便又摇头的问道；“已经是现在这时候，你说的那疯狗，他还可能在你们说的那街头吗？”
殷富强看了看已经是黄昏下来的天色，点点头，却是满有信心的回答；“路边摊嘛，估计他人应该还在那！”
看来殷富国估计的不错，二人到了那十字街头，果然就看见了一化厂内退的职工王至峰。
只是他这样的一种情形，让人很难以相信，他就是曾经因为一点儿不平就要和人大吵大闹，绰号疯狗的家伙。魁梧的身材，居然就守着个货三轮，夹杂在蔬菜小贩们的中间，像模像样高声叫嚷的卖起了蔬菜。
好像他并不是独自的一个，因为看见马轻舟二人，他便将生意交给了他身边那人。然后陪着这二人，来到了一个稍微清静一点的角落。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马轻舟看了看他，像过去一样的一脸的严肃。
而这个大个子的显得粗鲁的家伙，立即口无遮拦的喊叫一般的说道；“不为别的，就是钱！马阴沟，你说一下，听说车间工人都长了工资，我们这种人的基数怎么个解决！”
居然称呼他诨名，让人相当的不愉快，但毕竟是疯狗嘛，马轻舟难道还可能和他一般见识吗。于是他立即承认，他提出的问题自己曾经也想到过，但是肯定的，现在的这个头儿不可能还会如何的考虑。
“为什么，科长？”
“人家只是提高生产计件的单价嘛！至于你的问题，这道理很简单，你人已经不在厂里干了，巫大成凭什么收买你这样的人心！”
王至峰愤怒了，说他之所以出去承包土地搞种植，也是因为企业困难，自己暂时的作出牺牲嘛。
殷富国却在旁边扇火的嬉笑了的说；“你小子，不是我不想提醒你，听说将来的企业改制，多半也是按个人收入状况来计算补偿。到那时候就担心你这样的牺牲，恐怕不一定还只是小数目！”
“你说的是买断工龄吧？不过，借给他巫大成一百个狗胆子，我相信他也不敢！”
马轻舟看见他说话咬牙切齿，果然又露出了疯狗像，这心里却觉得相当的解恨。因此，等到疯狗发泄了要他来证实的时候，他便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他妈想听实际的，还是哄小孩不哭的东西？”
王至峰一听，就有些急了；“阴沟你他妈就吐一回人话来吧？到时候，我姓王的发达了肯定谢你！”
“发达呀，原来搞这个真的很来钱啊？”
谁知道这疯狗却是一脸的苦相；“我呸，老子这算倒他妈八辈子霉了，现在这到处失业的，人穷得尽拣你便宜货买！不过还是说正经的，马科长，将来的补偿会不会那样算？”
马轻舟摇头；“现在的事情说不清楚！但真的就这样算的话，你怎么办，殷棍的话，你拿石头砸天？”
“我他妈找法院起诉，告他够娘养的！”
掷地有声的说话，还脖子上那青筋直冒，殷富国一旁看着还嗤嗤的笑了。并且还笑得腰也弯了，同时又手指了他的说；“你他妈白痴啊？人家可是政府下来的，有他的背景啊！”
“有背景怎样，难道这政府不是在共产党领导下吗？”
“没有说不是啊？不过这年头，当官的真要为老百姓做主，恐怕就是想回去，这红薯也没得卖了，因为城镇户口是没有土地可种的！”
“他什么意思，舟哥？你到底还是党的书记，怎么说也得给我这个落难的可怜虫，至少是一个明确点的说明吧？”
偌大的个头，居然还低三下四了起来，这让马轻舟难免的更瞧不起他了。不过，他还是怜悯的说道；“怎样明确，同志，没到那一天，可以说什么都不好肯定。只看事实吧，拿事实说话，我们对比着分析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疯狗显得无奈的催促道；“那你快说啊，马书记科长，得说到点子上去啊！”
“也许，举一个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吧；比如政府公务员和企业单位的工资收入，将它们来作对比，你还会相信吗，现在的政府真的就在把老百姓同样的看待？”
“这倒是真的，非常的不公平！”
马轻舟又说道；“特别工龄三十年退休，政府里的可以，在企业干的，你就是四十年干满，也只可能是做白日梦。说吧，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
疯狗几乎没有想就点了头，显得恨恨的说道；“明摆着是这样的嘛，小孩子都知道！因为我大伯就是这样的问题，是他的同学。两个人同班的中专毕业，一个在政府机关当普通干部，一个在企业里当书记。现在的结果是，机关里混日子的，三十年工龄退下来月收入一千多。可我叔叔这个企业的付书记，不但他自己退不了，而且拿几百元工资不说，还得每天顶着挨骂的在企业混日子。前几天我送他菜花，看见他就是到现在，那心里还窝火的气得了不得！”
“一个蚊子吃饱了，又一个饿蚊子在飞进来。国家利益嘛，说白了，不就是当官那一帮人的利益。国家企业就是再有钱，也不可能轮到你平头百姓脑壳上！”
“原来这世道，连他妈政府也和过去不一样的变了啊！”
看见疯狗懵了一般眨着眼，殷富国乘机的说道；“所以兄弟，要想不吃亏，兄弟介绍你一个别人的绝招，想听吗？”
“殷棍，你他妈快放屁啊！”
“自己的利益，你找政府或者哪怕打官司，这都没有用是不是。所以就一个字，闹！”
“闹，怎么个闹法啊？”
“你这样情况的，不只你一个对不对？单位握有实权的又是谁，现在人又不是在企业干，难道你们中间都这种没，在怕个屌啊！”
疯狗立即忿忿的喊道；“对呀，就是天王老子多大的官，在老子这眼里，就他妈一个！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是病猫，也别太小看人了吧！”
眼看疯狗的斗志给激起来了，这两个人也适可而止的作了及时的撤离。
意想不到这样的效果，虽然让马轻舟难免的兴奋，但也不至于真的就得意忘形了起来。但殷富国却是显得很愉快，因为他很快又兴高采烈的说道；。
“舟哥，巫大成这家伙，恐怕今后要有一些看头了？”
“活该，他假正经，骨子里都一样贪官的货色，不过是早晚！”
“可惜的是看不到，得走人了嘛！”
“那就留下来，殷棍，对他们干出个名堂来！”
殷棍慌忙的摇头；“可能吗，像这样多无聊！还是我哥那句话，混不出个名堂来，这活人没意思是不是？”
没意思，舟哥这心里也越来越感觉不是意思，可惜不知道小叔他们对自己是如何的在考虑。于是那心里暗自的决定，这一次见到小叔，无论如何也得把情况如实的说明，至少这个一化厂，自己是不可能接着的再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