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这日,天又降细雪,青云王府前停了三辆马车,第一辆自是青云王爷称作,第二辆是为户部侍郎林坦准备的,第三辆则是由随性的下人乘坐,而此时更有不少百姓前来凑热闹。r
“听说这次可是青云王爷自己请命去的江南呢,也不知王爷究竟是怎么想的。”路人甲搓着手小声地开了口,隐约含着八卦的意味。r
“哎,王爷一心为民,也是我等百姓之福呐!”路人乙双手插在袖筒中,略略叹了口气。r
“谁说的,我听说这里头可还有旁的缘由呢!”路人丙不甘寂寞地插话进来。r
“可是说青云王府府上藏着位受重伤的妖女,此番南行便是为了给那女子寻找药材吗？”路人丁冷得直跺脚,却还是乐呵呵地凑了过来。r
“嘘,你可别胡说,什么妖女,说不准就是王爷相中的普通女子呢？”路人乙不畏严寒地将手从袖筒里伸出,轻“嘘”了一声。r
“就是就是,要真是妖女,又怎么会需要找药材呐？”路人甲点头表示赞同。r
“那可说不准啊,要真是普通女子,又非得上江南去啊？”路人丁摇摇头,故作深沉地单手抚着下巴深思起来。r
“都别扯了,你们快看,王爷亲自把那人扶上马车了!”路人丙抬手指向王府门前出现的两人,不禁称奇道,“那人长得可真好看,可王爷站在一处还真是郎才女貌呐!”r
另外三人齐齐点头,更有人禁不住叹道：“那女子……该不会是个仙人吧？”r
闲话至此,却说萧砚扶着青莜上了第一辆马车,约莫十来人组成的小小队伍便也正式出发了,因着现今天气甚寒,故而马车的车帘也已换成厚厚的毡子,车内更是铺上了柔软暖和的毯子,为了让行程更舒适些,萧砚还叫人选了辆较为宽敞的马车,一人直直躺下仍是有余。r
“这是我……第一次称作马车。”青莜掀起车帘子看向外头,心下不禁喜悦,竟像个孩子一般。r
萧砚抚了抚青莜的发丝,宠溺地道：“你若喜欢,日后我便常和你一道乘车出门。”r
青莜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不要,若是乘车,便难能瞧见外头景致了,我想和你慢慢地走,那样岂不更好？”r
青莜说好,萧砚自然跟着点头：“那等这次江南之行归来,我便常陪你四处走走。”r
这次青莜倒是很利落地拼命点了点头。r
京城位于人世正中,离江南并不甚远,况且所谓江南也并未某一镇县,故而约莫也只需花费十来天的功夫便可抵达江南范围之内。r
这一路一般白日赶路,晚间若是遇着了客栈便入宿一晚,次日再乘车急着赶路,倒也显得悠哉游哉,只是今年各处天气着实有些怪异,经常走到一处仍是落叶满地,再行一段却又是雪落漫天,当真是叫这一干行人很是无所适从,加减衣物也变得繁复起来,不过青莜本就不畏寒,也不怕热,这一路也只是好笑地瞧着萧砚时而额前冒汗,时而又冷得发抖,觉得很是有趣。r
众人就这般赶路十日,才终于算是到了地方,当时马车停下时,青莜本以为是到了那所谓江南,可等下了马车才见面前横亘一条大河,河水奔流不息,看着颇为壮观。r
“不是说江南近来天降大雪,水路被封吗？怎么……”青莜略有诧异地指向那奔腾河水,因着先前在路上萧砚已和青莜说得清楚,故而此时青莜也已了解此行的目的。r
萧砚负手而立,俯视面前波涛汹涌,唇畔含笑：“这河乃是承天河,传闻此中河水四季奔腾,永不结冰,我也是第一次前沿见到,且据说若要跨过此河,绝不可借舟渡过。”r
青莜不禁称奇,左右敲了敲：“那咱们怎么过去？是要绕过这条河吗？”r
“哈哈,若要绕过此河,只怕不知要走上多远,甚至还无人知晓这河有无尽头呢。”萧砚朗声大笑,心情似很是愉悦。r
青莜却是皱起眉来：“若是你我,也是容易,可现今还有三辆马车在此,又要如何渡过此河？”r
萧砚不再回答,只是抬手指向承天河对面,因着承天河很是宽阔,故而自河这岸看去,竟只能依稀瞧见对岸有几人正在做着什么,却根本看不清晰。r
青莜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看着,直到瞧见一座索桥缓缓跨河移过来,才惊讶地睁大了眸子,失声开口道：“那是什么？”r
萧砚含笑道：“如你所见,是一座跨过两岸的索桥。”r
“可它为何……”虽说不多见此物,可青莜仍是觉得怪异。r
萧砚牵着青莜回了马车上,等到马车开始缓慢地自桥上过河,方才解释道：“承天河水势凶猛,一般索桥数月便会被击垮,难能保存完整,故而江南有识之士便想到了这个法子,只在需要跨过承天河时,才将索桥搭上,其他时候便将索桥收至一旁,如此这桥才得以长久保留下来。”r
青莜在暗暗称奇的同时,却也升起旁的疑惑：“可若不时有行人来往,那岂不很是麻烦？加之若行人在桥上行走时起了大浪,那不糟糕？”r
萧砚斜倚在马车里,又将青莜拉到自己怀中：“故而一般这索桥也只在一日中某些时候,依据河水水势大小判断能否搭上,若有行人欲要渡河,有时也须得等候片刻,如此虽稍显麻烦,却是省去了更多的麻烦,至于第二个问题,往往水势凶猛皆有预兆,河那端自有人瞧着,一般不会在水势快要涨起时搭上索桥,如此青莜可明了了？”r
青莜点头,暗道世人也是聪慧,竟能想出这等法子。r
“此番去得江南,也不知要待上多久,青莜可会觉得不习惯？”萧砚细细瞧着青莜无瑕的面颊,略有担忧地开口询问。r
青莜含笑回视,摇了摇头：“怎么会？人世于我而言,不过是因你而存在罢了。”r
此话既出,倒是青莜先红了脸,萧砚听闻此话,心下也是柔软,便不自禁地将青莜揽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