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夏英与林然,时候已是不早了,青莜仍是居于偏殿,萧砚便跟了过去,二人也不急着歇息,便索性闲谈起来。r
“方才见你神色略有不对,可是遇到什么事吗？”萧砚帮青莜倒了杯水,温柔地开了口。r
青莜点点头,觉得也没必要对萧砚隐瞒什么,便道：“先前如儿姑娘曾来找过我,和我说了些话……”r
萧砚皱眉,略有不悦：“我先前已和她说过,叫她不可来打扰你,怎的她却偏偏不听劝？那她和你说了些什么？”r
回想起先前之事,青莜也不禁觉得哭笑不得：“原来她一直以为我是妖,还道是我用媚术迷惑了你,当真是叫人无言以对了。”r
萧砚先是一愣,而后也跟着笑了：“这事儿我倒是不曾料到,怪不得她先前会赠我那样一个香囊,那你可和她说清楚了？”r
青莜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还未来得及言明,慕荷便找了来。”r
“她来作甚？”提及此人,萧砚不得不提高了警惕。r
“她来是将仙元还与我,之后便走了,倒也没做其他,你不必担忧。”青莜拍了拍萧砚摆在桌上的手,算是安慰。r
萧砚虽将信将疑,却也是把思绪移至另一件事上了：“如此说来,青莜是已经取回另一半仙元了？那身子也该是无碍了吧？”r
“正是,只是回想昨日种种,竟觉得有些可笑,奈何费尽心力都没能取回的东西,竟是这般轻易便回来了。”青莜垂下眸子,心下略有些感慨。r
想起青莜曾因此事而命悬一线,萧砚的心也跟着紧了紧,却仍开口安慰道：“都过去了,现今东西回来了便好呐。”r
青莜点点头,又道：“今日如儿来找我,大概也是想与你一道去往江南,你看……”r
“我不想带着她,她的心思你或许不知,我却不能不提防着些,况且此番江南一行本就凶险,带着个弱女子终归是不妥的。”萧砚早已下定了决心,故而此时没半分犹豫便已给出答案。r
青莜往黑漆漆地殿外瞅了瞅,禁不住叹了口气,却没再多说什么。r
“明日咱们便要出发了,你也早些歇息罢。”萧砚左右想想,也没甚需此时提起,加之也想去看看青莜的衣物可都准备妥当,便起身欲要离去。r
青莜也跟着站起身,却是对着屋外道：“如儿姑娘在外头也觉得冷吧？不若进来坐坐。”r
萧砚倒不知屋外有人,故而此时面露惊讶,往外瞧了瞧,不过片刻,竟真见有人推门而出,眼圈红红,衣衫也略显单薄,正是如儿。r
“奴家见过王爷,见过青莜姑娘。”如儿小声开口,声音竟有些喑哑。r
萧砚沉着脸看向如儿,心下已无同情之意,毕竟这人曾多次对青莜不利,又心怀叵测,纵然结局悲惨也是罪有应得。r
“如儿姑娘方才也已听到了吧？在下确实并非妖物,只是姑娘信与不信,却还在姑娘自身。”青莜对着如儿点点头,而后认真开口。r
如儿倒已无太过激烈的反应,只是低声道歉：“奴家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莫要计较。”r
青莜略有诧异,没曾想对方竟会这般爽快地道歉,不过仍是笑着应道：“也不怪你,若是我听到那番话,想必也是要疑心的。”r
如儿低头想了想,才问道：“可若姑娘并非……却为何那日会伤成那般？”r
青莜知如儿提及之事正是那香囊中的法符,正要回应,却被萧砚抢了先：“此事与如儿姑娘已是不相干,如儿姑娘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休息吧。”r
青莜似有些不满萧砚冷冽的态度,却也是莫可奈何,只得柔声道：“时辰也确是不早了,如儿姑娘不妨……”r
青莜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如儿突然跪了下来,肩膀还不住地抖动,想来又是哭了。r
“如儿姑娘这是为何？”青莜上前欲要扶起如儿,却被萧砚拦住了。r
其实如儿此时也确实伤心,先前一直以为王爷待自己之所以那般冷淡,只是被妖物迷了心智,还想着有朝一日王爷终会看到自己,可谁曾想那人非但不是妖物,还是那遥不可及的神仙,一时间满心的挫败感和羞耻心几乎要将如儿淹没了,自己纵是再不自量力,也知晓和神仙一样的人儿相比,自己根本就什么都不是!这还不算,就在今日,如儿又瞧见了夏英,且夏英还是和另一个女子在一处的,以往如儿之所以瞧不上夏英,一来是觉得他脸上那道疤痕实在丑陋,根本配不上自己,二来又是觉得夏英一直待自己极好,自己也早把这份好看做理所当然、无足轻重,本以为就算失去了也不会有何不同,可直到了今日,当如儿眼睁睁地瞧着夏英待另一个女子如当初待自己一般,心才真的跟着纠疼起来,那原本总是围着自己的人已经再也看不到自己了,再也看不到了……r
“请王爷……准奴家……跟着去往江南……”一句话,如儿却是说得断断续续,几乎泣不成声。r
青莜心有不忍,却碍于萧砚在此而只得无奈道：“如儿姑娘可是因瞧见了夏先生,才会如此吗？”r
如儿浑身一颤,哭得更凶。r
萧砚只是冷眼看着如儿,只觉得此人当真是可悲,当初身在福中不知福,硬是亲手把那属于自己的幸福给推开了,现今又能怪得了谁？r
“如儿姑娘,现今你已该明了,有些人兴许会等你一时,却终归等不得你一世,况且又是你亲手将那人推开的呢？”青莜转头看一眼萧砚,很庆幸自己并未叫这人等得太久。r
萧砚也是含笑对上青莜的眸子,极是默契地一笑。r
“我知道……可是早已经……晚了……晚了啊……”如儿几乎爬伏在地上,很是狼狈的模样,隔了许久才终于稍稍缓过气来,仍是哽咽道,“我知自己再不配想什么荣华富贵,只是今日瞧见夏公子,却仍是难过得紧,只求王爷能带我离开这京城,便再不敢有所求……”r
青莜担忧地看着如儿,却着实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呐。r
“也好,如此如儿姑娘便早些回去收拾一下行头罢。”萧砚重重叹息,竟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