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莜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自梦境中转醒,只是当那迷离的意识再度恢复时,周遭的景致便又是变了,只是陪在自己身边之人,还有那人满是担忧的面庞却是没变,故而青莜的思绪像是还未曾自梦中回过神来一般,张口便对着那人道：“萧砚,我们在一起好不好？”r
萧砚瞬间呆愣,握着青莜素手的掌心却是因这才而禁不住颤抖起来,隔了许久方才用同样颤抖的声音回道：“好。”r
得了仅一字的答案,青莜便笑了,笑得无忧又无虑,笑得满足又幸福,笑得这世间都要为此失了颜色。r
“倒是妾身料错了,没曾想二位竟这般轻易便自那梦魇中转醒,啧啧,真是叫人称奇呐。”一旁的慕荷不甘受人冷落地插了一句,话语虽带着不满,可声音却没甚改变,且此时慕荷手边又是多出一个乌木盒子,不知里头又装了些什么。r
青莜本是半躺在萧砚怀中,此刻既已转醒,便也只得起身,只是两人的手却仍是紧紧交握着的。r
仍是那间密阁,除了那场不知虚实的梦境,一切当真是没甚变化,青莜抿了抿唇,开口叹道：“梦由心生,若梦只为虚幻,可人心岂不亦然？慕荷姑娘当真以为这梦境,便能困住人心吗？”r
慕荷撇撇嘴,轻哼一声反驳道：“梦境真假,只有入梦者知晓,狐主若有何疑惑,也当问自己才是。”r
青莜也不恼,经这一次梦境,竟当真好似把这人世红尘看得通透了：“我自知晓,只是慕荷姑娘不知,便不能知我所知晓。”r
这话说得绕口,慕荷本也无意此话,便索性转开了话题,抬手敲了敲摆在自己面前的乌木盒子：“不谈这些,狐主今日前来不正是为了取回这一半仙元白茶吗？现今这仙元便是在我手中,狐主要取,尽管来拿便是。”r
“且慢,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慕荷姑娘解惑。”青莜对着那乌木盒子瞧了片刻,像是在确定着什么一般,只是隔了片刻,却只是淡淡摇头,温和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是才经过一场虚实更替之人。r
慕荷也是困惑,加之对方毕竟乃是北界狐主,便索性点了点头：“狐主请问便是。”r
“梦境虽是扑朔迷离,却并无凶险可言,最是可悲也不过存留于梦中无穷无尽,”青莜垂下眼帘,唇畔溢出一抹清雅笑意,“慕荷当真是要困我于梦中吗？抑或……还有其他打算？”r
其实青莜会有此一问,一来自己心有好奇,二来却是为了调息体内灵力,先前两次移形换影已是耗费不少心神,这一番入宫更是使得青莜灵力虚空,此时若真是双方交锋,怕自己也难有胜算,至于为何那两次小小的移形换影便能叫青莜疲乏至此,便还要从前次为萧砚追溯过往说起,此时略有不当,故暂且不提。r
却说慕荷听闻此话,也是一顿,眼珠转了又转,竟是突然笑了,只是出口的话却是答非所问：“先前慕荷一直以为狐主不曾涉世,定是不食人间烟火,更难懂人心险恶,现今看来,倒是慕荷想错了。”r
青莜仍只是静静看着慕荷,只等着对方给出问题的答案。r
慕荷见自己无法蒙混过关,便索性耸一耸肩,无奈道：“慕荷不过一介小小狐妖,又哪来的本事盗得狐主仙元,引来梦魇诱梦？狐主既是玲珑心,便由着心去猜罢。”r
此话未免说得暧昧,叫青莜禁不住皱起了眉。r
“青莜,还是先取回了仙元要紧。”萧砚在一旁倒是着急了,低声开口催促起来。r
青莜回神,对着萧砚点点头,才又转向慕荷：“那阁下又是何打算？是要我打赢了阁下,方能取回那仙元吗？”r
慕荷好笑地摇摇头,夸张地叹了口气：“狐主可真是会说笑,狐主可是修为十万年的狐仙,我却只是连散仙都算不得的狐妖,要拿什么去和狐主比？”r
“那你想要怎样？”青莜略微挑眉,实则是在掩饰自己身子灵力亏虚之状。r
慕荷再度转了转眼珠,突然便抬手指向萧砚：“我要和他比上一比,狐主你看如何？”r
萧砚的眸子黯了一黯,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r
青莜自然不依,且不说萧砚不过凡身肉体,怎可能会是慕荷的对手,单说青莜此刻才瞧清了自己的心,又怎肯叫萧砚有何闪失？故而不做迟疑,青莜便摇头否认：“这法子怕有不妥,萧砚不过凡人,不该被我连累至此。”r
话音才落,青莜突然忆起先前梦境之中,萧砚曾对自己道出的那句话,那时他也说是他连累了自己,那话语分明是护着自己的,可当时自己听闻此话,却为何反倒希望萧砚收回那番话？而此刻,自己这般开口,这现实中的萧砚又是如何作想？r
“狐主是在心疼青云王爷吗？”慕荷暧昧地笑着,眸中却是闪过精明,“不过狐主所言也是有理,且慕荷这才记起,狐主先前便已失了一般仙元,方才又随那梦魇自梦中走了一遭,想来现今也未能全数恢复灵力吧？如此,慕荷倒真想与狐主讨教一二了呢……”r
青莜下意识地收紧掌心,却反被萧砚紧紧握住,那温暖的大掌就这么紧紧包裹着自己的手,叫青莜没来由地多了几分安心：“如此也好,我定不会伤你性命。”r
“慕荷更是不敢……”慕荷轻笑两声,话音未落,人已是袭了过来。r
此刻青莜哪敢轻敌,单手推开萧砚,便径自迎了上去。r
两狐相遇,已有一伤,最终怕是只能两败俱伤。r
萧砚在一旁看得焦急,脚下却是不动声色地向着那桌边移去。r
此时青莜与慕荷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自没有闲心去注意萧砚在做些什么,只是青莜本就气息稍有紊乱,此时又被慕荷急攻,间或一阵媚意铺展开来,虽不至迷了心智,却多少让青莜愈发觉得疲乏,幸而青莜修为极深,再是不济也能抗上片刻。r
慕荷本似也无意取胜,只是毫无招式可言地用灵力往青莜周身袭去,一时间竟也瞧不出胜负,只是一场战事的结束往往不止是因着胜负已定。r
便如此是,当萧砚手举着那乌木盒子,轻喝一声“且慢”之时,青莜与慕荷自然是双双住了手。r
想来慕荷也是未曾料到,萧砚竟会趁自己不备偷偷去取了那乌木盒子,故而此时立定之后,慕荷只能眯起眼睛很是危险地盯着萧砚：“青莜王爷莫不是忘了先前的约定？还是说青云王爷本就是言而无信之人？”r
萧砚毫不在意慕荷的出口不逊,只是露出一丝狐狸般的笑意：“本王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慕荷姑娘怎把话说得这般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