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忠一觉醒来，打开手机才发现，他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来自同一个人——贺清流。
电话拨回去，那边立刻吼了起来：“张总，你总算开机了，有空么？麻烦你立刻到我这儿来一趟，有要紧的事情要谈。”
张国忠听出他的急迫，二话不说就驱车过去了。
仅仅一个晚上没见，贺清流似乎憔悴了许多，脸色十分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张国忠问。
“清俊，昨晚被人杀了，在大同路酒店的客房里。警方已经认定了是谋杀，可我实在搞不明白，昨天晚上他为什么会忽然去那里，昨晚他送你们出去之后，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者他有没有说什么？据我们这儿的员工说，看到他最后是跟沐小姐在一起说笑来着，我不敢随便冒冒失失问她，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她？我知道不该麻烦你们的，但这事关系到清俊的死，关系到凶手，所以，能不能请你回忆一下？”
“对不起，请节哀！昨晚清俊送我们到门口，我去取车，小沐妹妹大概就跟他随便说了几句话吧，说的内容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取车用了统共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然后，我就送小沐妹妹回家，路上，她说肚子痛，我就直接送她去了医院，她在医院挂了水之后，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又送她回公寓，直到今天早上五点多，岳少回家，我才离开，回去就一直睡，直到这会儿。”
“这么说，你们都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去大同路酒店了，对不住啊，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清俊是我叔叔唯一的儿子，是我奶奶最疼爱的孙子，这件事发生得实在太突然，我，我们家人，一时之间都无法接受。”
“那，警察到底是怎么说的？那帮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他们从大同路酒店的监控里发现，有一个可疑的孕妇模样的女人出来过。还有，之前有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曾经给客房部打电话，找清俊，奇怪的是，打电话的人用的还是清俊的手机，而且之前清俊也曾给客房部的人交代过，如果有人用他的手机打电话找他，就告诉那人他的房号。据警察在现场勘测表明，清俊是自己开门放那个凶手进去的，很显然是熟人。
我记得我们唱歌的时候，清俊还用他手机接过电话的，但是送走你们之后，他不知道把手机给了谁，这种事，我猜只有可能是女人，否则那个时间，他不可能约到酒店去。
唉！我这个弟弟，一贯好色，没想到竟然死在了女人手里。我们这种人家，居然也有人敢谋害，真是胆大妄为！如果给我查到是谁，我一定要她死得很难看！”贺清流恨恨地说。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昨晚我就不该那么早走，对不起，都怪我！”张国忠很惭愧地说。
“这事儿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呢？既然是有预谋的，这是迟早的事。说不准就是他自己招惹的哪个女人，女人这种东西，一旦狠起心来，比男人还要狠，简直就是蛇蝎嘛！”贺清流继续发泄着他的不满。
“贺总，请节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说，兄弟一定尽全力。”张国忠说。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贺清流说。
正说着，邱成业忽然进来了。
“贺总，节哀！我刚刚知道的。”他一进门就说。
“邱部长有心了。”贺清流客套地说。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啊，咱们这种人家，一个又一个被杀，莫非是上面有人跟咱们这个派系过不去？前脚我堂弟刚翘了辫子，后脚你家又……”邱成业嚷嚷着。
“不会吧？要真想对付咱们的老爷子们，他们应该会对家族掌舵的人下手才对，成雄和清俊，他们不过是两个不成器的子弟罢了。”贺清流分析道。
“也对哦，可我就是想不通，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杀了一个又一个，要我说，这两个说不定是一个凶手做的。上次成雄不也是被一个女人给做掉的？我他妈就不信这个邪了，一般的女人哪来的这个胆子？又哪来的这个本事？”邱成业越说越激动。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可能。成雄的案子有眉目了么？”张国忠点头说。
“屁！那帮子警察都是吃干饭的。秦岭秦大队长都亲自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了，也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那天晚上所有出入那家酒店的女人都调查过了，有嫌疑的有不在现场证据，没证据的又都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人，杀人总得有动机吧？我看，估计就成了悬案了。”邱成业愤愤地说。
“那天，我听说你们几个都在场？”贺清流说。
“没错。我们几个在包厢里喝酒，岳少带着他的心肝宝贝在舞池里跳舞，中间就停了一会儿电，短短几分钟的功夫，成雄就被灭了，真他娘的想不明白，那人究竟从哪儿冒出来的，又是从哪儿逃出去的？还真邪了！”邱成业郁闷地说。
张国忠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两次出事，沐清晨都在场！
记得曾经在某个侦探片里听到过这样一句台词：如果一个人总是出现在犯罪现场附近，那么，即使事发的当时，他有不在现场人证物证，也是值得人怀疑的。
那天，邱成雄死之前，跟沐清晨有过短暂的对话，虽然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是半小时以后，他就被发现死在了女更衣室里；
昨晚，贺清俊死之前也曾更她谈过话，当时看起来他们似乎也很正常，但是那之后不到一小时，贺清俊就死了。
如果，真的是她，那么她完全有作案时间。她完全可以在他离开之后，跑到大同路酒店杀了他，然后再去医院吊水，再给他打电话，时间是完全可以来得及的。
再回到邱成雄死的那天，她和岳少在大厅里跳舞，想要杀死邱成雄，其实也很容易，只要她假装去一趟卫生间，卫生间离女更衣室不远，她完全有时间杀了邱成雄，然后再回到舞池里。
更重要的一点是，邱成雄是认识她的，所以她要杀他，他完全不会有防备的；同理，贺清俊也是认识她的，她要杀他，他也不会有防备心理。
只是原因呢？她为什么要杀邱成雄和贺清俊？除非……他们俩人对她或者是她的亲人犯下了同一桩不可饶恕的罪行。
他们俩人关系并不密切，即使要犯罪，应该也不可能合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两个苦主还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痛苦，但是张国忠根本听不到她们主的对话了，他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除了一片嗡嗡嗡的响声，什么都灌不进他的耳朵里。
对于沐清晨，他从一开始就很喜欢，甚至于喜欢到了恨不能跟岳少一争长短的地步。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也绝对不会半夜三更睡在她的沙发上，只为了担心她有可能半夜会继续肚子痛。
所以，当贺清流问起她的时候，他本能地选择了保护，没经过大脑思考，就直接替她提供了不在现场的证明。
但是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该不该翻供？
不，不可能。
即使她真的杀了那两个人，也一定是那两个人犯了该杀的罪，而他们的深厚的家庭背景，令他们得以逃脱法律的制裁，这才使得她不得不亲力亲为。
一想到沐清晨孤立无援，必须克服恐惧和无助，才能够下定决心做下这样的事，他就觉得心痛。
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够令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年轻的女孩子，拿起屠刀，去对付那样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呢？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他先去了昨晚的那家医院，拿到了沐清晨住院时的清单。
果然，她入院的时间距离她给他打电话的时间，仅仅只相隔二十分钟，按照正常的速度，她根本不可能输完液体。
但是他到了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输完了两瓶液体。
也就是说，她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输完了两瓶液体。
很显然，这中间她做了手脚，而她这么做的唯一原因就是——她需要他来证明，贺清俊死亡时，她不在现场。
张国忠百思不得其解，他决定亲自去调查一下，有关沐清晨的身世。
他冒充市刑警队队员，先去了她们学校，查阅了新生入学档案，找到了她所在的中学——X市铁一中。
铁一中的入学档案里，显示她是从G省S县一个小镇中学，以优异的成绩，考入G省一中，后因为她姐姐在X市上班，所以她才转学到X市铁一中的。
张国忠马不停蹄，直接乘飞机去了G省S县，下了飞机后，打车去了黄玉镇。
到了镇中学，张国忠找到沐清晨的班主任，一个六十多岁的退休老教师胡老师，他特意到胡老师家里去了解她的情况。
胡老师听说是外省来的警察同志，很热情地招呼他，不用他多问，就主动跟他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