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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适逢喜事念母忧


五一长假不知已由多少年前的七天减为现在的三天,袁依水对此并没有过多的感触,毕竟身为中国学生,补课好像就是学校在假期必备的礼物,后来到了以前老师说的天堂——大学,每天都跟放假一样,对此更是不会挂念在心,相反,袁依水还是有些不愿意放假的。由于离家在外读书,每到节假日,看着冷清的校园、空荡荡的寝室,虽说不会因此想家,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失落。

在外待过四年之后,袁依水终于回到了湖北,而在这个五一,也是和父母坐在同一辆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时回头闲唠几句,倾听着这些年错过的亲情友谊。原来今天是袁依水表哥汪晟家的闺女出阁,虽说岁数不大,但在南方女儿早嫁很是常见,父亲和老板陈希打好招呼,将工地上的事安排下去后,便是回家准备出席婚礼。

袁依水家在风来镇,表哥家就在邻镇,相隔不算太远,只是原先出行都是以摩托代步,如今三人一起,恐怕还是有些拥挤,因此袁依水打算留在家中,奈何母亲坚持,想着这些年和姨、舅那边相见不多,最后只好同意,而母亲的解决办法就是招来自家的侄子张小金开车过来接,如今他们一家坐的就是他当年的婚车。

由于自身的年龄差距,袁依水和那些表哥、堂哥之间的交集不是很多,只是双方有着血缘纽带,这一点就足以将原本生疏的两人连在一起,只听表哥问道:“依水,听三姑说,你是打算将来和姑爷一起从事建筑?”听到这个问题,袁依水并没有意外,因为他清楚今天自己来了就会成为亲戚关注的焦点,对于母亲的用意他又何尝不能理解,恐怕就她认为,只要劝的人多了,自己就会改变主意,奈何他心意已定,估摸会让母亲失望。

看了旁边眼略带笑意的父亲,袁依水也是笑了笑,回道:“嗯,这些年本科生的工资也不会太高,在外生存难度大,还不如回来和我爸从事建筑行业,虽然刚开始会累些,但后面一定会越来越好,存点钱,等哪一天厌倦了,还能去做些其他事。”对于这个答案,表哥张小金也没有值得辩驳的地方,毕竟如今大学生的现状就是如此。固然我们身边可能出现过一两个尚算杰出的人,但我们应该抱着这样的信念一直过活、完全忽视身旁千千万万的普通人?至少袁依水关于这点看的还是比较通透,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只要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他就觉得很快乐。

坐在前排的母亲再次听到儿子不负责任的言论,只得对侄子报以苦笑。说不得她时常也会想,儿子如今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和自己对他的宠溺有关,要是自己严苛一点,保不准自己一声令下,他就会乖乖就范。只是想起电视上关于大学生现状的报道,她心里又是多些庆幸,庆幸自己儿子如今在身旁过得还算不错,将来也会挣不少钱,只是一个大学生……,后面的事情她不能再想,毕竟每个母亲都是希望子女能过得轻松自在,难道说他们在北上广辛苦地活着自己就会开心,不得不说,如今横亘在母子中间的还是“大学生”这个招牌,在农村这个大环境下,大学生就应该待在大城市,要是读完大学还回农村,一定是出了问题,至于什么问题,每个人自然会有自己的答案。

车子停了下来,看着外边院子里三三两两站着的人,还有人群后边高大的小洋楼,袁依水他们从车里走了下来,没过多久,便有一个富态的妇人走了过来,远远就喊道:“妹夫,你们来了!”袁依水也是喊了声姨娘,而他父母自然是道喜,这妇人不是别人,就是袁依水母亲的大姐,今天出嫁的就是她孙女。姨娘将他们一行人引了进去,父亲不时向院子里打着招呼,对于这些人,袁依水印象不多,但耳朵里听着“这是依水吧,没想到长这么大了……”,他清楚这是母亲那边的远亲,也就微笑着打过招呼。

穿过人群,就要走进屋里,一个高大帅气的中年男子迎了过来,手上递着烟笑着说道:“姨爹,姨,您们过来了,要不是这边朋友来的太多,就是我亲自开车去接你们。”接过外甥递来的烟,袁父也是笑道:“我和你姨知道你忙,恭喜了哈!”说着将装有礼金的红包递了过去,表哥汪晟接过红包,便是将目光放到袁依水身上,开玩笑道:“依水,今天你侄女就要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对于这个问题,袁依水还没开口,母亲便在旁边笑道:“他还早,毕竟他哥、姐的任务还没完成。只是没想到当年的小丫头就要嫁了,恐怕你也会舍不得吧!”“舍不得?”表哥汪晟笑道:“姨,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有多疯,现在嫁了,我们都会松口气……。”对此答案,袁依水父母也是笑笑,毕竟他们知道眼前高大的男子对亲人的柔情。

闲话几句后,几人还是走了进去,入眼的满是牌局,咋一看之下,有点像赌场,说不得还需要解释一下。比不上北方的地广人稀,南方人多,他们生存压力不小,因此大多人都是勤劳勇敢,至于湖北人,更是善于经营,因此才有了“九头鸟”的称谓。平常难得休息,哪有时间打牌消遣,只是他们又重礼,婚嫁又是礼节大事,不管多忙,都会抽空出席,多出的时间自然成全了技痒难耐的双手。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牌桌的多少暗示着这家主人人脉广薄,因此就算一般人家也会凑几桌牌撑门面。至于表哥汪晟,当兵出身,战友群带关系不少,如今在当地政府供职,自然混得风生水起,恐怕眼前就有人是公职人员。

心下还在嘀咕着“现在政府不是严厉打击这种事么”,袁依水他们也就跟着表哥来到了二楼客厅,母亲、姨娘他们走进里屋,而袁依水他们围着茶桌坐下,这时听父亲说道:“现在国家对政风这块抓得很紧,你还是悠着点,前不久你们这边不是有一村的村官集体被抓吗?”表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笑道:“没事,各个部门都有人,再说下面哪些人都是闲差,而您说的那些人会在晚上来喝酒,对了,我一战友他叔父调到你们镇上当镇长了,好像和你那边的外甥薛伟挺熟,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帮忙。”

汪晟表哥说完这些大有深意地看了袁依水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的意思袁依水也是清楚,父亲能有什么问题,不外乎工程承包这块,对此父亲也是给出自己的答案,说道:“我老板陈希原先在镇里的信用社待过,官场也有些人,你说的那些事由他管,我只需负责技术这块就行,也是可以省不少心。”对于这点,袁依水也是有所了解,至于表哥为什么会看自己一眼,想来是让自己在一旁提点父亲,毕竟官场有人,做任何事都会方便不少,更何况那人还能攀上关系,对于这两个行伍出身的表哥也是多些好奇,他们能有今天的地位,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曾经当过兵,或者说中国军队真的有改变人命运的魔力?因为没有这种经历,他也是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在中国这社会,优质人脉的确是一种资源。

关于人脉资源这块,袁依水只能自嘲一笑,从小到大,他性格孤僻,很少与人交往,也未想过通过别人来成全自己,如今初入社会,听着身前深谙事故的两人的对话,也就插不进一句话,还好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汪晟表哥需要下去招呼其他人,也就自行离开,客厅里剩下袁家父子还有张家表哥,听到说道:“三姑爷,你就没想到自己出来单干么,如今有这样的人脉,承接工程也不会太难,若说缺钱,他们自然会有办法。”那个他们,三人自然清楚其中的含义,只听袁父笑道:“承接工程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的,虽说利润较为丰厚,但资金周转率低,因此陈希现在身上还背着不少贷款和高利贷,刨除人情往来,最后留在自己手上的不会太多,再说陈希这几年对我不错,只管技术质量,确实可以省心不少。”

听到这样的答案,表哥便没再多说什么,毕竟其中内情他也是能猜出不少,而袁依水听完父亲的答案,也是深以为然,至少此时他还是认为做人应当本分、讲求信义,没想到这样的表情落在父亲眼中,换来的只是淡淡的笑意,没有深究其中因由,也没有这个机会,只见父亲起身说道:“咱们到里面看看。”

跟在父亲的身后走进里屋的小厅,袁依水进门就听到舅母在和母亲说兄姐婚嫁,早点完成任务的话、他看了母亲一眼,说不得神色中还是有些落寞,毕竟在众多姊妹中就她还在照顾着成年子女,虽说是因为读书缘故,但如今都毕业了,在他们眼中就应该尽快婚嫁,然后好抱上孙子,只是兄长袁清水对结婚之事也不着急,奈何父母苦劝无果。

袁依水笑着问候着长辈,算是帮母亲打破那个僵局,毕竟农村还有这样的观念——子女的婚嫁都是父母的责任,久居这样的环境,母亲自然会认为这是自己的过失。舅母他们见袁依水他们进来,话题自然就往他身上转移。果如袁依水所料,长辈们围着他开始询问,从大学生活的开端,到现在研究生的结果、工作情况等不一而足,他只得笑着尽数作答,好像他在讲故事,说不得他就是在讲故事,毕竟对这些长辈而言,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如今也是要老于农村,很少到过外边,可惜袁依水生性喜静不喜动,大学四年并未出去走动,见闻经历也是不多,讲的东西自然不够丰富,但对这些长辈而言已是足够。可惜到了他说出自己留在父亲身边的打算,屋里的气氛马上就变了,对此他也是能够理解,可惜那些本着关心的长辈又是旧话重提,话语慢慢聚集在母亲身上,袁依水听着不对劲,也就收敛笑容,他可以不在乎别人如何评论自己,但不能借此指责父母,只听他平静地说道:“我家三个大学生混的再差,也只能怪我们自己没用,但谁都不能否认,供出三个大学生的父母是伟大的,如今他们已为我们付出一切,今后的事还得由我们自己努力,若有过错,这和我爸妈无关。”

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只是在袁依水开口之后,小厅里便只剩他一人的声音,那些长辈在听完他的话也是保持沉默,想来也是认识到自己的过错,毕竟不管他们如何关心,这终究还是别人家事,更何况他们也不能否认袁依水话语的正确性,袁家夫妻二人真的很了不起。对这些,袁依水也是不关心,他抬头愧疚地望向母亲,看到的是母亲欣慰的笑容,再望向旁边的父亲,表情一样,想来他们也是需要别人的理解,更何况如今这人就是他们的幼子,难免会感到欣慰。

剩下的时间过得很快,吃过午餐,屋外便是响起迎亲的礼乐,袁依水站在母亲身旁,看着表哥汪晟抱着女儿向婚车走去、而姨和表嫂跟在身后不停地哭着,那哭声不单单是种礼俗,更是包含着对晚辈的不舍,唯有哭泣才能掩盖情不可言的尴尬,想是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原本谈笑风生的表哥也是眼睛发红,袁依水侧头望向母亲,不知何时她眼睛里竟也是水雾迷茫只是她哭的是人家的女儿还是忧着自己的子女,袁依水不清楚,他只能期望着哥哥快些成功,早日结婚,至于自己,想来还是不够成熟,脑海中又是浮现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