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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张宝梓潼诈降訇琦,李骧涪城擒获谯登


  地处西南的成汉梓潼郡(四川省梓潼县)于公元309年十月发生反叛事件,太尉李离、尚书令阎式被杀,梓潼郡也自此丢失,成汉一直未能收复。公元310年三月,成汉的巴西郡(四川省阆中市)又发生反叛事件。当时驻守在巴西郡的是成汉太尉李国,是李离的兄弟。李国帐下有一个叫文硕的官员寻机杀害了他。文硕随即派人联络驻防巴郡(重庆市)的西晋益州刺史罗尚,决定献出巴西郡,归降晋朝。

  消息传到成都,李雄愤怒异常,决心收回梓潼、巴西二郡,还要生擒訇琦、文硕二人,为李离、李国报仇。李雄的姑父连失二子,也是痛心异常,不断请求李雄发兵征讨。当然,李雄叔父李骧也为妻儿还在罗尚处而痛恨,也希望能够领一支兵马前往巴郡,与罗尚大战一场。尽管丞相范长生并不希望李雄对外用兵,但李雄怎能任由梓潼、巴西被占不管?李雄思虑再三,决定用计收回梓潼、巴西,不准备派兵出战。李雄有一个叫张宝的部将看出了李雄的心思,心中早有收复梓潼的计策。一日朝会,张宝主动请求进见,自告奋勇地对李雄说道:“我有一计,可为皇上先收回梓潼郡,再谋巴西郡。”李雄听后自然非常高兴,急切地说道:“如若卿能收回梓潼郡,朕愿任命卿为太尉,把李离、李国的官职给卿。”

  其实张宝并不是什么重臣,李雄如此许诺,也说明李雄十分希望收复梓潼。张宝听后,当然非常欣喜。丞相范长生、太傅李骧对这个不知名的将领并不看好。范长生还不以为然道:“前者太傅李骧、司徒李云、司空李璜等领兵征讨梓潼,不仅未能收复梓潼,李云、李璜还命丧战场。某以为梓潼墙高城坚,必难攻破,张宝能有什么妙计?”张宝胸有成竹道:“丞相知道春秋吴国要离是如何杀掉公子庆忌的?”范长生不语,太傅李骧面有鄙疑之色,说道:“莫非张宝打算自残?”

  皇帝李雄却坚信不疑道:“诸位不必多虑,但听张宝之计。”

  张宝沉着言道:“我将于街市杀人,然后逃亡,投奔梓潼,皇上可四下张贴文告,并派人假装捉拿。我到梓潼后,訇琦等必不怀疑,如此我将不用费力而入梓潼城。余下之事,诸位但听消息。”丞相范长生面有不悦:“此等卑劣手段,妄杀无辜,也算好计?”李雄坚决道:“就依张宝,如若张宝收回梓潼,朕绝不食言。”

  朝会之后,张宝即快速来到街市,无故杀掉一人,随即逃跑。从成都到梓潼两百余里,一路上虽有公差追拿张宝,却始终未能追上。数日后,张宝到达梓潼城下,高呼大开城门。城头守兵不敢开城门,高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到此?”张宝答道:“我叫张宝,数日前在成都杀了人,一路逃难到此,恳请大人收留。”城头守兵见张宝孤身一人,全身衣服已无完整,一副逃难模样,已有几分相信,遂将此事报与城内主将訇琦。訇琦听后,十分高兴道:“如今我等与成国为敌,成国之敌即是我等朋友,速开城门,迎张宝入城。”

  张宝进城拜见訇琦,诉说道:“我在成都,受尽李雄之苦,一直想投奔晋朝,苦无机会。数月前听闻将军以梓潼回归晋朝,一直盼望到此。不想数日前又杀了人,只好连夜出逃。今天到此,我心始安。多谢将军收留。”訇琦大喜,竟将张宝视为心腹,决定与张宝共守梓潼,对张宝道:“晋朝已任命谯登为梓潼郡内史,现已到达涪城(四川省绵阳市),听闻李雄亲自领兵攻打,也被谯登击败。我等坚守梓潼当无所患。”

  一个月之后,张宝已与梓潼大小官员、守将交往甚熟,许多人已成为张宝心腹。四月的一天,西晋益州刺史罗尚派使到达梓潼,訇琦等出城迎接。张宝见时机已到,连忙下令收起吊桥、关闭城门。訇琦等人正要入城,见城门已闭、吊桥已收,对城头高呼:“张宝意欲何为?”张宝在城头哈哈大笑,指着訇琦道:“你等反叛之人,成国皇帝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成国投奔没落的晋朝?我张宝正是受成国皇帝李雄之命前来收复梓潼的。”訇琦大骂道:“你这小人,李雄能给你什么?值得你如此卖命?”张宝高声笑道:“李雄承诺,如我收回梓潼,将任命我为太尉。哈哈,数日之后,诏书必到。”訇琦等自知无法攻破城坚墙固的梓潼城,只得向东投奔巴西郡。数日后,成国皇帝李雄果然下旨任张宝为太尉,暂守梓潼。关于张宝计收梓潼一事,史书记载不太详细,部分细节是笔者想象,特此说明。

  公元310年四月,张宝收回梓潼,对据守涪城的西晋梓潼郡内史谯登形成威胁,让谯登失去后方。尽管如此,李雄并没有马上派兵攻打涪城。也许李雄认为一时难以收复涪城,毕竟其曾御驾亲征遭败。李雄应当是在等待时机。

  三个月后,即公元310年七月,晋朝益州刺史罗尚在巴郡去世。晋怀帝司马炽下诏,升任荆州长沙郡(湖南省长沙市)太守皮素为益州刺史,着皮素由长沙赶往巴郡赴任。对于多年的老敌手罗尚的去世,李雄自然很快获得这一消息,但并未乘机攻打涪城。李雄也知道,谯登与罗尚关系并不好,其在涪城立足,并不依靠罗尚这个后援,罗尚去世,对谯登来说没有多大影响。又过了四个月,即公元310年十一月,李雄终于派太傅李骧率兵攻打涪城。这次成汉派兵攻打谯登,也许与另一个原因有关——就在这时,李骧的妻儿已被带至涪城。说起李骧的妻子昝氏与儿子李寿,于6年前被罗尚兵马掳走之后,一直在巴郡罗尚那里。后来昝氏母子如何又到了涪城的谯登处,史书并未详述,也许是谯登设法从巴郡将昝氏母子带至涪城,毕竟涪城离成都很近,有此母子二人,也好做个人质。当然,由于涪城与成都相距甚近,昝氏母子在涪城的消息,一定被李骧获知,李骧自然要劝皇帝李雄派兵攻打涪城。李雄于是派李骧领兵北上攻打涪城。

  再说谯登早知成汉会来攻打涪城,一年来不断加强城防,早已是城坚墙高,以致李骧连攻半月,并无结果。李骧不愿撤兵,决定长期围攻涪城,定能将涪城攻破。谯登见李骧围而不攻,也非常担心粮草不支,决定派人悄悄出城,到巴郡向新任益州刺史皮素求援。当时皮素尚未到达巴郡,前任刺史罗尚的儿子罗宇,以及益州刺史府的将领都与谯登不和,不愿供给粮秣。谯登遂又派人向皮素禀报,皮素决定惩罚罗宇等人。罗宇获知消息,决定提早行动,刺杀皮素。十二月,皮素到达巴郡,罗宇派人在夜间刺杀了皮素。荆州建平郡(重庆市巫山县)都尉暴重听闻罗宇杀害皮素,又率兵击杀罗宇,巴郡一时陷于混乱之中。

  成汉皇帝李雄获知晋朝新任刺史皮素刚到任即被杀,巴郡一片混乱,认为这是收复涪城的好时机。李雄连忙传令太傅李骧加紧围攻涪城。李雄此时还决定乘机收回巴西郡,毕竟巴西郡叛离已有九个月之久,一直未能收复。李雄此次收复巴西,派出的是兄长李始。时任太保的李始接到旨意后,即领一支人马从成都出发,前往东北方向的巴西郡,攻打叛将文硕。

  十二月底,围了涪城近两个月的李骧得知谯登粮草终于不支,且无人救援,下令猛烈攻城。涪城内军民无粮而食,竟用烟火把洞穴中的老鼠熏出来,烤熟吞食。涪城里的百姓因严重缺粮,饿死者甚多。尽管如此,涪城内的百姓始终无人叛离。谯登不忍百姓受累,决定将李骧的夫人与儿子送给李骧,请求李骧撤兵。李骧与昝夫人及儿子六年后终于聚首,且看到十岁的李寿神色不同寻常,自是欢喜一场。但李骧并没有放过谯登,决心攻破涪城,收回国土。谯登只得下令坚守,以期西晋朝廷能有兵马来援。

  又过了半个多月,时为公元311年正月十七日,成汉太傅李骧对涪城发起更为猛烈的进攻,涪城兵民已无力坚守,城池终被攻破,谯登被擒。谯登被押解到成汉的都城成都,李雄决定宽恕他,希望他归降成汉。不想谯登言辞慷慨,坚决不肯屈服,李雄认为谯登终难为己所用,遂下旨斩杀谯登。此时又一消息传来,太保李始攻陷巴西郡,斩叛将文硕。三十八岁的皇帝李雄接报大喜,颁诏大赦境内,还将年号晏平改为玉衡。

  此时,巴郡的“三府”(即平西将军府、益州刺史府、西戎校尉府)官员一齐上书晋怀帝司马炽,推荐梁州巴东郡(重庆市奉节县东)监军韩松接任益州刺史,州政府设巴东郡。巴东郡在巴郡以东五百余里,离成汉更加遥远。自此,成汉极少对外用兵,百姓得到休养生息,倒也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