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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屯葛陂石勒见亲人,围长安贾疋败刘曜


  公元311年十月,汉赵镇东大将军石勒在己吾(河南省宁陵县黄岗镇己吾城村)设宴杀掉王弥,平阳城里的汉赵皇帝刘聪获报大怒,派使斥责石勒谋害公爵辅臣,藐视君王。不久,刘聪又担心无力控制石勒,正值用人之际,遂又派使升石勒为并州牧,都督并幽二州诸军事,以表安抚。此时的石勒已从己吾南下,仍想雄居江汉,一路劫掠豫州各郡,邻近长江而返,驻屯豫州汝南郡平舆县葛陂(河南省平舆县东)。

  石勒在葛陂驻屯三个多月,降服楚地各郡国,任命官吏,还征收义捐赈灾的粮食作为军粮。石勒以葛陂为据点,每次出征,其十八骑之一的将领郭黑略总能预先知道胜负。石勒非常惊奇地问郭黑略:“你跟随我六年多了,我从未看出你有出众的智谋,为何近来总能预先知晓出征结果?”郭黑略笑笑道:“我哪里有过人的智谋,全因近来投奔我的一位老沙门,这位老沙门说他一百多岁了,而且是能掐会算,将军每次出战,他总能算出结果。”石勒高兴地说道:“快将此人带来见我。”郭黑略遂将一位老和尚带至石勒面前,老和尚对石勒道:“贫僧来自天竺,俗姓为帛,法名佛图澄。”石勒遂命郭黑略好生对待佛图澄。

  石勒在葛陂驻屯的三个月中,有人费尽心机、历尽艰辛将其母亲、妻儿、侄子从并州上党老家送达。石勒在28岁那年,离开家乡上党郡武乡县(山西省榆社县),沦为奴隶,到公元312年已整整十年了。公元305年七月,石勒与汲桑投奔公师藩,从此踏上军旅生涯,不想数年来到处征战,威震晋朝各大州郡。虽然石勒大名响彻中原,但他的家乡百姓甚至母亲、妻子可能并不知晓,因为石勒离开家乡时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但有一个人知道,他就是晋朝并州刺史刘琨。刘琨于公元306年十二月历尽艰险到达并州晋阳(山西省太原市),六年来虽与石勒没有什么交集,但这位与祖逖闻鸡起舞且文武齐全的英雄知道,那位驰骋南北的将军石勒就是并州人。刘琨深知多年来石勒已兵强马壮,晋朝各镇守兵难以抵敌,为了晋朝能够长久,刘琨想劝降石勒。刘琨于是派张儒到石勒的家乡找到石勒的母亲王氏、妻子刘氏、儿子、侄子,又一路送到葛陂。也许这时石勒才给儿子取名叫石兴,给侄儿定名为石虎。张儒还给石勒带来了刘琨的书信。书信全文如下:

  将军发迹河朔,席卷兖豫,饮马江淮,折冲汉沔,虽自古名将,未足为谕,所以攻城而不有其人,略地而不有其土,翕尔云合,忽复星散,将军岂知其然哉?存亡决在得主,成败要在所附。得主则为义兵,附逆则为贼众,义兵虽败而功业必成,贼众虽克而终归殄灭。昔赤眉黄巾,横逸宇宙,所以一旦败亡者,正以兵出无名,聚而为乱,将军以天挺之质,威振宇内,择有德而推崇,随时望而归之,勋义堂堂。长享遐贵,背聪则祸除,向主则福至,采纳往诲,翻然改图,天下不足定,螘寇不足扫。今相授侍中、持节、车骑大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襄城郡公,总内外之任,兼华戎之号,显封大郡,以表殊能,将军其受之,副远近之望也。自古以来,诚无戎人而为帝王者,至于名臣建功业者,则有之矣。今之迟想,盖以天下大乱,当须雄才,遥闻将军攻城野战,合于机神,虽不视兵书,暗与孙吴同契,所谓生而知之者上,学而知之者次,但得精骑五千,以将军之才,何向不摧?至心实事,皆张儒所具。

  石勒不为所动,让张宾修书,请张儒带给刘琨,书中寥寥数语:“事功殊念,非腐儒所闻。君当逞节本朝,吾自夷难为效。”同时给刘琨送去名马、奇珍异宝,厚待刘琨来使,以此表示感谢,但从此断绝往来。

  却说石勒侄儿可能本名为虎,现在有了姓,即为石虎。石虎时年十七岁,相貌奇伟,生有壮骨。石虎生性残忍,刚到军中,喜欢驱驰狩猎,游荡终日,毫无节制。不仅如此,石虎还常用弹丸射人,多次射中军士,军中将士都视他为祸害。石勒也非常不满,打算杀了石虎,除去这个祸害。石勒母亲王氏得知后连忙阻止道:“快牛小时,往往会拉破车辆,你应当容忍他。”石虎十八岁时,稍有克制,身高七尺五寸,善于骑马射箭,勇冠三军,将佐无不敬畏。石勒也非常赏识他,任他为征虏将军。石虎每次攻破城池,男女老幼全部诛杀,很少留下活口。石虎行军作战,身先士卒,严厉而不烦琐,无人敢冒犯他。

  公元311年十二月,汉赵河内王刘粲回到都城平阳。刘粲这是打了败仗回来的,也许这就是其父皇刘聪所说的“遭了报应”。

  却说公元311年十一月,在南阳王司马模死后,冯翊郡太守索綝、安夷护军麹允、频阳(陕西省富平县东北)县令梁肃,都逃往安定郡(甘肃省镇原县东南曙光乡)。当时安定郡太守贾疋,以及羌、氐部落酋长,都送人质到汉赵。索綝等在阴密(甘肃省灵台县西南)与人质相遇,索綝等反对向汉赵送人质,遂把人质带回临泾(安定郡府所在县)。到了安定,索綝等跟贾疋商讨恢复晋朝大计,贾疋应允。索綝等遂推举贾疋为平西大将军,率军五万人向东进攻长安。此时拒不向汉赵投降的西晋雍州刺史麹特、新平郡(陕西省彬县)太守竺恢听闻贾疋领兵攻打长安,遂跟扶风郡(陕西省眉县)太守梁综率军十万人前往会合。梁综就是频阳县令梁肃的兄长。

  时汉赵河内王刘粲、安西大将军刘雅、平西大将军赵染驻屯在长安东侧新丰(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东北)。刘粲获知新平郡太守竺恢等响应安定郡贾疋,遂派刘雅、赵染领兵前往西北攻打新平郡。贾疋听闻刘粲派兵攻打新平郡,当即派索綝领一支快马前往援救新平郡。新平郡太守竺恢与索綝援兵内外夹击,大小百余战,终将刘雅、赵染击退。

  驻守长安城里的汉赵中山王刘曜听说刘雅、赵染败退,决定亲率兵马北出长安,迎战贾疋等各路大军。此时贾疋等各路兵马已到达长安之北数十里外的黄丘(陕西省泾阳县西北)。贾疋与刘曜在黄丘发生激战,刘曜大败,退回长安城,坚守不出。此时,麹特等也在新丰击破刘粲,刘粲败退平阳。于是,贾疋等兵势大振,关西各地汉胡纷纷响应。十二月,贾疋率部包围长安。公元312年四月,汉赵中山王刘曜不堪数月围困,出城迎战,被贾疋击败,最终退回平阳,被刘聪贬为龙骧大将军、行大司马。原在阳城(河南省登封市)建立形台的秦王司马邺在豫州刺史阎鼎及贾疋等各路人马护送下,终于进入长安城。九月三日,贾疋等尊奉秦王司马邺为皇太子,在长安建立行台。司马邺祭祀天地神灵,禀告上苍,兴建皇家祭庙、天地祭坛,大赦天下。司马邺任豫州刺史阎鼎为太子詹事,统御文武百官;加授贾疋为征西大将军;任驻守上邽(甘肃省天水市)的秦州刺史南阳王司马保为大司马。此为后话。

  再说刘粲遭败后回到平阳(山西省临汾市),刘聪才知贾疋等正起兵围攻长安。但刘聪并没有因此而派兵救援长安。也许刘聪并不认为刘粲、刘雅、赵染的败绩,会对长安城里的刘曜有多大影响。当然也可能是刘聪认为这是刘粲杀司马模所遭的报应,长安是守不住了。当然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就是,刘聪这时正想抓住机会对近在咫尺的西晋并州刺史刘琨发起进攻。

  却说刘琨到达并州,并无实力与汉赵对抗,一直与驻屯盛乐城(内蒙古和林格尔县)的代公拓跋猗卢结好,并请拓跋猗卢派兵协防并州。拓跋猗卢遂派其子拓跋六修率领一支人马帮助刘琨,驻扎新兴郡(山西省忻州市)。刘琨的牙门将邢延有一块碧玉,呈献给刘琨,刘琨转赠给拓跋六修。拓跋六修贪心,还向邢延索求。因为索求不成,拓跋六修竟逮捕囚禁邢延的妻子。邢延大怒,率军突击拓跋六修,拓跋六修逃走,邢延遂献出新兴郡,投降汉赵,请求汉赵派兵攻打并州。

  公元312年正月,汉赵皇帝刘聪派镇北大将军靳冲、平北大将军卜珝率军攻打晋朝的并州。正月十九日,靳冲、卜珝包围晋阳。刘琨自知无力抵御,一边固守晋阳,一边派人向代公拓跋猗卢求援。晋阳被围十余天后,拓跋猗卢所派援兵到达晋阳。拓跋鲜卑兵马果然厉害,靳冲、卜珝战败。卜珝决定先行后退,靳冲得知后非常生气,竟擅自逮捕卜珝,并将卜珝诛杀。三月,汉赵皇帝刘聪获报大怒,派使者持节到军中斩杀靳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