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多疑猜忌的女人,刚才的迂回试探已经越了她的身份,若是别人,他早就拂袖而去了。r
对她,他是多了些对别人没有的情愫。他可以容忍她无伤大雅的使使小性子,在他看来无疑于闺房之乐。他不否认,自己喜欢看她时而娇嗔软语,时而冷静自持,时而又温柔如水,时而却泼辣强悍的娇美模样,但是还不到让他为她痴傻若狂。r
女人,她不是他的唯一。r
不过一个奴婢,纵使再特别也只是一个奴婢。r
晏如初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纳她为妾,已是他最大的让步。r
“莫倦,吩咐下去,今日我要好好替连公子接风洗尘!”r
屋内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看得出两人交情颇甚。晏如初更是破天荒的大笑不止,卸下了贯常的疏离与淡漠,相谈甚欢。r
这让夷珞不得不暗自猜测这位连公子的身份。r
二人行至屋外的时候,晏如初这才像记起了她,顿了下脚步,回头淡淡道:“你先下去。”r
“是。”夷珞低应,直到他们的身影远去,她才如提线木偶般缓缓步下台阶。r
脚下步子虚浮,差点扭到。r
雨后初霁,天空像被水洗过似的透明无尘,天气却更见阴冷。r
走出几步便见莫倦停在那里,似在等人。r
眨眼工夫,他看见了她,高兴的挥手。r
“莫倦,找我有事?”r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一个人走路太孤单,正好我要去厨房,咱们一道吧!”r
“好啊!”暂且抛开心中的阴霾,夷珞露出大大的笑脸。r
莫倦就像个开心果,一路上不时说几个逗趣的事,惹得她开怀大笑。r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呀?”笑着揉了揉快要酸掉的肚子,夷珞半倚着廊子上的雕栏无力再往前走。r
“我也不知道,每次在公子面前我好像就自动收敛了。”抓了抓脑袋,莫倦微窘抗议,“我都这么努力逗你笑了,你倒好,心情好了就反过来取笑我!”r
“我哪有心情不好……”有些讪讪的转过身,莫倦怎么知道她心情不好的?r
难道她的坏心情都写在脸上了么?r
“我胡说的……你别在意啊……”莫倦眼神微黯,有些急切的解释。r
“呵呵,我没事啦!嗯,莫倦,你不是还有事么?快去吧,耽搁这么久了,小心挨莫管家骂哦!”夷珞笑着提醒,推着傻头傻脑的莫倦往前走,“快去吧,去吧!”r
莫倦的爹便是府中的管事,加之他机灵过人,又在晏大公子身边当差,算是年轻一辈的奴才里地位最高的。r
他向来嘴甜似蜜,长得又清秀讨喜,很受女孩子青睐。r
别人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而他就恰恰相反。r
平时看他没个正经样儿,白面书生一个,还油嘴滑舌的。办起事来却不失稳重周全,颇有大将之风。r
她想,这都该归功无那个人吧。r
这样的莫倦,却唯独在他爹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
听得这么一说,他立即撒丫子狂奔,留着夷珞在他身后笑得前仰后俯。r
直到脸上一片湿意……r
萧瑟的秋风打着圈儿,像一把利刃割裂了她脸上缓缓流下的泪水,碎成丝丝缕缕,如无根飘絮,随风而逝。r
这几日栊翠别院里车马络绎不绝,往日的清幽宁静被一阵阵的丝竹管弦之乐打得支离破碎。r
王妈满头大汗的穿过弄堂,一把拽过夷珞:“好姑娘,快来救救急!”r
“出什么事了?”被王妈抓着一路小跑,顿时有些气喘嘘嘘。r
“今日冬至,余姑娘想念家乡的松子鲑鱼,可是别院里没有会南方菜的厨子啊!”王妈急得满头大汗。r
“那就回了莫管家啊。”莫管家一向明事理的。r
“哎哟,这回可是二公子亲自下的令,老婆子我哪有那个胆去回哟!”r
夷珞抚额,摊上那个晏孔雀就真不好办了。r
“那王妈找我是为了……”r
“还真是多亏了梅灵那丫头!”r
答案不言而喻,夷珞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出卖了她。这别院里只有那妮子知道她会做南方菜。r
“没问题,王妈,你先别急,给我一个时辰。现在你先去准备食材,放心吧。”不忍拒绝,夷珞扬起一抹淡定的笑安慰道。r
“哎呀,真是太谢谢你了。夷珞啊,你真是个好姑娘,可惜王妈没个好儿子,不然定要收了你这个好媳妇。”解决了麻烦事,王妈乐呵呵的笑得合不扰嘴。r
“王妈!”夷珞尴尬不已,羞得满面通红。r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我这就去准备!”王妈拍了拍她的手立马张罗食材去了。r
夷珞钻进厨房,里面的人正忙得热火朝天,对她的到来都只是点了点头,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r
梅灵从外面飞奔而来,嘴里嚷嚷道:“快快!前面在催了!”她和夷珞一样,都是因为人手不够,厨房拿来顶用的。r
“看你急的,小心摔着!”下过雨的青石板路有些滑脚,梅灵一不小心打了个趔趄,还好有她及时搀住。r
“没事没事,我皮粗肉厚,摔了也不怕。”梅灵挽着袖子,满头大汗。r
“拿好了,这是你要的菜!”把厨子手里的菜递给她,夷珞转身净手,王妈已经来了。r
“前面都是些什么人?”状似无意的询问,一边翻看着刚到的食材。r
王妈不亏老手,选的食材都是顶顶好的。她已经很久未下厨了,好在这道松子鲑鱼的做法还是烂熟于心。r
“啊!说起这个,你等下可真要见见,那个连公子真真是风流倜傥,见识多广。还有啊,那个连姑娘——哎呀,迟了迟了,等下和你说,先走了!”梅灵一向这样风风火火,抬头便不见了她的人影。r
王妈不时催促着众人加快速度,眼看就要开宴,菜品却还没上齐,真是急死人了。r
不管何时,无论春夏还是秋冬,厨房里总是油烟弥漫,永远热得像个蒸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