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大陆,长年战乱。r
东域,璃国,元帝三十四年,初夏。r
传奇一代女将楚兰歌,嫁进靖王府两年,病薨。r
年仅二十四,无子嗣。r
举国哀鸿遍野,传奇人物就此写上史书。据传楚兰歌将军有遗愿,死后不入皇陵,不以王妃之礼下葬。皇帝恩准,下旨停灵将军府七日,京城凡五品以上封诰命妇都要去将军府祭悼。r
有传言,靖王和楚兰歌将军鹣鲽情深,生死不渝。r
有传言,靖王悲伤过度一夜白发。更有传言上月靖王和相府嫡女碧瑶小姐的丑闻,纯属旁人陷害捏造。各种道听途说流言蜚语在民间盛传,难辩真假。而靖王在民间的声望,一再水涨船高。r
京城内,西安街。一间窄小简陋的民房。r
旧木板床上静躺着一个粗布麻衣小女孩,虚弱,黄花菜般的小脸没有血色,唯一能看的乌黑大眼,却染上不符合年龄的幽沉死寂。r
“一夜白发么？明明是,妻死……夫荣。”小女孩嘲弄轻勾干裂的嘴角。r
吱呀一声,摇摇晃晃的柴门被轻声推开。有个老妇人佝偻着背,布满老茧的手端来一碗药,“姑娘,喝药了。老奴特意买了一块糖。”r
小女孩缓缓侧首望向老妇人,古井无波的眼底终闪过一丝暖意,病得沙哑的嗓音说：“林嬷嬷,我能吃苦,下次不用买糖。”陷入困境,一颗糖的钱也得之不易。她说完乖巧接过老妇人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喝光。r
老天爷多管闲事让她换个身体再重活于世,意义何在,她想不通。r
活了,就活吧, 蝼蚁尚且偷生。r
见女孩终于肯喝药,林嬷嬷老泪纵横。r
“嬷嬷,我托您打听的事,打听得怎么样？”r
“楚将军的遗体前日出殡,葬在郊外小鞍山上。将军府昨日遣散了仆人,府已经被官府封了。听说以前跟着楚将军出生入死楚家军被解散,编入了各大军营。你让我打听的卓一澜将军他们,还没听到什么。只有卓一澜将军递了辞官的折子,听说惹得皇上大怒。”林嬷嬷将今天打听来都说了。r
楚兰歌静静聆听。r
归结为不外是一,将军府遣散,家财充国库。二,楚家军打散重新编制。三,卓一澜,自暴自弃了。四,她的遗体没有进皇陵,那个捏造的遗愿,怕是靖王的手笔吧。r
他恨她,竟这般深？r
一个人生前再大的功勋,死后终是黄粱一梦。r
烟消云散,世态炎凉。r
楚兰歌想起一个人,秀眉轻蹙,问：“嬷嬷,将军府遣散人时,有没有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少年？”r
林嬷嬷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没听人说起。”r
“劳烦嬷嬷再打听一下,好么？”r
“姑娘怎么突然关心起楚将军的事了？”r
“楚将军是我的仰慕的人物,她的事……我都想知道。”楚兰歌低声说着,小小的嗓音掩饰着一份苦楚,说出仰慕自己这般的话也是迫不得已。难道她要告诉这一个可怜的老妇人,她拼命保护的姑娘早已香消玉殒,梦断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