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绝望还要绝望,该叫什么？就像此时的自己。中途他折返回琥珀殿中,一脚踢开殿门,走近她,她身着单薄的衣服站在亭廊下,人已经赢弱就像随时会被雪风吹走一般,他回来是气不过她的话,他回来干什么,也许是想将她骂出来的话还回来,也许只是想多看一眼吧,他醉了,回殿的途中他一直在喝酒,可一看到她站在雪风中的模样又心疼,上前抱紧他,将袍子脱下搭在她身上,“不冷吗？”r
可她的眼神对他,比风雪还要冰冷,还要刺骨。r
“汶儿,我不在乎那个孩子,我也知道你忘不了以前的事,可是求求你,不要伤害自己……不要离开我,这十年我真的很想你,我现在每天都去东宫,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就想在那里看着你以前生活的痕迹才觉得没那么难受……汶儿,以前是我不好,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r
“晚了……高直,足足晚了十年。”高汶虚弱的声音透着呼啸而过的风雪穿进他的耳膜中,高直是拉着她的手的,她的手很冰,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手很暖,温暖的手触碰她的手腕,温度融化了些冰冷,也带来了另外的一种触感,一种熟悉的触感——血。r
“你干了什么!”r
他朝着她大吼,这才惊觉血已浸染进雪里,就像冬日腊梅般好看,带着妖冶的红色,“我说过什么!”r
“高直,我死了,你就会放过我,对不对。”r
“你死不死我都不放过你!”r
他坚持,就算血那么刺眼,他的心那么痛,还是不放过。r
“要死吗？”r
床榻边,高直大掌提起锦绣的衣领,将孩子整个摔在她面前,“那好,你死,死了,朕会将她也给你送下去陪你,朕成全你们一家三口。”他将一家三口咬得很重,这也是他第一次说成全,却是那么残忍。r
高汶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一只手伸出只紧紧的抓住锦绣的小手,孩子在哭,与他形成相互对峙的状态,却互相不说话,殿中立刻寂静得可怕。r
许久,高直打破沉默的将锦绣扯回身边,交给身边的宫女,看看她,道：“说话!”他吼她,要她一句话。r
高汶眼神恍惚的看着帘幕顶,上面是最好看的黄色琥珀,闪了异样的光芒,光影恍惚间又像是一个笑脸,在耻笑着她今生的过往,高汶,你很没用。r
是,她最是没用,连保护自己孩子的力量都没有。r
她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尽全力,“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r
她妥协,十年来第一次妥协,她伸手要孩子,“把她给我吧,我在也不会做那样的事了,求你。”r
她声声恳求,字自己像一根针插进高直心中,出生高贵傲气的她,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经受过这么苦难,如果她嫁给他,也许他需要一些时间去认清自己的心,可是他敢肯定认清自己的心后,她将会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对着他说出这些怜悯的话……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r
可是,他错哪了？又是在哪丢了她的？r
“汶儿,你不要逼我。”r
他觉得自己病了,也真的疯了,十年相思嗜骨,他想要心甘情愿,不想要她的卑躬屈膝。r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谁能告诉他。r
后来,他将孩子交给她,又将琥珀多派了些人过来照顾,她的顺从让他难受,也安心下来。r
因为,他有了威胁她的东西。r
锦州王城最高的白玉塔上,人影在风中摇动,街道万籁俱寂,萧湛只望着王城的方向。r
“你救不出她们,看看,那里。”倪武祖指着那个方向,只一个光点,“那里有数千的守卫暗卫。”r
“为了他的大婚能够顺利,他甚至没有邀请各国使臣,就怕人多你趁乱混在当中。”r
萧湛的眸色暗了暗,还是道：“我要见她。”r
他不相信她会答应嫁给高直,一定是受到了威胁,一定是锦绣在他手上,想到这更是心急如焚。r
“你是我教养长大的,我不想看见你死,这样去死。”r
“那你想看着我怎么死,看着自己的女人做别人的妻子,还有自己的孩子在别人的白眼生活长大,我就窝囊死,你看着就满意了？”r
“蠢木!”倪武祖大斥一声,转身跃下西楼,“萧湛,你尽管去送死,就算你死了,还有你的女儿。”这也算是心灰意冷的话了。r
雪景,时时入画,却总带着忧伤,一片雪,太过白衬得人更加苍白。r
他从后而来,轻轻搂她进怀里,“汶儿,我今天很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r
高直就像个孩子,一个卖乖讨糖的孩子,“你要猜猜吗？”r
“猜不到。”她的声音很轻,没有过多的情绪与反抗,只是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就像是让他身处孤涯独壁边一样。r
“那我告诉你。”高直顿了顿,将她搂在怀中,手将她的手揽起仔细看着那双雪白的小手,呵着热气为她取暖,随后笑着看向她,“朕决定我们大婚后,就将那个孩子封为公主。”r
“以什么理由封她为公主呢？皇上会以是亲生女儿的理由宣告天下吗？”高汶是故意这样问的,就像撕开高直才结疤的伤口一样。r
“汶儿,不要气我了好吗？”可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难道要将绿帽子戴得那么尽人皆知吗？既然封了公主,自然就不敢有人在谣传些什么,这样她也会安心留在自己身边,就像曾经的一样,只要能留住她,他愿意将那孩子视若己出。r
她拿出从未有过的谦卑回他的话,“谢谢陛下,不杀我们母女。”他真的不求她像以前那样对着他笑,对着他哭,将最真挚的感情都给予他了,但也不要像这样,如行尸走肉般的随他摆布。r
慢慢松开她,退后一步,暗着眸色,道：“我还有些事,你休息一会,晌午后会有人送来凤袍,你先试试,不合适在让他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