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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郎骑红马来


华敬容的搜查当然是无功而返,他是晓得分寸的,即使晓得长公主包庇福王妃与燕王,也不敢乱来。一番面子功夫做足后,就灰溜溜的退回来了。长公主见他知情识趣,也是知恩图报,特意命厨房为禁军将士们准备酒菜,好生犒劳一番。

只可怜上官女史,来时趾高气扬,去时哀声连连,看着长公主府上下忍俊不禁。

第二日,宫中也送来不少物品,聊作慰问。

然而长沙王的放低姿态不代表形势有缓,事实上,从这一日后,京城的气氛是越加的紧张了。长公主府附近更是常有形迹可疑的人晃来晃去。

……

……

长公主在城郊有两处极精致的别苑,一处惟芳,一处楚园。

或许是深夜被冒犯让她思来想去地不愉快,又不能与长沙王撕破面皮,长公主决定去楚园小住几日,随行的自然都是日常使唤得顺手的。俪辞本也在随同行列,却因为身子不舒服,被留下来,只玉静跟去。

玉静得此意外之喜,眉目含笑,连忙下去准备。长公主却到底是怜惜俪辞体弱,临行前又特意拨了个芳林留下照看,并嘱咐俪辞莫忘记观音禅院的供奉之事。

俪辞见那芳林生得雍容高贵,心中便隐约猜到些了,再听长公主反复强调观音禅寺供奉一事,不敢怠慢。长公主的马车刚离去,便请管事过来,商量禅寺参拜事宜。

长公主走后第三日正是十五烧香日,俪辞备齐几十担的供奉,一身素色打扮,与芳林同坐车上,前有健仆佩刀开路,后有家将持械护卫,银妆车旁彩衣宫人裙裾飘飘,一路行来,好不招摇。

但这一路却是注定了不会太平。

……

出城门到观音禅寺约莫两里路,必经之路上有个灌木小林,这时节林子里的树叶子还没掉光,远远看去颇有几分繁荣郁郁之色。印有公主府徽记的马车这厢方入林子,行了不过数百米,两旁突就冲出了七八十号人,皆是人强马壮,刀尖雪亮。

马车因此骤然停住了。

俪辞正与芳林说笑,马车突然停住,一时不稳不免踉跄,掀起珠帘正欲询问情况,却发现车子被团团围住了。好在长公主府的家将们也不吃素,虽事出突然却是处乱不惊,训练有素地排开阵势,拱卫着马车。只是这样一来也衬出了拦路之人的奇怪,面对甲胄利器,不进攻也不退下,团团围着,一声不吭地维持着对垒局面。

自古民不与官争,何况马车装饰了长公主府的徽记,车前车后具是铠甲护卫。

若说这拦路毛贼无知无畏,却也不像,七八十骑匪,个个使用制式兵器,可不是小股毛贼能有的家底。何况这些人的马便是俪辞看来也不是一般货色,昂贵不说,更是有价无市。

俪辞不免陷入了沉思。

她本就奇怪,为何去观音禅寺烧香,管事要安排这么多的护卫,此刻见有来历不明的强人拦路作梗,又见原本谈笑自若的芳林面色突然惨白,竟是脑内灵光一闪,想出了关键。

有人想借着江湖手段了结一些明面上不能做的事情!

想通这层,俪辞反倒镇定下来,沉静得命丁奉仪下车打探。

丁奉仪也是精明人,隐约看出了些许异常,得令后缓步到统领身旁,好声好气道:“统领可知这是哪边的山大王?”

那统领在府上当差已久,早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一边让属下驱马上前呼喊,请求借道,一边压低声音道:“怕是宫里的安排。”

果然,这边抬出了长公主府的名号,对方人马还是纹丝不动。

统领见状,本能地想破口恶骂,偏有丁奉仪佳人在旁,不敢粗鲁,硬着头皮扔出两小袋金锞子,扬声道:“太岁孝敬钱五十金!”

对方依旧毫无动静。

五十金的孝敬,能供几户人家阔绰地活一辈子!

这伙人仗得人多势众给脸不要脸!

统领心中无名火起,握了握手中佩刀,咬了下干涸的嘴唇,道:“奉仪回车上吧。今日怕是要死战了。”

丁奉仪也看出形势不对,准备回车,谁知才走了几步,一道寒光袭来,竟是有人早早潜伏在树上。此刻突然发狠飞身跃下,利刃砍来,丁奉仪自然躲避不及,眼看就要横死当场,幸得统领反应灵敏,拔刀跃身死命格挡,才帮奉仪捡回了性命。自个却因顾头不顾尾,脸上和胳膊上都挂了彩。

风中扬起了腥味,血红沟壑划开本就不俊朗的面容,越发显得狰狞了。

偷袭者却也被拦腰砍断,断口处鲜血涌出,积成小小的水洼。

丁奉仪虽说见多了大场面,这等血淋淋却也是第一次,当下吓得跌坐在地簌簌发抖。所幸有宫人壮着胆上前将她扶回去。

偷袭本就是大忌,何况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黑手!

一击不成,更是惹来了众怒,统领怒发冲冠,顾不得面上的狰狞,脱下头盔,骂道:“哪家兔崽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对面的却是一声不吭,只领头的驱马上前,拿出一块赤金令牌,对着统领晃了下,算是表明了身份。

统领唾了一口,回头向马车拱手,朗声道:“今日便是舍了俞某人的性命,也要保您们周全。”

当下人人拔刀拍马,杀戮一触即发。

……

秋老虎凶猛,正午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地面起皮,土腥气卷起,越发地燥热了。

一只纤细的手挑开珠帘,戴着帷帽的华服女子在彩衣宫人的挽扶下款款走出,面对百余人的注视,她姿态镇定,分开白纱,清冷道:“诸位倒是好胆量,却不知是谁家的亲卫?”

伪装成蟊贼的禁卫们见她身姿曼妙,本就有了几分怜惜,又见她镇定自若,更隐约生了不敢亵渎之意,只是奉命行事,不敢怠慢,纷纷闷不做声地握紧缰绳,等待领头的回复。

那领头晓得她的身份,也是和颜悦色地驱马上前,道:“我等奉命行事,只消娘子将福王妃交出来,必定即刻退下。”

乍见刀刃雪亮,俪辞也吓得双腿直哆嗦,险些退回去。但转念一想,对方心中的害怕不比她少,原不必示弱。

于是冷冷道:“我不知道福王妃在哪里,怎么交?何况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这口气同我说话!”

可惜她这话反倒让那领头的明白了,冒犯长公主府已成事实,索性豁出去,大喊道:“娘子敬酒不吃,莫要怪小的们冒犯了!”

随即不再废话,拔刀便要杀来。

这一行人本就是精挑细选的精锐,此时肆无忌惮起来,只见刀锋清凉如雪,刀式大气磅礴,寻常的护卫根本就抵挡不住。但他们遇上的是长公主府的家将,当下横档厮杀起来,刀光如雪,鲜血横飞,有碎肢画着血线飞到俪辞的面前,打落帷帽,露出清丽的容貌。

香香公主那种三军震撼的绝世容颜毕竟是传说,虽说俪辞容貌不差,充其量也不过让离马车不远的汉子们一时失神,随即又投入下一轮厮杀了。

两方人马打得可谓鲜血淋漓,你死我活,尘土飞扬间,俪辞看出长公主府上的骁勇难当,已然占了上风,但却隐隐有些担心。那对头存心要宫廷事江湖了,不可能只派这点人马。

恐怕眼前的这些都只算是前锋!

但是再担忧也不可能从天而降个白马王子。

索性听天由命吧,反正是死过一回的人。

俪辞暗想着,转回马车,却见以芳林身份坐在车上的福王妃,被外面的喊打喊杀声吓得脸色惨白,直掉眼泪,不免心生恨意,道:“若是护卫们挡不住,王妃打算怎么办?”

“我……我……我自当了断,宁死不辱。”

她生硬地说着,俪辞见她眼神闪烁,便晓得是多半做不到,遂挤兑道:“殿下可备了匕首?”

福王妃不防她此问,神色一阵慌乱,道:“自长沙王害死我家王爷,我便日夜怀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殿下有此觉悟,自然最好。却不知燕王殿下此刻在何处?”

俪辞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反问着,自上一次华敬容搜查府邸时,她就晓得长沙王这般大张旗鼓为的是燕王。此次禁军假扮蟊贼拦路打劫,显然是燕王就在车上了。

我可不想做个被闷在葫芦的糊涂鬼!

而此时敌方援兵已至,箭矢“嗖嗖”地打在马车上,震得人心里发毛。

“……我……我不知道……”

福王妃欲言又止地说着,俪辞却不相信她真不知道。

想到堂堂王爷为了求生竟躲在女人裙裾下,俪辞难免声色严厉,道:“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王爷这般行径,实不是君子所为。”

话里带着怒气,吓得福王妃花容失色,忙拉住俪辞的臂腕,道:“娘子莫要胡说,殿下乃是有大计谋的——”

“王爷的大计谋便是将女人推出去挡箭?”俪辞弯眉笑道,“莫非是王爷见父亲忠义双全,便认定我这做女儿愿意为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赴死?若真是如此,王爷便高看婢子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车外响起一阵笑声,有人凑着帘子道:“素闻傅家娘子聪慧,今日才知道还有牙尖嘴利的一面。娘子放心,我从未想过牺牲娘子与弟媳,一会若是护卫们挡不住了,自会有人帮忙突围,送我等三人离开。”

俪辞听声音沉稳贵气,晓得是燕王本尊,听他信誓旦旦,不免好奇道:“却是哪位勇将,竟能一骑当千?”

“娘子静待便可。”

燕王轻笑了,似乎对那人信心十足。而俪辞虽因为今日之事对燕王存有偏见,想到他是与君凤兮齐名的汝南王之兄长,又亲身涉险,扮作车夫近在咫尺,顿时也是安心了几分。

“只望这一着不会派上用场。”

她不无忧心地说着,此次出行,长公主府百人同行,这些人的性命,燕王可以不在乎,俪辞却做不到。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叹。

“娘子宅心仁厚,确实难得。可惜已经太晚了。”

俪辞闻言大惊,掀开珠帘,只见随她而来的护卫大半已被收割了人头,只稀稀拉拉的十余人尤自强撑。

对手自然也损失惨重,可他们身后,有百余骑兵整装待发!

大局已定。

马车旁围着的二十余名貌美女子,也被视为囊中物,骑兵中有人叫嚣道:“长公主府的出来的果然美得一塌糊涂,只是这粥少僧多,不好分啊。”

可惜话音未落,身体连同胯下的马便被一道雪光冷冽无声地劈成两半,鲜血四溅,血腥吓得一干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俪辞抬眼望去,道路尽头出现一个持枪男子,锦衣红马,厉声喝道:

“谁要分粥,来,先问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