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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卫?科波菲尔


天黑的时候,伟哥准时来敲门。我跟孙和尚就跟着他一起下楼,一起上车,一起穿行在北京城的大街小苍里。

恍恍惚惚间,我们就来到了国家大剧院的后台休息室。在那里我们等了很久,感觉少说也有半个世纪。人如果有灵魂的话,我当时肯定是灵魂出窍了。我一度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和想要干什么。

孙和尚看到了我的状态,可那会儿却没闲功夫理我,他像是碰到了许多朋友,一帮人围在一起聊得不亦乐乎。人群中时不时会有人瞟我一眼,似乎我是一只肥羊,他们正计划着如何吃我。

我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目光呆滞,心不在焉,一副失魂落魄一样子。我自己都感觉到,我看上去应该更像是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

就这样,一直到大卫?科波菲尔走进休息室的时候,我才感觉到灵魂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躯壳里,我庆幸我还知道我是谁,我还知道我此行的目的,而且我还不至于把事情搞砸。

大卫?科波菲尔握了我的手,然后开始对我说话。当然,他说的是英语,我听不懂,不过我们有翻译。对于英语,我的耳朵基本上就是摆设,更何况现在还有个翻译在场,我那仅存的一点儿听力这回彻底歇菜了。

大卫?科波菲尔说,……

翻译道,我听他们说了你的本领,能表演给我看吗?

我说,Yes。

大卫?科波菲尔又说,……

翻译道,需要准备些什么道具吗?

我说,No。

大卫?科波菲尔接着说,……

翻译道,就在这里表演吗?

我说,No,Nextroom。

隔壁房间是一个练功房,这一点我们早就观察过了,在那里,我是可以表演。说这话的时候我笑了,我惊叹于自己居然说了一句很像样的英语。

大卫?科波菲尔也笑了,答道,OK。

这一句我没听翻译的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于是,我们一群人就又来到了那间练功房内。所有人都站到一侧,为我留出了足够大的空间进行表演。我平心静气,调理好气息,然后振动双臂,渐渐地就飞了起来。

因为屋顶并不很高,我只能是垂直上升了一段距离,又平移了一段距离之后,就降落下来匆匆地就结束了表演。

大卫?科波菲尔最先惊呼并鼓掌,接着练功房就响起了连绵不断的惊呼声和鼓掌声。人群中,我看到孙和尚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大卫?科波菲尔道,……

翻译道,你们的人说了,你想拜我为师。不,应该我拜你为师。

现场一片惊呼。

大卫?科波菲尔又道,……

翻译道,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向你学习。

我说,No,No,你太客气了。

大卫?科波菲尔伸出手来再次与我握手,我能感受到他握手的力度比之前要重得多。

孙和尚道,太好了,太感人了,我们照张相吧?

大卫?科波菲尔听完翻译的话,爽快地答道,OK。

这就是我跟大卫?科波菲尔的会面,与孙和尚的想象差别很大。孙和尚想象的是一个拜师仪式,并给我讲了在这样的场面上,大卫?科波菲尔应该怎么站,怎么坐,而我又应该怎么站,怎么做,甚至连一些举手投足的细节他都替我想到了,现在看来,他做的那些准备完全是徒劳的。

事后我问孙和尚道,是不是很失望啊?完全没按你的设想来。

孙和尚笑道,一点儿都不失望,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什么目的?就照两张照片吗?

对。

不早说,这样的照片,PS不更省事,你想要多少,我就能给你弄多少。

你弄得再多,也都是假的,有什么用?我这可是真的,如假包换,价值连城。

孙和尚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我感觉有点不可理喻。

为了庆祝这次成功的会面,孙和尚做东,请伟哥和我去吃大餐。孙和尚的激情感染了我,让我暂时抛却了那些伤心和痛苦。我就想起了“活在当下”这个词,就想起了“生活不必精彩,活着就是奇迹”这句话,就想着要好好地吃好好地喝。

那家酒楼主营海鲜,一桌子菜上上桌,基本上都是海鲜,算是我见过的最丰盛的一次海鲜宴了。

我那天吃得最多的是两个菜,一个是冰镇三文鱼,一个是冰镇花螺,两个菜都是要蘸芥末的。尽管以前有过吃芥末的经历,但那次最初的两口还是辣得我鼻子直冲,眼泪汪汪。为了不至于太过难堪,我强忍着,把快要滴落的泪珠儿又噙了回去,后来再吃的时候,渐渐地就品出了美味。

突然间就有了领悟,生活也许也正是这个样子,越是美好的东西,越要经历痛苦的过程。

席间五十二度的白酒,我们喝了两瓶。当然,都是他俩喝的,我酒量有限,几杯下去就开始头晕了,就再也喝不进去了。

他俩却像久别重逢的战友,喝起酒来动情动容的;又像彼此是对方的客户,你敬过来,我敬过去。喝到后来,我就成了酒桌上的专职酒保,给这个倒够,为那个斟满,基本上没有闲着。

两瓶一斤装的白酒都见了底,孙和尚仍觉得意犹未尽。

服务员,上酒。孙和尚嚷着要再上酒来,一副势不可挡的架势。

够了,不要了。伟哥振臂一挥,力搀狂澜。

宴席终于在两个人推推嚷嚷中结束了。

于是,孙和尚刷卡结账,伟哥打电话叫代驾。然后,三个人就相互搀扶着晃晃悠悠地进了电梯,来到了停车场。根据伟哥的指示,代驾先把我们送回酒店,然后又送他自己回去。

回到酒店的房间里,孙和尚倒头就睡。我也有点晕晕乎乎,却怎么也睡不着。我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想看一看这个城市的夜景。

我看到左右两侧店铺的灯饰招牌五彩缤纷。下午看到的那些人,现在都不知道去了那里。步行街依然有人流涌动,只是那场面已经大不如早先的时候。

我就看到一家烧烤店铺前,有三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围在一张桌子前吃肉喝酒,三缺一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性感时尚的女人。

她们都是些什么关系呢?我饶有兴趣地猜想起来:或许四个人都是同事或同学关系;或许她们彼此是亲威或老乡关系;也或许是某男带老婆或者****请两个朋友吃饭。

我的思维能力有限,大概也就只能想到这些,不过,如果你的发散思维足够厉害,你或许可以为她们找到更意想不到却合情合理的关系。但无论你有怎样超强的想象力,或许都不是真正的结果。

生活就是这样,永远充满遐想,且永远出乎意料。

有人说,只有在这样的市井之地才更容易看清楚一个城市的气质。我已经看了一下午,也没看懂什么,看到的都是些似乎与别的城市没有什么两样的东西。

说到城市气质,北京的最显著的当属文化气息。北京是一个历史文化名城,有着众多的名胜古迹,如天安广场、故宫、天坛、颐和园、八大岭长城、十三陵等等。可是我现在就在北京,却连它们的地理方位都搞不清楚,放眼望去除了高楼大厦还是高楼大厦,看上去跟任何一个中国城市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想,我终归只是一位行色从从的过客,怎么可能短时间就了解一个城市。

可对于这个有着三千年历史的城市来说,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每一个人,谁又能逃脱过客的命运呢?

我又想起了那个站在街角弹琴唱歌的年轻人,对于这座城市而言,他也不过是个过客而已,却又似乎好像就是这个城市的一部分。

在我盯着他的手指听完两首歌后,他举着手对我笑道,以前在工厂打工的时候,被机械轧断的。

他的话虽然很突兀,但却准确地传达了两层意思,一、我的眼神显然有些失礼了;二、他并不介意。

我答道,你弹得很好,唱得也很好。

他说了声“谢谢”,就又拨动琴弦,弹唱起了另一首歌。

想到这里,我才觉得自己当时既无礼又好笑。

现在如果还有人说,那是这座城市文化气息的体现,我会嗤之以鼻的。在我看来,那跟文化无关,那是生活。

窗外繁华似锦,窗内鼾声如雷,恍恍惚惚的两重天,我就站在天边地界的交接处,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当属那端。

我就那么站着,有点“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落魄。莫名之间一闪念的孤独感,又让这世界瞬间消失,人就一直往下坠,越来越快,越来越恐怖,而我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结局,不过是像烟花一样的崩散消失。

好在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否则我可能会从窗户跳出去。

就在一切崩散消失之前,我似乎还想到了芳芳,应该也有想到玫瑰,以及其他的人和事。就在那一刻,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归宿,所有的梦想也都得到了实现。

城市是一个人群聚居的地方,却也是一个最容易让人感到孤独的地方,尤其是在这样繁华而陌生的超级大都市。

那一夜,我遇上了一个孤独的北京,并陪她度过了一个孤独的夜。

那个孤独的北京,孤独的夜,历久弥新地印刻在我的记忆里,且已变得越来越温暖,有种前世今生的感觉。

孙和尚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才刚刚睡下不久,这一点他并不知道,所以一边起来洗漱,一边也把我叫醒了。他有酒后健忘症,为了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他不断地向我发问,问得我心烦气燥以至怒火中烧,不过火终于还是没发出来。

孙和尚最后嚷道,行了,别睡了,还要赶飞机呢,要睡,等一会儿到了飞机上再睡吧!

无论怎样地不情愿,我还是掰开双眼,从床上爬起来摸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在回程的飞机上,我没有再向我们的空姐提那个连美国空姐都不会理睬的请求,甚至我连水都没要求过,就那么从一上飞机就开始睡觉,一直睡到飞机降落。

走在出站的路上,孙和尚问道,你昨晚没睡觉吗?

我答道,没睡。你喝多了,我一直守着你,怕有什么意外。

孙和尚笑道,净瞎说,我能有什么意外?

我笑而未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