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瑾察觉到不对劲了。
那只被他紧握着的小手,冰凉冰凉的。
而侧坐在马背上的女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话。
他只听到她的呼吸,从最开始的急促,变得越来越虚弱。
陆时瑾本身将马骑得飞快,心跳也是飞快,这下心跳突然变得狂乱了,骑马的速度也渐渐缓下来。
而后,他竟然看到,许清悠黑色的赛马服上,有一部分的颜色变得深沉,像是沾染了什么。
陆时瑾脸色都白了。
停了马之后,要将许清悠抱下来。
然而,他的脚刚一落地,肚子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整个人往后摔了有三米远!
这一下太狠,他甚至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陆时瑾额头上冷汗直冒,一双手紧捂着肚子,艰难地抬头。
他看到,顾辞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般,浑身像是笼罩着一股黑气。
他面色阴冷可怖,平日淡泊的眼眸里,是藏不住的暗火。
尽管盛怒到了极点,他抱许清悠的动作是小心翼翼的。
他蹲下身子,将许清悠平放到自己身上,修长的手指拂过因冷汗而贴到她额头上的碎发。
“有没有事?”低柔的声音,有点哑。
许清悠到这个时刻,大概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了。
腹部抽搐般的疼痛,浑身的力气好像被谁抽光了,连动一根手指都艰难。
明明全身都僵硬麻木了,但她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在自己大腿上流过的那种感觉,灼烧得让人心疼。
许清悠想起来了,她临死前,似乎也经历了这种感觉——
流产的感觉。
但她那时是个傻子,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喜怒哀乐。
而这一刻,除了身体的疼痛,心里一阵悲凉。
原来,她前世是经历过两次流产的。
原来,她自以为的、夏筱绵帮她装出来的假流产,其实是真流产……
原来,流产的感觉,是这样。
可笑她算上前世已经经历第三次流产了,却只在这第三次,才有真真切切的感受。
她感觉,自己上辈子,像是白活了一样。
疼痛的感觉,以及那种,心头肉被人强行割去的痛苦心塞。
许清悠脸上的冷汗被风干了,留下一脸渗人的惨白,包括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她扯了下嘴角,唇瓣张合:“顾辞……”
声音没有发出去,但顾辞却好像听到了。
他的手,僵硬地朝着她腿上探了一下。
而后,身体陡然僵硬,手腕处青筋暴起,手指轻微地颤抖。
血液的温度,烫得他指尖生疼,一点一点渗入骨髓,挞伐血液,心脏也跟着抽痛。
他另一只没有沾血的手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将手背贴在自己脸颊,轻声安慰:“我在,没事的。”
任何人听了,恐怕都要怀疑,这是顾辞的声音吗?
连顾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么温柔。
因为陆时瑾的马驮着许清悠骑了好久,他们停的这个地方,已经离马场的起点有较远的距离。
远处的人群看到的三人两马,只是模糊影,但也隐约知道出事了。
没过多久,他们看到一辆黑色悍马竟然直直地开进了马场,有如黑色的闪电,飞快地进,而后又迅速离开。
不过,纵使速度极快,但却是相当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