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小米咬着手指说道。
“想吃就乖乖的，别东瞅西瞅的。”朱二媳妇把小米给抱了起来，对薛靖芙笑道：“这孩子，从上次他哥跟着来赶集，就念叨到现在，馋的呀，家里他最小了，什么东西不是紧着他吃。”
“这也不能怪他，那些东西是香得很，宝儿还不是口水都要流下来。”宝儿在薛靖芙的怀里好奇地四处观看，眼睛都快忙不过来了，听到薛靖芙说起他的名字，用两只小胖手捧着她的脸，上嘴就是一口，弄得她满脸都是口水。
走了没多久，当行就到了，朱二媳妇说道:“这镇上就这一家当铺，我就不进去了，在外头先随便逛逛，你出来喊我一声就行。”
“好。”薛婧芙说完，往当铺里走去。
薛婧芙手上一直戴着一副银镯子，那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按理说，她娘成亲的时候，家境虽然不如从前，但也还好，也不至于只剩下这点东西。只不过她往前不争气，在她父亲的默许下，后娘强取豪夺，蚕食鲸吞，把她娘的东西掠夺了个干干净净。这副银镯子许是她后娘看不上，又许是觉得一点东西都不给她留实在是太难看，在她及笄那天丢给她。和她原本戴在脖子上的项链一样，就是再难的时候，也没有生出把它们换钱的意思。那拿了她项链的人不知是看不上还是嫌不好取下来，竟然没有一块儿拿走。
“要当什么？”柜台里，一个四五十岁留着山羊胡子的朝奉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薛婧芙问道。
薛靖芙取下镯子，从高高的窗口递了进去：“掌柜的，你给看看这个。”
朝奉随意瞟了一眼:“银子的成色差，做工也不好，死当还是活当？”
“活当！”薛靖芙想都不想就说道。
“活当呀，一两银子，当期一年，过期不退。”朝奉说完后把东西放在一旁。
“一两呀！”这副镯子本身的材质是值不了几个钱，但它值钱的地方在于做工。薛婧芙听到相府上来送首饰的掌柜说过，这恐怕是制器巨匠鲁大师晚期的手笔。
“可这是鲁大师的手艺呀！”一两银子实在是太少，薛婧芙不死心道。
“什么卤大师，蒸大师，我不知道。你要当吗？不当收回去。”朝奉有些不耐烦。鲁大师他自然是知道的，但凡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什么都要知道点。但当铺的本质就是把十分的东西说成两分，尽量把东西的价钱压低，不然靠什么赚钱。
“一两就一两吧。”薛婧芙说道，反正是活当，价压低点，到时要赎回来也轻松点，她又把身上的小包袱解下来，把宝儿的衣服送了进去:“你再看看这个。”
“这料子虽然是蜀锦，但这衣服又小又旧，刺绣也勉强，死当还是活当？”朝奉依旧找各种毛病。
“这个死当。”
“死当的话，二两银子，蜀锦本就是图它色彩好看，你这个这么素。”
“二两就二两吧。”镯子才当了一两，薛婧芙本对这套衣服没报什么期望，能值二两倒有些超出她的意料。
“当票收好，丢了可不退。”朝奉递出一张比鬼画符好看不了多少的当票并几块碎银子。
“谢谢。”薛婧芙先把宝儿放在地上，把当票细细地收好后，牵着他走出当票的大门。
刚出了当铺门，就见朱二媳妇抱着小米在一个卖陶器的摊子前摸摸看看。
“嫂子！”薛靖芙抱起宝儿走到他们身边，集市上人多眼杂，还是把孩子抱在手上安心点。
“妹子，当了多少钱。”朱二媳妇站起身来，好奇地问道。
“没多少，还不知道够不够买床新被子呢。”薛靖芙冲朱二媳妇竖起三个手指头。
“这么多呀，足够了，我记得现在木棉好像是五十文一斤，你买个六斤就能做床被子了。想暖和点，有个八斤就够够的了。”朱二媳妇支起手指帮薛靖芙算到：“两斤一百文，八斤就是四百文，再扯布做被套，有个一百文也差不离了。”
“这样呀，我也不知道价，嫂子你要买陶罐吗？”
“没有，我就随便看看，家里的盐罐缺了一角，凑合着还能用。先去买被子吧，看你二哥的东西卖得怎么样，好卖的话，等等再来买。”朱二媳妇说道:“这附近就有一家弹棉花的，东西还不错，我上次就在那买的，要不要去看看。”
薛婧芙点头道:“嗯，先去把被子给买了，不然都不敢买其他东西呢。”
才刚到棉花店门口，店里的伙计一见有生意上门，赶紧带着笑迎了出来:“这不是朱家嫂子吗？您来了，快都请进。这位嫂子看着眼生，怕是第一次到我们店里吧。”
薛婧芙点头，朱二媳妇有些受宠若惊:“伙计，你怎么认得我呀。”
“当然记得，您上次在我们店里买了六斤棉花的被子，还是我给您送到西街大梧桐树下呢。”店伙计说道。
“你记性真好。”朱二媳妇说道，现在离她上次做棉被至少都一个月了，难得这伙计能记得她。
“这个是我妹子，她想买床被子，你们可不能拿烂东西来糊弄。”店伙计的好记性大大地拉起了朱二媳妇的好感，说话里已经透出一股熟人般的口吻。
“你就放心吧，就算您要烂东西，我们店里也没处找去。”店伙计说道，他看薛婧芙虽然美貌，手指纤细白皙，但穿衣打扮并不像是什么有钱人，估摸着她的身家可能和朱二媳妇也差不多，便带她看了上次朱二媳妇买的那种木棉。
“您看看，这木棉亲软得很，现在都卖五十五文一斤，您是朱嫂子带来的，我们还按五十文一斤给您怎么样。”店伙计抓了一撮木棉到薛婧芙手里。
手上的棉絮洁白柔软，价格也合适，但薛婧芙却有些不满意，她想要的是棉花。
“小哥，你们店里除了这种木棉，没有其他的吗？”薛婧芙问道。
“你要怎样的。”店伙计问道，又从各个袋子里拿出几个样品:“都在这了，你看看。”
“除了木棉，就没有其他的吗？”薛婧芙问道，她也不是很清楚现在棉花传入了没。在薛家时，她睡的是最差劲的木棉被，在相府时，睡得又是蚕丝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