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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六章 庭训


  原澳洲政府要和反叛军谈判的消息在帝国内部引起了不同的反应。大部分的传统派认为帝国被政客和澳洲政府投降派出卖了——一些激进的议员甚至在公开的场合大骂提出这个方案的孙浩。更多的人则是在心中或者自己人的小圈子里面议论这个方案为自己将来利益带来的变数。而对于一般的老百姓来说,没有人参加志愿军的,都是一付事不关己的心态。那些家里有人在志愿军服役的,则有点高兴,因为家人的回归似乎已经指日可待了。

  一些社论和评议分析纷纷登上了报纸醒目的位置。大部分的观点都认为,澳洲的分裂已成定局,亲帝国势力一统澳洲的局面一去不返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为了将来分裂的澳洲重新打下帝国利益的基础。

  只有少数人认识到了现在这个谈判的另外一面。杨馨在一次晚饭后的庭院小聚中就听到了这种不同的声音。

  事情是从他们几个人讨论自己的兄长什么时候能归家开始的。二嫂刘颖在场,加上二哥现在还是下落不明,所以几个人都很识趣地回避了一些问题而只是讨论大哥:杨宗天似乎服役够久了,而且听说军功显赫,回家应该问题不大。

  “我觉得很长的时间还会是老样子。”杨宗仁听完自己姐姐和嫂嫂地话之后说出了不同地看法。

  “和谈之后不是就应该罢兵了么?”

  “当然,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嘛。”杨宗仁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昨天去过庭的时候看过桌子上的一些文件,上面有关于和谈议程的。你们猜第一个议程是什么?”

  “居然是停火细则!”杨宗仁不等姐姐嫂嫂们回答就接着说道:“等他们商量好怎么停火,我估计雪都要化完了。这个和谈与其说是想坐下来谈,不如说是双方找个由头休战。”

  “那你的意思,还要继续打仗了?”刘颖不安地问道。

  “对啊,搞不好比以前更加凶。”

  “为什么?”

  “你想啊,以前打仗,说穿了就是政府军和反抗军地对抗,本来最初这些所谓独立军只是武装闹事想要自治而已。”杨宗仁飞快地说着。家里的这种聚会一般很少涉及时政,现在有了自己发挥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现在帝国出面都居然打到愿意坐下来和谈了,他们当然会觉得打得越凶,好处越多。”

  “而政府军呢,如果想要以后日子好过一点,那就必须尽可能地在军事上压倒对方,才能在和谈中掌握主动。以后即便改变不了十三州独立的事实,也要在将来的其它方面压制住这个对头。”

  “这些都是你在书房里看来的吧?”杨馨问道。这个瘦弱的弟弟平时不太引人注意,今天说的东西怎么这么有含量了?

  “反正我就是这么看的。”杨宗仁知道姐姐不信这些都是自己的观点,也不反驳:“说不定没几天就会有大战的新闻了。”

  杨宗仁说完这个,花园里的几个人顿时陷入了沉默。觉得话题有点沉重的刘颖见机转移了话题:“妹妹,你说要我陪你去那个同学的葬礼,但是我现在能出去吗?”

  刘颖说的葬礼就是胡为民的葬礼。胡为民的死亡在学校也发了专门的通知,在通知里,胡为民是“为了保护公共财务”受伤之后死亡的。

  在这个同学住院的时候,她还代表班级去医院探望过一次。自己找他做挡箭牌的事情仿佛还在昨天,只是这个不苟言笑默默无闻的定向生就要永远地离开他们了。

  这次学校派去吊唁地代表也就几个人,女生代表就是杨馨,男生代表居然是曾经和胡为民大打出手的吴友章。老师代表是教务处的一个科员。

  刘颖问这个话也是有她的考虑。来到杨家之后这些天她一直循规蹈矩,真是做到了轻易不出闺门一步。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初来咋到,能够和家人平安就算万幸了,所以不敢多求什么;另一方面,她也没觉得自己真成了元帅府上的二少奶奶。要不是杨馨经常找她说话,她可能现在还是每天一个人呆着的。

  杨宗云的母亲,自己和颜悦色的婆婆对她倒是彬彬有礼,但这更显得有点见外的意味。敏感的刘颖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婆婆只是在按照贵族的礼仪对待自己而已,甚至她觉得自己婆婆一旦对自己的一对儿女就会变得随和很多。

  来到杨家得第三天她也见到了自己的公公。曾经自己想象中严厉无比的公公反而比婆婆更好相处的样子。他要刘颖安心在家里呆着等杨宗云回来,还专门叫来管家和保镖头子交代要好好尊重这个新的家人。

  “没问题,我都跟卫立煌说好了,他也同意了。”杨馨打着包票。

  “那个胡为民,是不是哥哥信里面说的自己的战友那一家人?”杨宗仁说道。

  “还真有可能。”杨馨点头道:“但是也说不好,这个姓氏很普通,如果按照家谱排字,同类名字的应该很多的。”

  “我也想去。”杨宗仁突然说道。

  “你去干嘛?”

  “如果是哥哥的部下家属,我可以代表我大哥去看望啊。”杨宗仁说道。

  “再加上你,卫立煌会疯掉的。”杨馨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嫂嫂的事情我都求了他很久的。”

  “我来想办法,你就不用操心了。”杨宗仁挤挤眼说道。

  晚上,杨天英在庭训之后留下了杨宗仁,李雯则叫走了杨馨,只剩刘颖孤零零地回房间去了。

  就在刚才庭训的时候——这是刘颖第一次参加过庭,以前她只是在书上才听说过这个古老的家庭教育方式。杨天英提出让她好好准备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过年之后去选一所大学读书。刘颖对这个决定当然心里是接受的,接受高等教育本来也是自己的人生计划,只不过以前憧憬中的纽英兰大学是去不成了,但能在帝国的大学就读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么看来自己还真的是被当成杨家的媳妇了,只是自己的这门子亲事真的是有糊涂姻缘的意思。而且现在公婆还没有想见自己家人的迹象——即便双方家庭差距太大这也是不太正常的。听说以前纳妾的都还要给女方送拜帖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在用一个过门了女人的角度来思考眼前的问题了,这个发现把她吓了一跳。万芳临死之前的话这时候又依稀开始回荡在自己的脑海,海滩上的那些景象使现在的这一切都有点不真实的梦幻感觉,她希望来到这个冰天雪地之前的经历都是做梦,又有点想要知道以前所有那些噩梦的真相。自己和家人真的能得到稳定平安的生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