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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八章 节点


  疯狂追击的2连和1连当天下午突破了将近30公里。到了傍晚时分,蒋林完成了对面的敌军没能完成的事情:整个装甲教导营先锋的进攻被停止了。

  实际上现在2连和1连已经成了孤军。7师的突击营没能跟上他们疯狂的节奏。得到消息的敌军从他们缺口的两翼调来了足够多的大炮封锁道路。有消息说一支斯内德部队已经赶过来想要封闭缺口了。

  营部赶来的参谋带来的消息更加不容乐观。虽然他们完全突破了这个防线上的缺漏,但是两翼位置的敌军并没有立即撤退。相反,当2连和1连通过他们防线,又得到后方火炮支援之后,两翼的敌军就企图合拢。

  在蒋林的严令之下,苏辰不得不带着后备的4连上去重新集结打开缺口,他组织了一支由坦克和精锐步兵组成的突击部队准备狠狠打击从两翼冲出来的敌军。

  然而苏辰的努力得到的回报是:他乘坐的装甲车在进入攻击阵位的时候被当头一炮打中。4连连长向营部报告说突击队的指挥组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苏辰重伤,跟随他的两个参谋阵亡。他接着汇报说自己已经接替苏辰进行指挥,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等等。蒋林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有效地控制临时组织起来的突击部队,而敌军正在快速增援这一地区。预感到行动可能失败,蒋林下令已经上去的杨宗天和罗晨停止前行原地待命。他的意图是,如果突击部队重开缺口的攻击吃力,2连和1连就要掉头过来攻击这里的敌军——这一天的进攻本来还算顺利,现在看来真是倒了大霉。

  停止前进的命令很快下达到了各级指挥官。这个命令让一些新来的军官们莫名其妙。有一阵子他们还以为是上面下错了命令。3排的排长也这么认为,他在杨宗天下完命令的一瞬间就立即要求重复命令。杨宗天对这样的询问有点恼火,特地在整个频道用很慢的语速重复了一次。

  当这些排长和士官长们在16号坦克前面碰头的时候。杨宗天明显看出来了新老军官之间的不同。那些初上战场就打了胜仗的军官们渴望继续进攻,但是吕思志的表情就像松了一口气。这也不能怪他。帝国陆军的老传统就是不让少尉排长们的日子好过,这些少尉也都成为了连队赌局的主要下注对象,最常见的下注方式是赌一个少尉能在战场上活多久。杨宗天现在还记得自己以前带步兵连时候那个2排的诅咒。现在这个吕思志看来还好好的,也许自己“转行”之后,这个诅咒也就失效了吧。

  1连的罗晨和杨宗天猜想的差不多,停止进攻的原因多半是因为缺口那里出了大问题,至于问题有多大,营部暂时没有说,他们也估计不到。反正从两翼的炮火力度来看,现在缺口那里的麻烦不会小。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蒋林终于能和突前的两个连长长时间的通话了。他根据侦查的情况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

  他的办法即粗暴又简单:4连从正面攻击左翼的敌军,用炮火将其钉死在原地,然后1连和2连掉头从侧后方攻击他们。4连和7师突击营的做铁毡,1连、2连做铁锤。

  第二天执行这次任务的部队很好地完成了目标,左翼规模为一个半营的敌军被彻底击溃了。地方指挥官不得不全军后撤了10多公里,现在整个突破口已经稳定下来。唯一剩下的隐患就是根据侦查有坦克部队参战的右翼敌军了。

  参与完成进攻之后,杨宗天的2连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进攻路线大约10多公里。他不喜欢现在的局面:如果敌军右翼的反击是真的话,自己就处在了承受压力的一线部队。蒋林现在根本没工夫照顾这两个来来回回冲击的装甲连,他还在组织后续的部队尽可能多的通过缺口来占据足够多的要点。

  很显然,部队现在还得在原地呆一会儿。杨宗天用无线电联系了罗晨,后者正在慢慢开向一个高地进行休整,罗晨还告诉他,高地下方有一个小村子还空着,建议他进驻那里和自己呼应。

  他坐上一辆交通车去查看了一下。村庄不远,实际上这个村子处在一个低地之中,唯一的制高点上正在行进着1连的部队。这个村子有人工的河流环绕,完全处在高地的庇护之下,从村口可以直接看到附近唯一的一座公路桥,倒是一个不错的驻地选择。

  在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确定小村子里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也许这个村子已经被疏散了,或者村民都被吓跑了。当然,也有可能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监视这片地区的观察哨。杨宗天实际最担心的是后一种情况。

  再一次和罗晨交换了意见之后,他命令1排进入到一个可以有效进行火力支援小村的位置。1排的坦克开出之后,他立即来到机步连那里,要求机步连的连长在2排坦克的保护下进入小村,并对村子进行彻底的搜索。

  现在能用的机步连士兵其实也就一个排,剩下的都还在帮着恢复一段被彻底炸毁的道路。这点士兵没能力在短时间内彻底搜索小村的,不过至少能确定哪些显眼的地方是安全的。不管这么做是不是虚惊一场,至少现在他的部队有事可干了。

  机步连的现任连长——其实是代理连长,胡为军的编制还在的,很高兴有了这么一个任务,他先是跟着坦克开到了村子边上,然后将自己带来的4辆装甲车分成几个方向,轰隆隆地开到了村子中心,步兵接着下车开始系统地搜索这些房屋。这些步兵三人一组,大的房子两个组合并进行,装甲车沿着他们搜索的方向跟上,准备一旦遇到麻烦就用机枪招呼。

  军士周兴进也参加了这个搜索,他是一个老军士了,在陆军已经呆了20多年,现在调来机步连不过几个星期。按理说他这样的军士应该呆的地方是军事学校而不是战场,但和别的帝国军人不同,他是一个澳洲出生的帝国公民。所以报名申请志愿军那会儿(后来就不报名了,直接整建制委派)他就立即交了表。

  搜索组每进入一个房子都是一样的节奏:一个人从窗户看看有没有人活动的迹象。然后三人在门口集合,一个人负责警戒身后街道,另外两个人一人拒枪,一人开门然后鱼贯而入。一些新兵还企图用脚踢门而入,最后他们发现这样会把脚弄得很疼,而许多们根本就没有锁,门反弹回来的时候是比较尴尬的。随着一些老兵告诉他们这样莽撞的踢门可能直接触发诡雷,这些新兵就再也不那么干了。

  这种千篇一律的搜索进行到30多分钟的时候,突然响起了7。62毫米的春田步枪发出的闷声闷气的枪声,接着就是一枚手雷爆炸的巨响。周兴进立即带着人朝发出枪声的房子跑了过去,他看到两个士兵正拖着一个战友从门里出来。负责这个地段的装甲车开到了房子面前,开始用8毫米的MG-3机枪扫射整个房子。周兴进带着自己的小组掩护伤员撤退,自己也跟着躲到了装甲车之后。他看着医护兵用剪刀剪开了受伤士兵的衣服,然后用水冲开了伤口的位置观察了一下,再用纱布按住了伤口。在医护兵宣布子弹已经穿透这个士兵的左肩之后,装甲车打开后门,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伤员抬了上去。

  周兴进随后听死里逃生的两个士兵讲述了自己的遭遇:枪声是他们搜索房子的二楼的时候响起的,第一发就打中了,受伤的下士咕咚滚下了楼梯。两人跑去接应,一个拖开下士,另外一个开了一枪,然后朝楼上扔了一颗手雷。三人谁都没有看清楚楼上的情况。

  这时候另外一辆装甲车开过来接替了掩护工作,载着伤员的车辆离开了现场。四周的士兵瞪着眼睛看着他,周兴进才想起自己作为士官长就是这里的临时指挥官了。他立即布置任务:一个三人小组绕道房子后面防止敌人逃跑,另外一个增援的守住前门。他带着刚才的两个士兵再次进入房子去搜索敌人。

  进入房子很顺利,周兴进很快走到了楼梯下方。他放弃了使用不便的步枪,拿出自己的手枪开始慢慢爬上楼梯。行进到一半的时候,他从腰间的武装带上取下一枚手榴弹,拉开引线扔了上去。手榴弹一爆炸,他就立即跃起冲上楼梯,安全通过二楼的楼梯楼口之后,他就地扑倒。就在他观察了房间的情况准备喊人上来一起攻击上面的两间房子的时候,传来了外面士兵高喊“站住”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枪声。有他们使用的8毫米21年式步枪的,也有刚才那个春田步枪的声音。周兴进一边命令上来的两个士兵继续搜索房间,一边走到二楼窗户上看外面的情况。

  几个据守楼下的士兵正在围住一个看起来很减轻的少年的尸体评头评足。这个少年金黄色的头发已经快被他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静静地趴在地上,身边还有一支春田步枪。

  这个时候周兴进才发现自己的浑身肌肉都在痛,刚才他冲上去扑倒在地的时候,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好几个弹夹和手榴弹,这些硬邦邦的东西把他狠狠地顶了几下,手榴弹几乎都要陷进胸膛了。周兴进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确实是年岁已大,不适宜再到处跑着逞英雄了,以后这些卖力气的活儿都要交给排里的年轻人才行。他还打定主意以后自己还是在基地里舒舒服服骂骂那些新兵,踢几个小白脸的屁股比较合适。

  机步连长来报告关于小村子里枪击和爆炸事件并没有引起杨宗天的惊讶。只是他觉得为了一个狂热分子让一个士兵负伤有点不值当。他选择性地无视了几步连长在说那个少年可能还不到16岁时候的眼光。

  “董连长,别忘了,这个少年可是给你的下士穿了两个窟窿。”在解散机步连长的时候杨宗天说:“他如果有机会也会给你来几个窟窿的,16岁对于成家立业来说早了一点,对于杀人来说一点也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