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5起飞之后并没有直接向西飞向志愿军控制的地区，如果那样直线飞行的话，速度较慢的DC-5有可能被沿着最短路线飞行的战斗机跟上，尤其是杨宗云和杜有德都很忌惮的雷电战斗机追上。当然，夜间起飞并追踪飞机是困难的事情，但是两人可不愿意拿这个自己唯一的脱身机会去赌一把。
实际上他们最开始是用仪表向北飞行了一段距离的。杨宗云最初的计划是向北到达海岸线然后折向西边，沿着海岸线飞到飞，直到发现他们都很熟悉的维龙港。过了维龙港之后，天色应该已经放亮，他们就能依照熟悉的各种飞行地标飞到志愿军控制区了。
不过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在他们目视确认了海岸线之后，继续飞行的杨宗云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在把飞机交给杜有德控制之后，他坐在一边开始了自己很久没有练习过的导航课程。飞机上有他需要的一切工具，飞行地图，尺规，计算尺，甚至还有一大本无线电手册。
不顾困倦的杨宗云一边监听无线电频道上的消息一边研究自己的航迹。半个多小时之后，他不得不沮丧地向杜有德宣布了偏航的事实。
“怎么偏了这么多？”杜有德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虽说夜间飞行偏航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现在的结果也太离谱了点。如果计算无误的话，现在他们已经应该看到远方维龙港的灯光了。但是现在，四下里还是一片黑乎乎的景色。
“唯一的解释，我们把尼斯湖的湖岸当成了海岸。”杨宗云说道：“我们航线上只有尼斯湖能有那么大让我们误以为是到了海岸线。这样的话，我们就提前了大约210公里转西。”
“那现在我们在哪里？”
“当然，我们的大方向是对的，但是因为远离了实际的海岸线，我们很有可能会遇到一点小麻烦。”杨宗云说道：“比如说，我们可能遇到双方的空战。”
“太好了，没准你有机会可以打开舷窗对27联队的老相好们打个招呼。”杜有德毒舌的回道。
“别挖苦我，没我说不定错得更离谱。”杨宗云不满道：“马上要天亮了，我们也跑不过太阳，你觉得飞高一点还是低飞碰碰运气？”
杨宗云的问题基本上现在是他们的核心问题：朝西飞是正确的，不论如果都能进入政府控制区。但是如果他们在飞跃主要的前线交火区的时候被击落，那就不太好说了。即便横在坠机后活下来，落地之后仍然可能被敌军俘虏。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杜有德说：“这架飞机应该是照会过的要员运输机，那么双方的飞行员应该都清楚不能射击这架飞机以免引起外交上的麻烦。我们是不是可以大摇大摆地直接飞了？”
“我觉得不太可能，独立军那边多半已经全军通报了。”杨宗云摇头道：“而且如果他们不顾及面子问题，说不定现在我们联队的人都知道他们有一架被盗的飞机飞走了。”
“说了半天，到底是爬上去还是低飞？”
“当然是深入西边越好，不如我们来个跳跃飞行吧。”
“也行，如你所愿。油料还能折腾两次。”
两人商量定后，DC-5开始做最大功率的爬升，达到极限高度之后——其实两人也不知道DC-5的极限高度是多少，他们基本上按照鸬鹚运输机的极限来飞的，又控制DC-5用比较温柔的角度俯冲下去。
能看见地面的时候，杨宗云用望远镜搜索了一下，结果发现了一条小小的公路，这公路孤零零的，修得笔直，上面空无一物。
“我们应该越过前线了吧，这里你有印象吗？”杨宗云问了问杜有德。
“没有，继续飞？”
“好吧，我们再来一次。”
这个时候机尾的位置传来了一阵惊呼。杜有德连忙离开座位去到了客舱。几秒钟之后杜有德慌慌张地回来了，他一边跑一边大喊：“机动！机动！战斗机！”
杨宗云也发现了——一串曳光弹刚刚划过自己的机头位置，在太阳还没升起来的黎明时分分外显眼。刚才战斗机的第一次射击有几发击穿了尾部，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是客舱的人都被吓到了。
“有战斗机，我要进行机动，你们最好找点东西躲起来。”杨宗云拿起话筒对舱内的同伙们说道，接着他又对着杜有德喊道：“帮我观察！”
“现在看不见位置，估计有两架。”
“一定就在我们后面，哪个战斗机部队的起这么早？”杨宗云抱怨道，如果导航无误，他们遇上的肯定是某个志愿军飞行员驾驶的战斗机。这个区域即便是雷电也飞不过来作战了。
“31式战斗机，操，我们要被自己人打死了。”杜有德放下望远镜大骂：“要我没看错的话，上面还有你那个中队的标记。”
“呸，我们2大队可没有这么瞎眼的人。”
“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飞的正宗的叛军飞机。”
“对。”杨宗云看到自己的叛军军服不由得不赞同杜有德是对的：“但我们是没武装的飞机，不该飞过来要我们迫降？”
“迫降是没有击落荣誉的。”杜有德拿出镜子：“我试试反光打打信号，如果这个是老飞行员，也许可以反应过来。”
“这射击技术可不敢恭维，坐好了，他们要来第二轮了。”杨宗云操作飞机做了一个笨拙的S型机动。头两轮的射击没有打中要害，两架战斗机先是俯冲到了他们的下方，然后在远处慢慢拉起，盘旋之后再次进入了围嘴攻击区。
杨宗云把飞机倾斜，继续飞着自己的蛇形机动。后面的31式战斗机这次变得比较有耐心了，也许是战斗机的飞行员刚才在想找不存在的护航战斗机吧。
没有如期而至的曳光弹也让杨宗云心里一凉，这说明对方正在全速接近自己，只要抵近射击，提醒庞大的DC-5就是一个活靶子，自己的机动对于远处射击还有点用，如果太近，还不如直接放弃。
两架战斗机一起开火，这一次倾斜出来的子弹相当密集，其中一串直接划过了飞机的左翼，左边的发动机“嘭”的一声冒出了黑烟和火焰，桨叶跟着变停转了。
舱内的各种警告灯一起闪烁了起来，伴随着乱七八糟的警告声音，杨宗云可对这些东西不熟悉，他手忙脚乱地寻找地摸索到了发动机控制面板区。
“帮我稳住飞机，关掉左边的燃油泵。我看看有没有办法灭火。”
杨宗云接着又关掉了他觉得应该关掉的电气开关，动力全部到了右翼发动机，现在他们要极力控制飞机不要失速或者失控。
“应该是这个，我试试看。”杨宗云搬动了一个开关，一阵“嘶嘶”的声音之后，左翼发动机的火小了不少：“灭火机工作了，不知道能不能行。油泵完了吗？”
杜有德的任务是停止给左侧泵油并且要把左边机翼油箱内的燃油抽走或者放掉，在确认了油压表之后他才点了点头。现在暂时没有爆炸的危险了。
“火还有，灭火机好像控制不住了。”杨宗云一只眼紧盯着窗外的那个发动机，火苗最开始已经被控制了，但是灭火机可能用完了药剂或者故障了，火苗又开始增大。虽然杜有德已经排空了这边的汽油，但是总有遗漏的地方。实际上受损的机翼内可能有很多的燃油格子会因为变形和其它原因没法排空，这些东西虽然不够威力炸掉整个飞机，弄断一侧机翼却是很有可能的。
“俯冲吧，看看能不能灭掉。”杜有德说道：“现在的高度是4700米，应该足够了”
“这机翼我可不太放心，断了怎办？”
“总比等死好。”杜有德指了指再一次开始爬升的战斗机：“赌一把，不行就迫降，我们俯冲了他们还会以为要坠机了。”
“好，再赌赌运气了。”杨宗云点头道：“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