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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辞呈


谭闵德的复出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个人,那就是一直高唱澳洲攻略反调的孙浩。

当然,一般人们认为,孙浩唱反调更多的成分是因为其在野党人的身份。其实就其个人来说,孙浩也许并不像有些报纸杂志描写的那样是一个主张“以德服人”的政治家。

这位长期担任在野党党魁的中年人正如一份二处的档案里所写的那样:“年富力量,很有野心。做事情积极细致,能够很好的掩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和想法。”

孙浩出身在一个普通的装配工人家庭,小学义务教育之后成了定向生。在师范毕业之后他做了一个平常的语文教员。他的第一次政治活动始于1926年。为了当时的地区教育部长的竞选工作,他作为文案加入了地区候选人的团队。这次经历让他获益良多,一是他积累了很多政治经验;二是他认识了后来自己的妻子,当时还是一个大学学生的****。性格温良的****在孙浩的政治生涯里面却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她是当时帝国下议院议长王道成的独生女儿。王家的根基在于其控制的码头产业工人以及国内的内河航运工人团体。孙浩的定向生身份加上这个家族庞大的工人群体带来的认同感,使得孙浩在从地区人民代表到州府人民代表乃至帝国下院代表的竞选之路上一路凯歌。在当上下议院的议员之后,孙浩正式迎娶了王家的独生女儿,也正式成为了王氏家族的政治代言人。孙浩把这个工作做得相当的好,以至于有人开始背后叫他“王浩”。这种局面直到1931年王道成病死之后才略有改观。他作为长女****的丈夫成了王氏家族实际上的控制人,在使用小手段消除了****的两个表兄弟的威胁之后,这个家族的政治和经济资源基本上落入了他的手中。

孙浩的遗憾是王家丝毫没有军方和皇室的背景,这也是王家只能呆在下议院的根源所在。孙浩在解决了自己内部的问题之后一直致力于寻找军方势力和皇家势力的靠山进入上议院。他曾经费尽心机地想要撮合自己的表妹和杨家二少爷的婚事,但是这桩几乎就要成功的政治婚姻却因为杨宗云的一次胡闹而草草收场——一个被“搞大肚子”的帝都守备营将军的女儿大闹他为了撮合两人而举办的晚宴,整个事情成了上层社会的笑话。气急败坏的他只好另寻他路。

有一段时间孙浩开始寻求和仁亲王的联姻或者结盟。后者是当时帝国最大的稀土矿业集团和期货交易商会的掌控者,也是现任皇帝的亲弟弟。这次难度颇高的政治交易也是以失败收场。似乎仁亲王觉得没有没必要讨好那些码头工人——事实也的确如此。

孙浩最近的一次尝试是重新拉拢杨家,他试图将杨家的大儿子作为一个榜样进行拉拢。这次试探的结果是没有结果——杨家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同意,基本上就算是拖了下来。

谭闵德和以杨天英为代表的大本营老派系之间的矛盾孙浩早有耳闻,但是他在澳洲战局变化的时候才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一个新的机会,可以用来完成自己的政治夙愿。

在大本营为了12集团军的包围圈焦头烂额以及谭闵德飞去澳洲之后,孙浩立即开始了自己的动作。他首先是联络了一些自己在上议院的“朋友”——这些人是被他的金钱所吸引的不可靠的政治盟友。孙浩没想到本来是长远投资的这个群体一下子派上了大用场。这些人按照孙浩的提案发起了听证会,这个听证会的主要基调是“调查澳洲有关人员的失职和渎职行为”,实际上就是两院对军部主战派的不信任案。

“既然大本营早就了解了敌军的企图,为什么还能放任十几万的将士陷入敌军的包围?”这个有点夸大但是不无道理的责问贯穿了整个听证会。

虽说在杨天英集团的活动下,上议院的议长有意低调进行程序。但是孙浩的团队很快就把这个事情在两院闹得沸沸扬扬。为此外交部还专门提出了委婉的建议,他们提醒那些在会议大厅里声嘶力竭的议员们:在澳洲的部队全部是以“志愿军”的名义派去的,和帝国的军政系统理论上没有任何关系,这些人最多就属于民政局和警察进出境或者走私的管辖范围。因此公开讨论的时候要注意措辞和方式。

不管怎样,这场听证会很快就酝酿成了一场针对军部一些人和势力的风暴。虽说最直接针对的只是陆军作战部长以及以“顾问”身份去到澳洲的几个大本营的高级军官。但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清楚,帝国的元帅才是真正处在暴风眼里的人。孙浩则很聪明的没有提到杨天英的任何问题,甚至连杨天英的小舅子在这个敏感时期被抓的事情也由孙浩的游说团队公开进行了辩解。

帝国上下的眼睛都开始盯着这场风暴的演变和后果。大部分人都认为杨家会用最雷厉风行的手段压下这次的事件,毕竟澳洲的战局没有到不可挽回的时候,屹立多年的杨家也不可能容忍一个势单力薄的“搬运工政治家”来烧自己的裤脚。

杨天英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所有的人的意料——包括这次风暴的始作俑者孙浩。这位帝国元帅于1933年的11月27日一个人走进了皇宫,向现在的皇帝陛下正式提交了自己的辞呈。辞呈上的公开理由是自己年事已高,不适合再担任现在的诸多职务,因此请求皇帝陛下免去自己的若干军职。

这份辞呈来得如此的突然,以至于皇帝陛下的副官第一时间都不敢接那个黄色皮封的奏章。而年老的皇帝在看了辞呈之后没有说话,只是和杨天英单独喝了一会儿早茶。

11月30日,帝国部分接受了杨天英的辞呈,但是坚决拒绝了他辞去元帅的要求。对于其卸任所有职位的要求则只答应了其即日卸去帝国陆军总司令官以及大本营会议主席的职务,原来的陆军大学校长以及帝国白羽集团军司令一职继续保留。

与此同时,来势汹汹的这次听证会也随着辞职事件的爆出而草草收场:大本营总参谋部的少校情报参谋张士诚被降级调至西域都尉府当警备营长;远征军的帝国军“顾问”楚游被调回国内述职。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处罚只是随便找了两个人来交听证会的答卷而已。现在杨天英已经从军队第一人的位置下来了,剩下的就是谁应该借着这个东风起来的问题了。

谭闵德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任志愿军38集团军的付司令官的。据一些未经证实的消息称:谭闵德的上任是杨天英和孙浩私下交易的结果。不过这消息从来没有得到过证实。谭闵德、杨天英和孙浩都对这次的事情三缄其口。

唯一所有人能看清的就是孙浩应该是这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谭闵德的远房弟弟在12月6日宣布了和孙浩的表妹的订婚的决定。谭家虽然只是一个控制了帝国南方玉石产业的小势力,但是他在军方的地位正在以可以预见的速度提升。孙浩帮助谭闵德从杨天英的打压下解脱了出来,似乎谭闵德投桃报李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这位下院议长的热门人选终于找到了自己政治上的第二次突破口。

谭闵德弟弟和孙家的订婚宴会相当的隆重,不仅是在帝国的高级住宅区的主会场,孙浩名下所有产业以及团体的人都得到了免费的酒和食物以及休假。这个政治联姻成了一次从富人到平民的狂欢秀。

参加宴会的杨天英举家而来。旁人发现卸任的元帅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受到前一段事件的影响的样子。而满面通红的孙浩拉着谭闵德弟弟的手,一晚上都没有停歇地接受着各色人等的祝福。兴致颇高的他还当众宣读了谭闵德从澳洲发来的贺电。

作为当晚少数几个没有喝酒的人,二处派去的特务人员,后来担任“娥眉”行动负责人的荀匡在报告中写道:“这是一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政治狂欢,在看似明朗的局面之下,错综复杂的以及不合逻辑的各种表现,让评估这里人际关系以及动向的努力变得很艰难。”

就在这场欢宴进行到高潮的时候。澳洲前线,在38集团军和总指挥部联合的新前线指挥部里。谭闵德正式向指挥部提交了自己拟定的新作战计划。帝国“夏季攻势”战役也正式进入了一波三折的第二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