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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独山


一架孤零零的侦察机晃晃悠悠地从北边飞了过来,从颜色来看这是一架帝国军的侦察机。飞机在前方不远处的独山镇晃悠了一圈之后,慢慢朝他们飞了过来。隐蔽警戒的机枪阵地上的士兵立即拉响了枪栓。

飞机似乎也害怕自己被下面有点紧张的友军误击了,它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地面部队,扔下了一个带着小降落伞的铁桶之后便逃也似的飞走了。

铁桶带来的消息并不乐观。随着各种侦查手段的加强,在整个北部战线的南翼发现了很多新的敌军部队,其中最大的一支已经挺进到了关宁镇所在的区域。而一天前对维龙港的攻击也以失败告终——很明显敌军已经将维龙港建成了一个庞大的要塞,即便是得到了380毫米和155毫米海军舰炮的支援,38集团军的第一波攻势还是被迫终止在了敌军的第一条防线前面。

老赵在铁桶里还找到了几块电池。这算是解决了扬宗天的燃眉之急,电台现在终于能按时上线了。

他们走的时候携带的物资有限,很多东西都是想办法从那条通向独山镇的高等级公路运来的——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公路,可能是为了接待游客的吧。好在师部和集团军对这个方向还算重视,物资是尽可能的都到位了。

扬宗天这几天都没睡好觉,一方面自己确实还没有带领连级以上编制部队的经验;另一方面,事情真的是太多,廖耀湘还专门派了一个参谋军官帮自己,即便这样,他也觉得每天是焦头烂额。

他现在带领的部队包括了原来自己的那个加强连队,一个师部派给他的机枪排和迫击炮排,另外还有蒋林带过来的5个连的各种步兵以及集团军不知道那里弄来的工兵,如果算上专门配属给这个方向的炮兵的话,他指挥的部队超过了一个营的编制。蒋林也曾经不避讳的告诉过他,如果干完这一仗,自己很可能会被提拔成少校了。

也好,好歹是自己拿命换来的升迁——虽然快了一点,而且要到国内才生效,不过总好过那些在办公室里连升三级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老赵喘着气爬到了被当地人称为“艾斯兰纳石”的独山顶上,找到了带着胡为军和炮兵联络官做地形标定的扬宗天。

“工兵要的炸药运到了。”老赵气喘吁吁地说道。这几天他异常忙碌地搞来了很多物质,独山只有一条很陡的小路上山,对于快40的他来说是个很苦的差事:“还有,今天是最后一班正式的邮递,以后要送信只能碰运气了。”

扬宗天赶紧招呼工兵头子道跟前:“今天开始,在山里按照计划施工,缺什么尽管开口我给你弄,但是务必按时完工!”

扬宗天这么在意工兵的施工是有原因的。按照最初的计划,独山顶上这一平方公路的平地是除了观察哨之外不设其它单位的。但是昨天蒋林跑过来视察的时候提出了一个想法:在这上面构筑一个直射火力阵地。

而具体在构思这个阵地的时候,胡为军又提出:与其在山顶平台修筑,不如想办法藏到山壁上——独山是一个很奇特的平顶山结构,四面几乎都是陡峭的白色山壁,山顶却是一片平坦。这座山孤零零地耸立在荒地之上,确实是一个绝佳的制高点。

“独山的这种山体,一发炮弹过来,崩飞的石子比弹片还厉害。”老赵听了这个计划之后揸把嘴反对道。

几个军官找来工兵商量之后,还是决定采用胡为军的方案:在山头外沿部分开凿掩体坑道,不加上盖结构,对敌方向用水泥加固,这样可以利用坚固的山体岩石,施工量也不算大——毕竟需要大型坑道掩体的只有三门炮而已,其余的重机枪仅仅是这个阵地的点缀。

就这样,扬宗天在蒋林的示意下,将独山的防御体系做了一个大的调整。直射火炮火力前出,步兵在山下利用堑壕体系掩护这个火力点的两翼。两道步兵防线之后是迫击炮阵地,最后是预备队和辎重。蒋林带领的坦克部队会在这个防线的两翼隐蔽,伺机进行防御或者反击。曲射的支援火力则由远处的师属105毫米火炮负责,这些火炮不用打得太远,只需要在独山观察哨的最远观察范围之内就行了。

到了晚上,扬宗天再一次检查了自己的部队和防线的修建情况,终于安稳地睡了一觉。今天白天的时候,自己的家书也顺利地赶上了末班车走了。躺在行军床上,他闭着眼,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变化,觉得自己似乎真有带兵的天份。心里前两天的紧张和惶恐已经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生存和战斗的渴望,以及内心深处对祖国和家庭和那个人的一丝怀念了。

就在扬宗天进入梦想的时候,他的弟弟杨宗云可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了。时运不济的他正在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跑路。

就在一天半之前,一股敌军的侦察部队居然突进到了离自己驻扎的机场不到20公里的地方,虽说很快这股敌军很快就消失了,但是却闹得这一带人心惶惶起来。

而且关于这支部队的说法到了傍晚时分已经夸张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一个当地的移民居民甚至哀求着让他允许自己搭顺风飞机跑路,据他说,大约有“上千辆”叛军的坦克正在朝着这个方向滚滚而来,碾碎了一切挡在路上的人和物。

面对下属的疑问和不安,作为机场部队的最高长官,他不得不在晚饭前发了电报询问战况。这个电报在当地防区长官那里得到的答复是:一切安好。不过几分钟后另外一封从27联队发来的电报就不那么乐观了——自己的老朋友许晨星指令他集合部队,做好一切转场撤离的准备,并且特别嘱咐他随身携带密码本——完全就是一副准备随时开溜的节奏。

杨宗云将信将疑地宣读了命令,决定第二天再请示许晨星具体撤离的时间和计划。不过一件事情打乱了他的计划。

天快擦黑的时候,一架受伤的侦察机在这个机场迫降了。在得知今天没法修复飞机的时候,侦察机的飞行员竟然强烈要求他第二天带着自己一起撤离。而这个带着点伤的飞行员口中说出来的情况相当吓人

“一支大约200辆坦克和装甲车组成的大部队正在快速接近关宁镇地区!”

“有一支或者两支敌军的坦克部队已经冲到了关宁和大水塘之间的结合部。”

“我今天侦查的独山地区,有一支庞大的步兵队伍正在集结,而且有坦克的支援。”

杨宗云听得背后一阵发凉,虽说这个飞行员多少有点惊弓之鸟的意味——他的飞机在侦查的时候挨了不下20发机枪子弹和几发小口径炮弹的弹片。但是这些情报如果有一条属实的话都是很不好的消息:他现在的机场位于关宁和大水塘的结合部,可说是三不管地区。当地唯一的驻军是一个携带着野战医院装备的辎重步兵营,他可不认为那些营的士兵有什么战斗力。如果敌军从这里切割这两个地区的防线,自己这里很可能首当其冲成为牺牲品。

考虑了一会儿,他决定全队紧急准备秘密转场——当然,请命的电报还是要发的,不过他可不会在这里瞎等命令的下达。一旦乱起来,鬼知道电报电话会乱成什么样子。

天一入黑,地勤就分别乘车开始出发,剩下两个地勤军官收集了不能带走的物资堆放在一起浇上了汽油准备焚烧。

当天边亮起第一丝鱼肚白的时候,扬宗云的飞机第一个从跑道上跃起,接着是第二架,第三架。天方亮的时候,他的中队已经全部集合完毕。断后的121号机在无线电里得到他的确认之后,掉头返回机场做了两次扫射,点燃了晚上堆放好的物资。

看着下面陪伴了自己快一个月的机场燃起了大火,再看看远处辎重营方向同样的狼烟和升腾的火球,杨宗云叹了口气,默默地带着自己的中队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