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奏折,可谓中规中矩,前面先吹捧了一下李世民,然后吹捧了一下朝廷,最后吹捧一下士卒。然后便是请功了。李世民没有说话,轻轻的将奏折放下,又拿起了最后一本。前面李靖的奏折李世民看到很高兴。可是看到其他人的密报之后,李世民就有些激动,身子都在不住的颤抖。
等到把奏折看完,李世民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走下龙书案,来到巨大的地图前面,李世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良久,李世民语气凝重的说道:“把辅机和皇后给朕找来。”
站在李世民身后的王德微微一愣,刚刚李世民还是满脸喜色,可是现在居然是一脸的沉重。在凝重之中,居然还隐隐的带着几分肃杀,王德的心里就是一顿。难道李靖那边的战事并不顺利?或者是出来什么问题?
不过王德也没有迟疑,微微一顿之后便恭敬的说道:“是,陛下!奴婢这就去。”说完王德快步的向外走去。
李世民目光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地图,目光聚焦在一个地方,久久不语。眼中不断的闪着坚定的光芒,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同时冷光也在不断的闪动。放下手中的奏折,李世民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轻轻的舒了口气。对着不远处的几个宫女挥了挥手示意让其出去。
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走进来的时候,心里也都是惴惴不安,每一次李世民叫他们两个一起来,肯定是有大事情。当看到李世民的眼神,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恐怕又要有大行动了。当初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世民就是这样的眼神,一样的神态。只是现在李世民更加的成熟,目光看起来更加的深邃,让人不敢直视。
两个人同时撩起衣服跪倒,口中大声的说道:“臣妾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皇帝轻轻的眯起了眼晴,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剑柄,久久没有说话。
两个人跪在地上也是一动不动,时间不长,两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了汗水,大殿里的气氛却是越来越凝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世民轻轻的舒了口气,声音平淡的说道:“观音婢,辅机你们两个都起来吧!”说着李世民缓步的走上台阶。慢慢的来到龙书案的后面,轻轻的做到龙椅上。
“谢陛下!”两个人站起身子之后,恭敬的站在一边,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大殿里的气氛非常的凝重,每个人都不敢动,甚至呼吸都放的很轻缓。良久,李世民轻声说道:“王德,你先出去吧!朕有话要与观音婢和辅机说。你带着人守在外面。无论是谁,无论有什么事情,全都别让他进来。”
“是,陛下,奴婢遵命!”王德心里松了一口气,显然已经没有自己的事情了。对着李世民施了一礼后转身出去了。
留在大殿里的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都是一愣。都是满脸的疑问。
“观音婢,朕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同时召见你们了吧?”沉吟了一下,李世民语气平淡的说道。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问,谁也没有说话,全都静静的听着李世民的下一句话。
轻轻的叹了口气,李世民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李世民的神色慢慢变得严肃,看着下面的两个人,李世民声音颇为凛冽的说道:“很多时候朕都有不顺心的事情。能够为朕解决这些事情的人不多,你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谢陛下!”两个人连忙对李世民施了一礼,恭敬的说道。
轻轻的摇了摇头,李世民目光直直的盯着两个人,语气低沉的说道:“这是李靖的奏折,你们先看看吧。”
长孙皇后没有伸手接过李靖的奏折,开口说道:“陛下,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这是长孙皇后一贯应对李世民向自己问政的老词了。
李世民说道:“此时不光是国事,也是家事”。
听完皇帝的话,两个人都是神色一变,神情颇为严肃的看着李世民,他们同时想到了也许是那个皇子在外闯了什么天大的祸事,让李世民难以决断。
“陛下尽管吩咐!”长孙无忌对着李世民施了一礼,颇为恭敬的说道。
“北伐首战大捷的消息,你们知道了吧”
这样的好消息,早就随着驿站官吏的报捷之声传遍京师,长孙兄妹自然也是知道了。只不过对于详情和其他人一样不甚了了罢了。
“你们还是先看看奏折吧”
长孙无忌急忙接过了李靖的奏折仔细地看了几遍,奏折上除了歌功颂德以外,就是对战事的阐述和请求朝廷对有功人员的表彰和奖励,没有看出任何问题。长孙无忌疑惑地要将奏折递给自己的妹妹。没有想到长孙皇后既不接也不看,低头不语继续以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对于自己妹妹的倔脾气,长孙无忌已经领教了很多次。长孙无忌与李世民为布衣之交,即是皇后胞兄,还是辅佐元勋,李世民视为心腹,对他的待遇群臣无人堪比。几度想要任命他为尚书右仆射,却遭到长孙皇后的反对。她觉得自己身为皇后,家族的贵宠以极,不愿意家族子弟遍布朝廷。于是再三阻挠李世民授予哥哥大权。
李世民认为长孙无忌才兼文武,没有听从。但长孙皇后异常坚定,在无法说服丈夫的情况下,转而私下命令哥哥让他坚决辞职,拗不过妻子的坚持,李世民只得解除长孙无忌尚书右仆射的官职,但却将他升为从一品地开府仪同三司,让长孙无忌享受高官厚禄但不管事,长孙皇后这才满意的喜见颜间。
“这还有几道奏折”
长孙无忌这次可没有敢接过来,看见这些奏折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专门奏报的密折,按照规矩只能李世民一人才能审阅。
“辅机,你尽管观看,这是朕怕太子在军中太过胡闹,无人能约束太子。所以朕就安排了几个人,将太子的所作所为尽快地告诉朕”
长孙无忌一听事关太子,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也怕李承乾在军中任意胡为,长孙无忌打开一看,这三本密折那叫奏折呀,还不如叫做流水账更好。上面事无巨细地将李承乾每日的事情都记录在案。不过还好上面没有记载着李承乾什么不良行为。
“辅机,从这几份奏折当中你可看出些什么东西呢?”
“臣……臣未看出有不妥之处”长孙无忌小心翼翼地回答,本来他也未看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辅机呀,太子有什么样的能力,你比我还要清楚,他真的像李药师奏折上说的那样好吗?朕看未必吧”
长孙无忌一想,的确就这几份奏折而言,他更相信那三份密折上所说的,李承乾是长孙无忌看着长大的。太子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比较清楚的。李靖奏折所云,什么太子运筹帷幄,什么率军追击,这样李承乾是绝对做不到的。
李世民又说道:“还有,你再看着战报。两天之内大小三战,毙、俘敌竟达三万余人,而我军伤亡不到千人。辅机敢相信吗?自汗武帝以后,又有几人有过类似的战绩呢?”
长孙无忌这时候,已经被吓得浑身是汗,此事非同小可。李世民所说却是太过反常,现在他也开始怀疑是否存在着,欺君罔上,冒功领赏的情况。长孙无忌现在也明白了,李世民为什么要火急火燎地召见自己和妹妹了。要是一切都被李世民猜中的话,那太子李承乾必然会被牵连在其中。因此李世民也颇为顾忌,所以才要和自己及妹妹商量对策。
长孙无忌暗自告诫自己不要着急,好好想想。这时候就听长孙皇后开口说道:“陛下,有所顾虑是对的,但臣妾相信此事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看着长孙皇后,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够如此肯定不会有假。
“陛下,药师先生自打归顺以来,一直是一心一意为朝廷效力,做事也是万分小心,从无差错。像这等欺君罔上,冒功领赏之事,可像是药师先生所为吗?”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一想也是,换成旁人还不好说,李靖历来以小心谨慎所著称,他决定不会干出如此愚蠢之事的。可是想到那份太过出色的战绩,也是有些匪夷所思。君臣二人的眼神中都都透露出迷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