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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第 一七九 章 群臣来访(三)


  李宽在燕王府中办起了小小的家宴,对于燕王府上下都是头一遭的事情,主要还是为了招待众官员。

  今日来到众多清流知道这位燕王殿下的本领。从治理边患和各种自然灾害。李宽的才学和执行能力尽显。特别在赈灾,李宽交出的成绩单最亮眼的。也是因为这样,他们对李宽的期待越来越高。伴随着期待的升高,他们对李宽的缺点变得很难接受,容忍度也相对地下降了很多。

  李宽自打回京以后的种种不作为和与世隔绝,让不少清流和寒门学子扼腕太息,一直有人都想与李宽深谈,劝劝李宽不要这样,还是要以天下计,百姓计乃至万世太平计才对。相比较这些东西,希望李宽能把另外一些东西稍稍看淡才是。比如说不要太过执着于自己个人的得失等等。

  想法是好,能不能做到或者说有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情,是另一个事情。李宽的身份地位都不低,而这些清流名声是有的,地位却普遍不高,平时和李宽接触的机会不多。上元宴会上李宽的青玉案,除了让人们惊艳以后,更多的人却是忧虑。

  以往李宽诗词也有对田园生活的向往,大家都没有在意,并理解为李宽对魏晋时期名士生活的向往。但这次青玉案乍看之下构思精妙、语言精致,从极力渲染元宵节绚丽多彩的热闹场面。稍一回味却发现含蓄婉转的表述下,竟然反衬出一个孤高淡泊的燕王,不但流露出李宽的失意之情,还强烈表达了李宽宁可隐退也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意愿。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往日的忌讳也不顾及了,清流们不约而同的来找李宽。在清流的心中李宽早以成为一面旗帜,不但是同世家门阀向抗争的关键人物,而且还有成为清流领袖的趋势,不仅是朝中的清流,有很多的寒门学士早就维李宽马首是瞻。在这时候如果连李宽都心生退意,后果很严重。谁还能为寒门学子说话,谁还能为百姓说话。

  阻止,必须要全力地阻止。

  只要能阻止了李宽,自己还有希望为万世太平理想而奋斗。

  这些人有着自己的逻辑体系,千锤百炼无懈可击。李宽从未想倒临时救场的诗词,会引来如此激烈的反应。早知如此还不如……面对现在的情况,李宽倒也只能听着,有时候喝着茶苦笑一番。对于他这种态度,以孔颖达和虞世南为首的众官员理解成执迷不悟和听之任之。结果众人反而加大了火力,看样子今天非要把燕王拿下不可。

  在这样的氛围下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正午时分。李宽吩咐徐旺财准备膳食款待客人,这一上午对李宽来说真是度日如年。面对众人的苦口婆心,李宽既不能辩解,更不能反驳。

  款待这些人吃饭本来没有。不过在过被人数落了一上午,还要负责他们的饮食,让李宽多少感觉到憋屈。两害相权取其轻,至少暂时让李宽摆脱了狂轰乱炸。算了吧,忍个肚子痛,李宽暗自安慰着自己。

  李宽没有想到在府中还真有为他打不平的人,燕王府中的总管太监徐旺财。看着李宽被人责备,徐旺财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趁着李宽更衣的机会,徐旺财跟了出来说:“殿下,您还真要……”

  “有什么事情?”李宽没有抬头。

  “殿下,那帮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谁知道殿下的难处”徐旺财脸色涨得通红。李宽微微一愣,拍了拍徐旺财的肩头,慢慢转过身向书房走去。“殿下,那些人就是无理取闹,奴婢这就带着人把他们轰出去!”徐旺财的脸上带着愤恨。

  徐旺财自幼跟随李宽,多年来李宽是怎么走过来的,旺财最清楚。在王府众多的下人中,李宽和旺财的感情也最深。所以今天看着官员数落李宽的不是,旺财自然是接受不了。

  “旺财,你的想法我清楚”主辱臣死是徐旺财现在的感受,李宽心里也清楚。“里面的人其实和你一样,只是表达方式不同,也许他们的言语过激了些,但我相信他们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说完这些李宽轻叹了一声向书房走去,徐旺财眼泪汪汪地看着李宽的背影。

  在燕王府中,也有为能款待官员而高兴的人,那就是萧若芷。听说夫君要在府中款待官员,心中多少是有些忐忑的,她便是萧瑀的掌上明珠,于官场上的事情其实还是清楚一些。她知道让夫君见见这些当官的总有好处,用家宴这种方式效果更好。即不张扬又能轻松地交谈。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没办法亲自接待这些官员。

  即然自己不方便进去,只由在宴会的安排上多下工夫。为了不出纰漏,不但萧若芷亲自安排家宴的内容,还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玉霜和玉贞都到前面伺候着,就是这样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在离宴会不远的房间里关注着宴会的情况。那边不时地传来说笑的声音,萧若芷微感激动之余,便有些虚荣。

  萧若芷也是见惯世面的,知道与官员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少,但那终究只是纯利益的交换,谈不上多亲切。一般人终究很难理解。她知道这次家宴和以往相比是大大不同,不是利益交换。今天对方到自己家里来拜访,她能感受到真诚。

  觉得夫君能在清流有这样威望真的不易,自己或许不该要求的太多。对方今天的态度,代表对方已经认同了自己的夫君,以后能不能成为朋友是另一回事。若是处得好,说不定子子孙孙辈也能有联系呢。

  想到这些萧若芷心中的感觉顿时不同起来。她镇定地坐在桌前看书籍,心中却不能镇定,旁边如诗和如画隐约猜测小姐的想法小声道:“小姐,看样子殿下跟他们聊得很开心呢”。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别人还不羡慕死啊,最起码魏王那边就会很不平衡……”如画略显腹黑地说道。

  “不许乱嚼舌根”萧若芷淡淡地横了她们一眼,“大惊小怪,殿下与他们乃是君子论交,不涉利益,你们若是在外面招摇,反倒污了他们的交往,知道了吗?”

  “知道了”。

  “不过”萧若芷将手指点在唇边,想了想说:“跟魏王府那边透露一点,倒也无妨,只是得有分寸,不能让人说咱们招摇了”。二人相对一笑便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萧若芷是何等人物,一听说宫中宴会当时的情景,自然便明了李泰的心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不适合萧若芷,虽然平时没有什么交往,她却知道李泰的弱点所在。既然知道对方的短板所在,就要有针对性地抱歉,李泰不是以风流雅士自居吗?那么就告诉他真正的雅士应该是什么样子。

  燕王府如往昔般安静的,或许由于人丁不旺,府中一直都不热闹。不算丰盛的家宴有条不理的进行着,玉霜过来加了些炭火,让整个大殿变得更加温暖一些。席间的众人年纪相差很多,但不妨碍相互探讨。一番交谈下来,倒还算得上投契。当然在这些人中也有不少的文酸腐儒。

  正事之外,无非也就是天南地北的聊一聊。“久闻殿下文采无双,昨日臣可是第一次当场领教殿下的风采”

  “可惜呀,殿下平日这性子太过清淡令人扼腕,至少这一点当多向魏王学学,做大事之人应有之修养……”。

  “德龄说得对,臣也是这个看法。殿下老闷在府中总是不好,若去参加什么诗词聚会呀,臣觉得也是很好。听说最近京师来了不少的青年才俊,臣相信殿下会为这些人做出表率的”。

  “诗会?京师的诗会现在多如牛毛。殿下也不能什么诗会都去……”

  “倒是有人来说过让请本王去参加诗会。都被本王推却掉了,现在京师是天下才子聚居的地方,其中文采风流者甚多,想是不用本王献丑才对。再说诗会上也都是美女云集,得罪美女一点好处都没有……”他每次都这样推却掉邀请,现在不过是再次被程序话的说辞再说一遍。

  此时四十多岁胖乎乎的官员听了李宽的话,笑起来:“燕王说笑了,臣好些年未回京师了,有时回一次也是来去匆匆,倒是不知道最近京师花魁如何……”顿了顿又说:“殿下若真对那什么花魁什么行首有兴趣……”。

  孔颖达正喝酒,他本是相对严肃端正的样子,此时差点把酒喷出来,“衡晨,你认为殿下是你呀,二十余年前便是青楼瓦舍的常客。殿下不知道这个聂衡晨当年横行京师,到处拈花惹草,简直是京城的一害。所以刚才衡晨说的话,殿下不要相信,臣听说他回京的第二天就去他回去的老相识了……没有想到几年没见面了,衡晨面子还是有的……”。

  “祭酒大人,说话还是这样直来直去,一点面子也不留”。那个叫聂衡晨的人没有在意,相反他认为这才是真名士。

  宴会在越来越轻松的气氛下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