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黎簇捂着被蹭了的左侧胳膊，一脸扭曲地看着苏万从背包里陆续掏出来的东西。

　　矿泉水，巧克力，捆索……凡士林？——杰士邦？！

　　前几样都还算说得过去，凡士林也可以理解为苏万防燥防潮爱保养，可是最后一件……“你他妈带这些出门到底打算干什么！”黎簇咆哮。

　　“妈的！”苏万拦下他的话，“老子又不是故意的！先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他才没心情SM鸭梨，都怪便利店货架上这玩意儿放得跟巧克力放得太近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混蛋挑完后随手又丢回去了，结果掺在散装巧克力堆里，当时他急着扫物资准备出门，直接抱了一大捧，也没留意里面还滥竽充数了这么一件。

　　黎簇平息了下怒火，道：“先给我瓶水。”

　　苏万拎了瓶‘哇哈哈’丢过去，黎簇抬起还算正常的那只胳膊接了住，还是扯着后背龇牙咧嘴了下：“这都什么山寨货！”

　　“时间紧迫，我能找到家店就不错了。”苏万翻了个白眼，伸手又从杂货堆里翻出一包酒精棉签，挨着黎簇后背坐过来，仔细看了几眼：“你忍着点。”鸭梨背上的衣料已经有些粘了，他得麻利点给他撕下来，否则一会更糟糕。

　　黎簇咬牙闭上眼，“你弄你的！”背后很快传来针扎的痛感，他努力去想别的事情，然而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疼痛的感觉却一分也没能被略去。

　　这一切简直太蛋疼了！现在他们的处境极其被动，自己受伤，苏万的行动也敏捷不到哪里去。这种被莫名危险孤立而不自知的情况让他无比焦虑。黎簇紧拧着眉，那个姓吴的到底他妈的在打什么谱！这一路上的一切都表明那家伙不会害自己性命，但那毕竟只是表象。

　　小时候家里炖海鲜汤，都是先炸热了油把配菜下锅，活的鲜料放在一边的盆里等着。黎簇觉得自己就像被搁置的鲜货，竭力在淡水的困境里吐着气，担心着随时被掀翻在油锅里的可能。

　　只要还停留在地下，只要对方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自己就仍然是危险的。‘不杀伯仁但伯仁必须死’的故事他没少听过，他只是不明白自己的价值究竟何在。

　　胡思乱想间，一丝格外揪心的疼痛忽然顺着神经底线传来。黎簇不由攥紧拳头，声音却疼得发虚：“…你小子搞什么？”

　　苏万愣了下，迅速替他将最后的创口包扎起来，“最后一下这么疼？”

　　黎簇怒道：“妈的你来试试！”长时间的失血疼痛和疲惫会刺激人变得暴躁嗜血，他发完火才意识到眼下自己的脾气真的没救了。

　　苏万没作声，转身拿了根能量棒递给他。

　　黎簇缓了口气，接过来：“谢了。”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苏万才又问：“接下来怎么办？”他们刚才慌不择路，直接往蔓条稀疏的内侧跑了，现下想要出去必须重新经过那棵战斗力爆表的老树妖。

　　黎簇数着心率，吞咽了下：“继续往里走，从水路。”

　　苏万还是吃了一惊，然而片刻后平复下来。他本来想着那家伙或许有休眠的时候，到时他们可以趁机开溜。但黎簇的话有道理——下水或许才有活路。这些洞穴四通八达，水系自然也可能相连，或许就有机会找到那个地方。

　　他于是点点头，开始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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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眼镜歪着头笑了：“准备前进了。”

　　胖子挑眉：“这么快？”是该夸小家伙们太聪明还是太蠢。

　　“那小子当然不会冒进。”吴邪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不过就算看着是死路，到这种时候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对于他们这种人，这几乎是一项基本素养——要想活下去，这点胆子还是得有的。否则最后也不会挑了他。

　　他又看了看蓝袍藏人，“你胳膊怎么样？”说着了指了指自己手臂的位置。

　　蓝袍这次听得明白，示意没问题。

　　“那就好，”吴邪点点头，“等会儿大概要麻烦你多做几个引体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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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万挑眉：“为什么是我？”办法可是鸭梨想的。

　　黎簇叹气：“因为没法是我。”他指指自己肩背的绷带和之前泅上岸时擦伤的嘴角，“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合适同时绷紧肱二头肌和口轮匝肌吗？”

　　苏万看着荧光棒消失在暗河的远处，也叹了口气，抱着背包原地又坐了下来，翻了翻，然后把鞋带也拆解了下来。

　　话说回来，鸭梨能够想出这么个法子，也真是够人才了，估计美军特种兵野外生存指南里都没收录过这么有‘建设性’的做法——刚才他们在昏暗中发现脚边这条暗河其实直接通向另一处洞穴后，黎簇做出一个决定：做筏子。

　　——用杰士邦和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