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刀当然希望是“刀仙”石万山回来忘忧谷了,那样他就可以辞行出山,背负的冤屈压在他心里是如此的沉重,他恨不得马上就把所有的问题都弄明白。
可是杜鹃却惊异的道:“咦!怎么不是阿爹。”
沈小刀当然也看出来了,道:“的确不是你阿爹。”
从谷口进来的人走路很快,刚开始无法分辨,但随着身形的移动,虽然还是模糊不清,却已经可以看得出那人身材高大,体态略胖,与“刀仙”石万山矮瘦的身材截然不同。
杜鹃道:“今天真是奇怪了,阿爹没回来,却来了一个陌生人。”
沈小刀道:“也许是这山中打猎的猎户。”
杜鹃道:“忘忧谷入口的位置非常隐蔽,我十几年都没有见过陌生人进得谷里,这人是怎么发现入口进来的。”
说话间那人已经越来越近了。
沈小刀和杜鹃均感到诧异,普通的猎人走路哪里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很明显那人是一个身具武功的高手。
那人很快就来到了两人面前,但见这人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灰衣人,脸上长着许多的大麻子,一双眼睛凶光外露,显然不是好人。
灰衣人两边腰间各斜插一把短斧,斧身黝黑,斧刃却是打磨得异常透亮,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夺目的寒光。
杜鹃早已经躲在沈小刀身后,娇小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抖,难道她被灰衣人凶恶的模样吓坏了?
任是沈小刀跟随师父顾城山多年,也见识过一些江湖中的恶人,却也被灰衣人凶恶的模样震惊了,他感受到了灰衣人身上散发出来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强大气场。
能让沈小刀感到震惊,可以想见灰衣人是有多么的强大,但沈小刀的印象中却不知道江湖中有这样一号人物,这灰衣人会是什么人?
灰衣人看着被自己吓着了的两个年轻娃儿,脸上得意的笑了,咧嘴道:“小娃儿不要怕,老夫没有恶意,老夫只是有点饿了,想喝碗水和弄点吃的。”
沈小刀对身后的杜鹃道:“小鹃,你别怕,前辈不会害我们,你去舀一碗水来给前辈解渴,我们捉的兔子不是还有一只吗,你把它杀了烤熟。”
杜鹃“哦”了一声,转身去了。
灰衣人大大咧咧的坐在石凳上,问道:“小娃儿,那个女娃是你老婆?”
沈小刀道:“她是我妹妹。”
灰衣人“哦”了一声道:“你们兄妹是这山中的猎户?”
沈小刀道:“是的。”
灰衣人道:“就只有你们兄妹两人,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沈小刀道:“还有阿爹,他打猎去了。”
眼见面相如此凶恶,气场异常强大的灰衣人,却不知道何故会出现在千峰山来到这忘忧谷,沈小刀言语举动不得不小心翼翼。
杜鹃舀来一碗水,灰衣人接过一饮而尽,大呼一声:“痛快。”
沈小刀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注意到杜鹃的眼神之中居然对灰衣人有着一种深深的恨意。
他不明白杜鹃为何会恨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莫非杜鹃认识这个灰衣人,而这个灰衣人曾经做过伤害杜鹃的事情,所以杜鹃在看他的眼神中才会有深深的恨意。
杜鹃自是杀兔子去了,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恨意当然没被灰衣人发现,否则灰衣人必然会疑虑,肯定会问她是何故。
沈小刀心里疑惑,却不敢显露,对灰衣人道:“前辈尽管坐在这里晒太阳休息一下,待会小鹃把兔子烤熟就有得吃了。”
灰衣人道:“小娃儿,老夫向你打听一个人。”
沈小刀道:“前辈要打听什么人?”
灰衣人道:“你们打猎经常在山中转悠,可曾经见过一个矮矮瘦瘦的小老头?”
沈小刀道:“不曾见过。”
嘴上这样说,沈小刀却是心里一动,矮矮瘦瘦的一个小老头,灰衣人所形容的人不正是符合大师伯“刀仙”石万山的身材相貌吗?
莫非灰衣人要找的人就是“刀仙”石万山?
他们的关系是朋友还是仇人?
沈小刀猜测灰衣人绝对不是“刀仙”石万山的朋友,灰衣人面相如此凶恶,不用脑袋去想就知道定是一个恶人,“刀仙”石万山素以侠义驰名江湖,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灰衣人眼珠转动,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自语道:“当年就知道他应该隐藏在这千峰山里,怎么会没有人见过他呢?”
沈小刀听灰衣人这样言语,心里已经肯定他要找的人就是大师伯“刀仙”石万山,他脑海中在思索着这灰衣人会是什么人。
却听灰衣人道:“小娃儿,你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那么可曾听人说起过附近山里有这样的一个人?”
沈小刀道:“我们父子三人久居山里,很少与别人打交道,不曾听别人说起过有这样一个人住在山里。”
灰衣人“哦”了一声,道:“小娃儿,老夫休息一会,待会兔子烤熟了叫一声老夫。”
说完自顾躺在石凳上闭上眼睛睡觉,不再理会沈小刀。
“好的。”沈小刀答应了灰衣人,转身向厨房走去。
杜鹃已经杀好了兔子,此刻正架在炉火上烧烤,她蹲在炉子前面,不时往炉子里添加柴禾。
沈小刀叫了一声小鹃,却见回过头来的杜鹃眼角隐现泪痕,想必是哭过,急忙问道:“小鹃,你怎么了?”
杜鹃小声道:“小刀哥,外面那个人呢?”
沈小刀道:“他正躺在石凳上睡觉。”
杜鹃小声道:“小刀哥,我们说话小声一点,别让外面的那个人听见。”
沈小刀压低声音道:“好的。”
当下两人用极小的声音交谈。
杜鹃道:“小刀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有一点反常?”
沈小刀道:“不是有一点反常,而是很反常。”
杜鹃道:“小刀哥,我之所以反常,是因为我今天看见了当年杀害我阿爹阿妈的坏人。”
沈小刀吃了一惊,道:“小鹃,你是说外面那个人就是当年杀害你阿爹阿妈的那个凶手?”
杜鹃恨恨道:“就是他,他就是化成灰烬我也不会认错的。”
沈小刀道:“刚才难怪不得我发现你看他的眼神里充满恨意,原来他就是你的仇人。”
杜鹃道:“我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
沈小刀道:“那我马上出去把他杀了,替你阿爹阿妈报仇。”
杜鹃急忙道:“不要出去杀他。”
沈小刀不解的道:“为何?”
杜鹃道:“那个人武功非常厉害,我曾经给阿爹说过我想出山去找仇人给阿爹阿妈报仇,可阿爹却说以我的武功想靠近仇人身边三尺都不可能,更别说杀他报仇了。”
沈小刀当然知道灰衣人非同一般,凭灰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能够震慑住他,凭他的武功绝对不是灰衣人的对手,但是灰衣人是杀害杜鹃阿爹阿妈的凶手,杜鹃又对他那么好,他心里真的是想把灰衣人杀了替杜鹃报仇。
杜鹃又道:“阿爹说,当年他本想把那人杀死的,奈何那人武功虽然不如阿爹,却也差不了多少,又碍于有我在场,阿爹担心打斗中会伤害到我,最后阿爹虽然在那人背上砍了一刀,但还是让他逃跑掉了。”
沈小刀心里惊异不已,灰衣人能够在“刀仙”石万山的刀下逃生,想当年也必是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而他竟然没有听说过。
灰衣人究竟会是什么人?
杜鹃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也想马上亲手杀死他,但是现在却不能,我为阿爹阿妈报仇就是死也无怨无悔,但是我不能连累小刀哥你白白送了性命。”
原来杜鹃见了仇人不动手报仇,不是因为怕自己死在仇人手下,而是怕沈小刀会跟着自己白白送死。
沈小刀大为感动,道:“小鹃,我们两个人联手也未必会败。”
杜鹃摇了摇头,道:“不行,报仇之事以后再说。”
沈小刀道:“好吧,听你的。”
毕竟沈小刀不是冲动的人,否则在被误会成是杀死郭大力的凶手的时候,他不会选择暂时逃避,而必定会去面见顾城山分辨。
杜鹃疑惑的道:“那个恶人为什么会来到忘忧谷,莫非他是来找阿爹报当年那一刀之仇的。”
沈小刀道:“应该是的,刚才他还向我打听你阿爹来着。”
杜鹃道:“小刀哥,你不会告诉他吧?”
沈小刀道:“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会告诉他实情。”
杜鹃一边翻动炉火上的兔子,一边道:“小刀哥,你出去外面看着,我烤好了就拿出来。”
沈小刀答应着出去了。
刚走出厨房的门,沈小刀止步不动了,因为他看见三丈开外灰衣人闭着眼睛躺在石凳上一动不动,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是睡着了吗?
沈小刀心中陡然泛起一丝杀意,如果他此时拿着刀一刀砍下去,是不是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杀了灰衣人替杜鹃报仇?
机会就摆在眼前,错过了岂不是很可惜。
可是偷袭这种行为似乎有欠光明磊落,不是大丈夫应该有的行径。
但灰衣人的武功是那么的厉害,若光明正大的对决他又哪里有机会杀得了他?
况且像灰衣人这样的江湖高手,即或是睡着了也是很警觉的,不然他早就应该在很多次睡觉的时候被人偷袭而死了。
偷袭还是不偷袭?
如果真的拿刀偷袭灰衣人,他能够成功吗?
正当沈小刀犹豫不决之际,灰衣人悠悠睁开了眼睛,依然躺在石凳上,问道:“小娃儿,吃的东西弄好了吗?”
灰衣人竟然没有睡着。
沈小刀心里虽是一惊,面上却未显露出来,忙道:“前辈稍等片刻,小鹃还在烤,很快就会烤熟了。”
他心中的杀意已荡然无存,幸好刚才没有动手,否则他和杜鹃两个人必然会死在灰衣人利斧之下。
灰衣人坐了起来,道:“烤好了就快拿来,老夫早就饿了。”
他语气倒一点也不客气,吃别人家的东西,好像是理所当然得很。
沈小刀转身回到厨房里,道:“小鹃,烤熟了吗?”
杜鹃翻动着香味四溢,已经烤得焦黄的兔子,道:“马上就好了。”
待杜鹃烤好兔子,用一个木盘盛放好,让沈小刀端了出去。
杜鹃躲在厨房里,眼睛愣愣看着渐渐熄灭的炉火。
她的心情分外复杂,仇人就在外面,不但不能报仇,而且她竟然还要亲手把兔肉烤熟给仇人吃。
灰衣人看着沈小刀端出来的烤兔子肉,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啧啧赞道:“好香的味道!”
沈小刀道:“小鹃烤的兔子肉可好吃了。”
灰衣人撕下一只兔腿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赞道:“好吃!小娃儿,可有酒喝?”
沈小刀道:“没酒。”
灰衣人一脸失望,叹了一口气道:“如此美味食物,却无酒可饮,无趣得很啊!”
沈小刀道:“确实没酒。”
灰衣人已经是饿极了,虽然无酒可饮,但他还是吃得很香,大快朵颐之下,一整只烤兔很快便下到了他的肚里。
待得填饱肚子,灰衣人突然“嘿嘿”连笑,伸手便向沈小刀肩头抓来。
沈小刀一惊之下,本能的晃动身体闪躲开去。
灰衣人未再出手,却哈哈大笑道:“能躲过老夫的手,小娃儿武功不错,老夫早看出来你们兄妹身怀武功,一试之下果然如此,一般猎户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武功,说吧,你们兄妹可是石万山门下弟子?”
原来这灰衣人早就看出来了沈小刀和杜鹃会武功,而且心里也在怀疑他们是否与石万山有关系,所以才有此一问,毕竟十余年前他就发觉石万山应该就是隐居在这千峰山中。
他之所以先装着不知道,就是想等吃饱喝足后再挑明。
沈小刀道:“晚辈会武功没错,但不认得前辈所说的石万山是何许人?”
灰衣人哼道:“小娃儿休要欺瞒老夫,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岂是那么容易欺骗的,快快老实说出石万山现在何处,老夫便饶你不死。”
沈小刀道:“晚辈确实不知道前辈口中的石万山究竟是谁。”
灰衣人冷笑道:“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小娃儿你是不会说实话的,好,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夫的手段。”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欺身上前,右手五指张开成爪扣向肩头琵琶骨。
一个人琵琶骨如果被扣住,全身将无法动弹,再好的武功也无法施展,只有任人摆布了。
沈小刀当然知道其中的道理,只见他沉肩错腰,一拳击打向灰衣人的腰眼。
灰衣人冷哼一声,身形变换,右手再次抓向沈小刀琵琶骨。
顷刻之间,两人已经拆了七八招。
本来以灰衣人的武功,他如果要杀死沈小刀只需要三四招就可以了,但他想生擒后逼问石万山的下落,所以才容得沈小刀在他手下走了七八招。
沈小刀这七八招拆解下来吃力异常,且惊险万分,好几次都差点被灰衣人拿住,若不是应变得快,早已经就落入灰衣人爪下。
他惊异于灰衣人的武功之高,竟然与师父“刀神”顾城山比较也不相上下,心知若再拆得几招,必然会被灰衣人擒拿住。
灰衣人心里已经怒火奔腾,以他的武功居然让一个年轻小辈在手底下拆了七八招,以后传入江湖,岂不让人嘲笑。
只听灰衣人一声怒喝,身形突然一变,化爪为掌切向沈小刀颈项。
这一掌好快,看似力道也很猛,如果被灰衣人得手,沈小刀必死无疑。
灰衣人竟是要置沈小刀于死地?
不错,灰衣人的确已经起了杀心,他想到不是还有一个女娃儿吗,不如杀了眼前这小子,然后再去擒住女娃儿逼问石万山的下落。
灰衣人与沈小刀在激烈的打斗,杜鹃竟然没有现身,她到哪里去了?
沈小刀见灰衣人突然变招,感觉非常不妙,因为他对灰衣人砍来的这一掌竟是已无法招架避让,不由暗叫一声性命休矣。
灰衣人眼见便要一掌砍死沈小刀,突听脑后生风,他一听风声便分辨出来是一件利器袭来,若一掌砍死沈小刀,他定然会被偷袭的人削去半边脑袋。
沈小刀会死在灰衣人掌下吗?
偷袭灰衣人的会是什么人?
灰衣人的脑袋是否会被削去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