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沈小刀进了龙城。
沈小刀要查明事情的真相,首先就得找到“七杀刀”袁扬,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只要查明“七杀刀”袁扬背后的雇主是谁,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不过“七杀刀”袁扬会在龙城吗?
沈小刀心里明白“七杀刀”袁扬多半不会在龙城,事情都过去三年了,“七杀刀”袁扬还呆在龙城干嘛?
他回龙城并不是为了要找“七杀刀”袁扬,他只是很想去看看师父,看看顾小菊。
特别是顾小菊,三年来他无时不在思念的人儿,虽然她心里可能还在恨他,但他还是非常想去见她,哪怕是偷偷的瞄上几眼也心满意足了。
虽然现在以沈小刀的武功,顾城山已经无法奈何得了他,但他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看,否则被顾城山发现终究还是很麻烦的。
所以在进城之前,沈小刀在城外路边摊上吃了一碗牛肉面,又买了一顶草帽戴在头上,草帽前沿压低遮住半边脸,这样就不用担心会有人认出了他。
他身上是有钱的,当年逃亡的时候,身上多多少少还有一些银子,在忘忧谷的时候这些银子是不会用的,所以都还在,节约一点用,花用半年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他腰间的刀呢?
他的刀是他们师兄弟四人所独有的,别人一见之下岂非就能猜到?
他腰间的刀已经不是原来的那把刀了。
出谷之前石万山已经把他的刀送于了沈小刀。
沈小刀的刀留在了忘忧谷。
石万山送他这把刀比他原来那把刀窄一点,稍微要长一点。
走在热闹的街头,沈小刀的心情不免很紧张,走路遮遮掩掩,心里很怕有人认出他来跑去告诉顾城山。
还好别人虽然注意到了走路异常的的沈小刀,却没有人去询问他,谁又知道他就是沈小刀呢?
沈小刀偷偷来到顾城山的住处,却发现大门上锁,里面好像竟然是没有人。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静听,门里面没有一丝动静。
可以确定的是,里面肯定一个人也没有。
因为只要有一点动静,哪怕是一点极其轻微的动静,都逃不过沈小刀的耳朵。
沈小刀心里奇怪极了,顾城山,顾小菊,还有一众下人居然一个都不在。
难道在他走后发生了什么变故?
沈小刀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翻身跳进了院墙。
院子里到处落叶堆积,房屋中蛛网尘封,竟是已经有很久无人居住于此了。
沈小刀望着空无一人的院落愣愣出神,事情出乎他意料,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都去了何处?
他沮丧的坐在堂屋前的台阶上,脑海中回忆起在这里生活过的点点滴滴。
想起了师父如何督导他们师兄弟几人练武,想起了顾小菊总是蛮横无理的欺负他,想起、、、、、、
一切的一切,似乎就在眼前,而又好像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顾城山不可能无缘无故带着家人离开长期居住的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沈小刀心里在苦苦思索,究竟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居然能让顾城山离开龙城一去未返?
是躲避仇家寻仇?
不可能,放眼江湖,又有几人敢主动来找“刀神”顾城山的麻烦?
沈小刀细思之下觉得不对,因为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够对顾城山构成威胁,那就是“魔剑”阴九幽,当年黄河边上一战,若不是石万山相救,顾城山就已经死于阴九幽剑下了。
难道“魔剑”阴九幽已经重出江湖,他来过龙城找顾城山的麻烦?
顾城山打不过阴九幽,于是为了家人的安全而躲避阴九幽离开了龙城?
沈小刀却知道顾城山的性格,他绝不是一个打不赢就躲的人,他是一个宁愿战死也绝不逃避的人。
莫非顾城山已经死于阴九幽剑下?
想到这里,沈小刀心中不免忧伤,他很不愿意事情的真实情况就如同他想象的这样,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顾小菊是不是也死于了“魔剑”阴九幽的剑下了?
“是谁?”
沈小刀突然站了起来一声喝问,因为他听见了风吹衣袂的声音,然后是双脚落地的声音,明显是有一个人从院墙外跳了进来。
“二师兄,是我。”
只见来人跳进院墙后一边说话,一边快步向沈小刀走来,竟然是钱定安。
其实沈小刀喝问过后已经认出是四师弟钱定安了,问道:“你还认我是二师兄?”
钱定安走到沈小刀面前道:“当然认,你本来就是我的二师兄。”
沈小刀道:“你不再认为我是杀死大师兄的凶手了?”
钱定安道:“我已经知道大师兄不是你杀死的了。”
沈小刀大喜道:“这么说师父和小菊也知道我不是杀死大师兄的凶手了?”
钱定安突然脸上尽显悲伤,凄然道:“你不是杀死大师兄的凶手这件事情师父他老人家和小菊并不知道。”
沈小刀看见钱定安的脸色不对,心里已经感觉很不妙,问道:“你既已经知道我不是凶手,师父和小菊却为何不知道?”
钱定安哽咽着声音道:“因为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死了,小菊她失踪了不知去向,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沈小刀大吃一惊,抓住钱定安的肩头急问道:“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钱定安哽咽着道:“自从你逃进千峰山后,师父非常愤怒,以为你杀死大师兄后畏罪潜逃,他老人家带着我们好几次进山找你,要杀了你清理门户,但几次都没寻找到你的踪迹,认为你已经远逃它处了。”
沈小刀虽然急于知道顾城山为何死了,怎么死的,还有顾小菊为何失踪不见,但他并没有打断钱定安的说话。
钱定安道:“师父誓要杀了你清理门户,也曾经多次远走它处去寻你下落,却始终找不到你。”看着沈小刀道:“二师兄,你这几年到底去了哪里?”
沈小刀急道:“你先不要问我这几年去了哪里,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钱定安道:“小菊在你走后非常伤心,每日以泪洗面,她恨你背着她去妓院风流快活,也恨你杀死大师兄后畏罪潜逃。小菊心情不好,却给了白玉虎大献殷勤的机会,慢慢的小菊就和白玉虎好上了。”
沈小刀听得心里一阵绞心的难受,又失落非常,顾小菊竟然移情别恋了!
他又自责不已,如果不是他不小心中了别人圈套,被人陷害,所以也不能怪顾小菊对他失望之余另外和白玉虎好上了,毕竟顾小菊并不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
钱定安道:“就在大半年前,师父亲自主持婚礼,小菊和白玉虎成亲了。”
沈小刀脑中轰然懵了,喃喃自语:“小菊她嫁人了,嫁给了白玉虎,小菊她嫁人了,嫁给了白玉虎。”
钱定安哽咽着声音道:“师父平时是不喝酒的,那天他老人家心情非常好,喝了很多的酒,他老人家喝得很醉,几乎不省人事了。第二天早上,小菊和白玉虎去给他老人家请安的时候发现他老人家已经死在了床上。”
说完他的眼角已经流出了泪水,悲痛的泪水。
沈小刀急问道:“师父死在床上,怎么死的?”
钱定安稳定了一下情绪,道:“师父是被人一刀划破喉咙而死,死的时候眼睛是睁开的,睁的很大,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啊!”
沈小刀心里一惊,顾城山死在刀下,莫非是“七杀刀”袁扬所为?
“七杀刀”袁扬明里肯定不敢找顾城山动手,所以等顾城山喝得大醉,熟睡在床上的时候才动手,这样就非常轻易的得手了。
雇佣“七杀刀”袁扬的那个幕后主谋不但让他杀死了郭大力,又阴谋陷害沈小刀还要想置之于死地,最后竟然连顾城山也杀死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沈小刀问道:“后来可查出是谁杀死师父的?”
钱定安道:“虽然没有查出是谁杀死师父的,不过后来我怀疑是白玉虎。”
沈小刀一惊,问道:“你为何怀疑是白玉虎,小菊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师父不但是他师父,而且还是他的岳父,他如何敢做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
钱定安道:“因为料理完师父的后事,小菊和白玉虎就突然无缘无故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沈小刀不相信的道:“就凭这一点你就怀疑是白玉虎?”
钱定安道:“当然不是,如果只凭这一点,我怎么敢胡乱怀疑是白玉虎杀死师父的。”
沈小刀道:“那你是凭什么怀疑白玉虎的?”
钱定安道:“师父死了,小菊和白玉虎又突然无缘无故失踪了,我怎么想也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很让人费解。我左思右想,想了很久,直到后来有一天我才突然想明白。”
沈小刀道:“你想到了什么?”
钱定安道:“这就要从你喝醉酒那天开始了。”
沈小刀道:“为何要从我喝醉酒开始?”
钱定安道:“那天喝酒是白玉虎请客,本来邀请了我的,我因为有事情没有去,你是应该知道的。”
沈小刀道:“我知道。”
钱定安道:“你平时一般不喝酒,就算喝酒也是喝一点就适可而止不喝了,对不对?”
沈小刀道:“对。”
钱定安道:“但是你偏偏那天就喝醉了,是不是?”
沈小刀道:“是。”
钱定安道:“听白玉虎说他酒量不行喝高了,所以他比你和大师兄先走一步?”
沈小刀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钱定安道:“大师兄为人厚道,知道你酒量不行,以前都从没有让你喝醉过,但是那天白玉虎走后你们还在继续喝,大师兄把你喝醉了,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沈小刀回忆起来觉得是很奇怪,问道:“为什么?”
钱定安道:“因为是白玉虎和大师兄打了赌,如果把你喝醉了,白玉虎就输二十两银子给大师兄,反之大师兄就得输二十两银子给白玉虎。”
沈小刀道:“就是说大师兄为了二十两银子故意把我喝醉的。”
钱定安道:“就是这么回事,你也知道大师兄家里情况不好,这二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很重要,而且要把你喝醉又是很简单的事情,所以他答应了白玉虎的赌约。”
沈小刀道:“就算他们打赌把我喝醉了,这跟你怀疑白玉虎有何关系?”
钱定安道:“二师兄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分析。”
沈小刀道:“好,你继续说。”
钱定安道:“第二天早上,白玉虎来找我,他说你在妓院过夜被小菊知道了,小菊去妓院找过你?”
沈小刀道:“小菊是在妓院找到了我。”
钱定安道:“然后他说小菊哭哭啼啼的跑回家告诉了师父,你回来后当场被逐出师门?”
沈小刀道:“是的,师父当时非常生气,一怒之下立刻就赶我走。”
钱定安道:“他又说你很愤怒的给他说要去找大师兄,他怕你和大师兄一言不合打起来,要我和他一起去劝架。”
沈小刀道:“我并没有很愤怒的给白玉虎说我去找大师兄要怎么样。”
钱定安道:“真的没有?”
沈小刀道:“真的没有。”
钱定安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沈小刀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钱定安道:“白玉虎担心我不愿和他一起去,所以才说得这么严重。”
沈小刀道:“很有可能。”
钱定安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欢烟花女子,逛妓院又是门规禁止的,就是喝醉了也绝不会去那种地方。”
沈小刀叹气道:“谁说不是呢!”
钱定安道:“当时我也认为你是因为怀疑大师兄在故意整你而去找他理论。”
沈小刀道:“我的确是去找大师兄,但是我并没有怀疑是他故意整我,我只是想问清楚我和他喝酒之后是如何分手的。”
钱定安哦了一声,却道:“要知道小菊因为这件事可能不会再和你好了,而师父又把你逐出师门,两件事情对你来说都是不可接受又偏偏发生了。”
沈小刀道:“的确如此,当时我的心情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钱定安道:“我很担心你在愤怒之下极有可能和大师兄拔刀相向,刀剑无眼,伤了谁都不好,所以我就和白玉虎匆匆忙忙向大师兄家里赶去。”
沈小刀苦笑道:“当你们赶到的时候发现我手里拿着沾满血迹的刀,而郭大力和郭大娘已经死在地上了。”
钱定安道:“我当时就认为你是在愤怒之下,头脑失去理智杀死了他们。”
沈小刀道:“我没有杀死他们,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钱定安道:“当时的情况,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沈小刀苦笑道:“杀死他们的刀又正是我手中的刀,刀也是我的刀,而且杀人现场只有我一个活人,谁也不会相信我不是凶手。”
钱定安道:“后来我慢慢回忆起来才发现有疑点。”
沈小刀道:“是何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