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唐左的介绍,前任林业员留下三大麻烦。
第一个麻烦是关于一件山林边界的纠纷:
云雾乡有一个的小小的自然村叫做上石村,小到只有两家人,而这两家人还是亲兄弟,只是这亲兄弟几十年来斗个不休。去年这两兄弟因为一块山林的边界有纠纷,于是上请乡政府解决。林业员到了现场看了,在调解不成的情况之下,以乡政府林业工作站的名义出了一分裁决书,但是其中当弟弟的不服,上诉到市人民法院,人民法院以林业工作站没有管理权限为由撤消了这份裁定。
然而法院撤消了这份没有法律效力的裁定,但是又没有就这件纠纷给出一份有法律效力的裁决,纠纷矛盾最终没有解决。
这事把所有的人都绕晕了,法院说乡政府林业工作站没有权限,但是法院又不说这片争议的林地到底归谁。
现在,轮到事件争议一方的大哥天天到乡政府闹,要求乡政府给一个决定。
张平安就说:“山林权的归属理应由法院根据各自己的林权证作出判决,让他们兄弟去法院打官司去呗!“
唐左说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情,就是法院也没有办法,因为当初办林权证的时候,边界的描述是模糊不清楚的。没有图形,只有廖廖几句概括的话,再加上一些方言俚语,而山体的情况又复杂,有的甚至相邻的林块之间的描述也不尽相同,一看他们两家拿出的林权证,就让头痛,摸不着头脑…法院就算受理,也弄不出一个头绪…”
“弟弟动不动就去告乡政府,而哥哥整天来乡政府来哀求,弄得我们很为难。特别是弟弟,几次告乡政府,虽然乡政府没有什么过错,但是这个弟弟的目的纯粹就是想让乡长坐在被告席上,让乡长成为被告人。
乡长还大把前途,人言可畏,所以上几次都是林业员代替出庭…这其中很复杂,咱们以后再慢慢说。”
第二件麻烦事也与这两兄弟有关。
云雾乡是一个山多田少的地方,乡民以山上的毛竹和树木为经济主要来源,而砍伐竹木都要经过林业局的审批,办理林木采伐证。
山上的每一块林地都有一个编号,叫做林班号,就像人的身份证一样,办理采伐证的时候,林业员要根据申请砍伐的农户的申请,去现场核实砍代林地的林班号、以及林地的林木生长状况。根据这些情况再去林业局申请。
前任的林业员发现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在现场核对之后,这两兄弟的林地和林班号,并不属于云雾乡和管辖范围。
“会不会因为弟弟在法院告他,因此而进行报复?”张平安问道。
“这倒不是,从地图上来看,这两兄弟的村子的确不在云雾乡的范围内,而且在改革开放之前,这两兄弟的山林曾经被当时的大队划给了旁边农新林场,在划分林班的时候,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就把这个些山林划入了林场的林班内。“
“但是,这两兄弟手上有林权证,应该有这些林木的所有权。”张平安说道。
“是的,他们是有所权,但是严格来说,农新林场也有所有权,只不过农新林场是不会计较这些林地的,默认给了他们。”
“现在问题是主要砍伐证的问题,这两兄弟从行政上属于乡政府管理,他们要砍伐林木,必须经过乡政府的同意和审核。然而,根据林班号,他们的林地我们又没有权力进行审核,因为属于农新林场的林班,而农新林场不属于我们云雾乡,它是县属的国营单位。”
“那以前是怎么弄的?”张平安问。
“以前的林业员连地形图都看不明白,谁知道这些东西呀,都是在地图上随便找一个林班号填上去就行了,反正林业局的人也不下来查,但是前任的林业员是一个大学生呀,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吗?”
“也有一点报复的嫌疑!”张平安笑道。
“谁叫他们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出来,还告乡政府?得了,这一告,财路就断了,生活都成了问题。”
张平安揉搓脑袋,唐左又说道:“这两兄弟虽然讨厌,但是这件事关于人家的生存问题,如果没有采伐证,他们就不能够采伐竹木,生活成了问题。他们肯定要无证采伐,而无证采伐是犯法,到时我们抓还是不抓?所以书记的指示就是:这个林班号要想办法重新划到我们云雾乡的版图内。”
张平安说道:“那就划呗!”
“没有那么简单。”唐左笑着说道:“按前任林业员的说法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宪法》修改都比这个容易,《宪法》的修改有一个程序,经全国****会或者五分之一以上的全国人大代表提议,经由全国人大全体代表的三分之二以上多数同意。就可以修改了,但是我们这个东西却没有一个修改的程序,不知道如何修改。”
“重要的是,这牵涉到一个很大的数据库,为了两个小小的农户,也不可能动用庞大的人力物力去修改这个庞大的数据库。”
“而第三件麻烦又是什么呢?”张平安问道。
“这是一件体力活,你年轻力壮,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如果换作是我的话,就麻烦了。”唐左笑着说
“去年,乡政府为了鼓励乡民大种毛竹,同时也增加乡政府的税收,出了一项善政:凡是在当年种毛竹的,每种一株奖励两元。但是这些钱的发放前需要核对农户上把的种植的真实数量,有些人为了骗取这两块钱,虚报数量,水分还很大。
这工作就落在我们农林水办公室,当然主要是你负责的林业工作站了,因为你是林业员,你可以带领护林员一起去。”
这时一个人正好从门外经过,唐左向门口招了一下手,“南远,你过来!”
进来一个瘦瘦的矮个子中年人,红红的脸膛,红红的鼻子,“这是护林中队长南远,也是我们乡政府的第一酒将,南远,这是你的新领导,张平安。”
“螺的第一酒将,乡政府第一酒将你唐镇不认,谁敢认!”南远向张平安打了一声招呼,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不,把腿绕了上去,并不停的抖动。“张领导以后有什么事,叫一声就行了,水里水里,火里火里…”
“护林中队有多少个人?”张平安问道。
“螺的人,光杆司令一个,咱们农林水办公室的林字,现在就你我两人,真真的螺阿也!”南远说那个“螺”字的时候,尾音拖得长长的。
张平安以前在这里蹲过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是总是弄不明白“螺”的意思,于是忍不住问道:“这个‘螺’是什么意思?‘螺阿也’又是什么意思?”
唐左笑笑道:“这是当地土话,泛指雄性的生殖器,骂人的意思!”
“不是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吗?‘你总是螺阿也…螺阿也…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南远甩开那破嗓子唱道。
“拜托,别丢人现眼了好不好!”唐左笑骂道,“这也是这里的土话,‘螺阿也’翻译过来就是说某个人像‘生殖器’,‘一个吊样’,都是最普遍的骂人方言。”
“他叫你唐镇,又是什么意思?”张平安继续问道。
“意思是说,唐主任以前是做过镇长的大人物哦,咱们云雾乡,农林办有两个做曾经做过镇长的人物,不简单的哦。”南远说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出了一点小错误,组织上肯给我机会,调我过云雾乡来继续为党服务,感恩涕零呀!”唐左说道。
张平安看了一下唐左,他额正中的官禄位低陷,而且又见纹痕冲破这相,官途不顺要有成就或成名较难,不过其脸上的酒痘对他会有所帮助,但是总的来说,他难有所成就了,除非绝顶的相师帮他改一下命格。
至于旁边的那个南远,虽然没有当官和大富大贵的命,但却福寿双全,事事顺利,这人倒可以结交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