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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生死一线(2)


  他愁眉苦脸:“竹秀姑娘来了好几封信了,都转交到了我手里,我还没回呢,万一她要是追过来,那脾气……”

  应璟摆摆手:“简单的很,顾司凌那里肯定有荀绍的亲笔文书,你照着她笔迹模仿一下,给竹秀回封信报个平安不就行了。”

  他走出几步,想想又回头补充道:“记得言简意赅,荀绍不是个拖沓的人,别露了马脚。”

  范一统还想说什么,应璟和曹敦已经匆匆进了官署,眼睁睁看着大门顷刻间又关上,他只能乖乖转头,再跑一趟顾司凌府上。

  天气炎热,这一番奔波,应璟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也顾不上,将药交给军医,又亲自去照顾荀绍。

  据说两人离开期间她醒过一回,现在又睡着了。

  应璟看她脸肿的可怜,若是好好的,肯定要拿这个笑话她。但如今这不大不小的麻烦却有可能加重她病情,他实在没心情将这当做个笑话。

  军医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曹敦趁机走过去扯了扯应璟的袖口:“那个什么大将军是什么人?看他样子,似乎对女将军很关心啊。”

  应璟道:“连你都看出来了?那可真不得了。”

  曹敦拍拍额头:“不妙,我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怎么这么多人来抢。”

  应璟冷哼:“到底谁才是‘抢’,你得先弄清楚。”

  荀绍喝了药,一直睡到晚上也没醒。

  应璟担心她腹中饥饿,叫人煮了热粥过来。官署封闭这么久,吃穿用度都到了缺乏的时候,所以粥煮的也算不上精致。他一手托着荀绍的背将她揽在怀里,一手执着勺子将粥送到她唇边,好半天才算喂进去两口,不想这么一折腾她竟然醒了。

  “怎么,是不是饿醒的?”

  荀绍看他一眼,想说话,觉得脸僵僵的,伸手一摸,吓了一跳:“我怎么了?”

  “没事,就是要多吃几天的药,也不能见风,反正就是再躺几天吧。”应璟说的很轻巧。

  荀绍还想摸自己的脸,被他轻轻拍掉手:“快点吃粥,吃完了就休息。你记着以后不能碰芊明草籽,否则就会和现在一样了。”

  “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应璟点点头。

  “哦。”荀绍端过碗自己喝了两口,怏怏无力道:“难看就难看吧,只要别让我病得拿不动兵器就行。”

  应璟笑了几声,“不会的。”

  曹敦忽然从门边探出脑袋来:“应璟,你是不是忘了跟女将军说什么事啊。”

  应璟斜睨他一眼:“有么?”

  荀绍还有些迷糊,眼神迷茫:“什么事?”

  “好吧,既然他忘了,我来说好了。”曹敦笑眯眯地道:“有个大将军叫我们替他问候你呢。”

  “大将军?”荀绍有些诧异:“他也来了?”

  应璟“嗯”了一声,起身道:“我去给你端药。”说完将曹敦扯了出去。

  “你是故意的。”

  “哎呀,被看出来了?”曹敦刺溜一下跑远了。

  应璟无奈,吩咐下人去端了药来,回房时忧心忡忡。

  他可不关心什么周丰容的事,军医说了,若荀绍接下来几天都不再发热才算是彻底压下了疫症,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去。

  荀绍喝了药,又睡下了。应璟不放心,当夜叫所有军医都守在外间,自己守在榻前。

  夜深人静,一丝风也无,房中闷热。荀绍不能见风,又不能推窗,似乎很不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应璟只好不断地给她用手巾擦汗。有几个已经痊愈的下人赶来帮忙,都被他推拒了。

  等到半夜,再擦汗时,手下的温度变了,荀绍果然又发热了。

  应璟连忙叫来军医,可法子用遍了也不见温度下去。

  有军医安慰他道:“宁都侯不必着急,荀将军意志坚定,肯定能熬过去的。”

  应璟冷冷道:“等她熬过去了你再跟我说这种话!”

  “是,是……”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应璟想起前几天她还舞刀弄枪,转眼却又躺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挨着荀绍躺下,将她揽在怀里,“我也相信你有这意志,你还得建功立业,可一定要熬过去才行。”

  到了后半夜,荀绍又睡不安稳。应璟不断地给她擦脸擦手,让她身上的温度降下去,等到她再安分的时候,他便继续搂着她说话。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只是希望她能听见这鼓励罢了。她那么要强,一定不会在他面前示弱,就是硬撑也会醒过来的吧。

  天光将亮时,荀绍终于醒了过来,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意识还不清楚,发现应璟就躺在自己身边,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一时更是如坠云里雾里。

  应璟并没有说什么,但眼神发亮,充满了喜悦,抬手覆住她的额头试了试,又将她收进怀中:“好了,没事了。”

  他嗓音低哑,有些疲倦的意味,荀绍摸摸仍旧有些僵硬的脸,没说什么,只伸手搭上了他的腰,算是告诉他自己已经无事。

  应璟一根弦紧紧绷了一夜,到现在才算松弛下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一直到过了辰时,军医们都已起身,不好直接进来探视,便叫来个婢女,让她去看看将军的现状。

  谁知婢女一进去,就见宁都侯和定远将军相拥而眠,谁都没醒,眼珠子都惊得要掉下来了,连忙捂着嘴悄悄退了出去。

  后来是荀绍先醒,她已经尽力不吵醒应璟,可他睡得太浅,稍稍一动他便睁开了眼睛。

  他和衣躺了一夜,因为炎热,感觉很不舒服,一起身便微微蹙着眉,“好像不早了。”他起了身,去桌边喝了口凉茶,对外叫来军医,让他们为荀绍诊治。

  军医们进来时个个脸色古怪,也不敢多看二人。虽然说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关系已经算是昭然若揭,但直到今日婢女撞见这幕才算是彻底坐实。毕竟两位都是高官,大家只能揣在心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每个军医都诊了一遍脉,都表示没有大碍了。但应璟不放心,追问了好几次,是不是真的确定之后不会再发热了。

  军医们连连称是,就差立军令状了。

  曹敦也记挂着荀绍的病情,荀绍刚吃完早饭他就过来了,一见她人已清醒,用粟特语叽里呱啦自言自语了一大堆话,然后告诉荀绍说:“我向真神祷告过了,他一定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所以你就原谅我吧,我也不希望你出事的。”

  荀绍一边揉着还有些肿着的脸,一边点头:“放心,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曹敦深邃的眼睛眨了眨,走到床边握住她手道:“太好了,我还有机会是不是?”

  荀绍揉脸的手顿了一下:“啊?什么机会?”

  应璟过来扶她躺下,顺带抽走曹敦的手:“没什么,你好好睡一觉,到晚上再喝一次药。”

  “哦,好吧。”刚好荀绍也觉得累了,乖乖躺了下去。

  应璟提着曹敦的后领将他拽出门,小声道:“秦城的疫病已经控制住了,阿绍也熬过这关了,曹大人你劳苦功高,稍后我朝必有重谢,但料想曹国境内必然也有许多大事等你回去处理,本侯就不多留曹大人了。”

  曹敦对他怒目而视:“你这是过河拆桥!一见我对女将军示好就想赶走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应璟“嗯”了一声,一点也不否认。

  “哼,”曹敦抱起胳膊:“你不会忘了吧,你自己说过,如果这次我能治好女将军,你就是欠了我一份人情,现在看来,女将军已无大碍,你这份人情也欠定了吧?”

  “那又如何?”应璟挑眉:“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不成?”

  “自然,我说过我去洛阳是有事的,你忘了?所以你是赶不走我的。”

  应璟眼珠一转:“若是涉及朝政之事,我可不能保证兑现诺言。”

  曹敦摆摆手:“你放心,和朝政无关,严格来说,其实就是桩私事。”

  “什么事?”

  “嘿嘿,等回了洛阳再告诉你。”

  八月初,封闭了将近一月的官署终于解禁。

  里面一个将军,一个侯爵,还有一个外国高官,动向自然备受关注。当日几乎秦城所有官员都到齐了,太守并驻军副将顾司凌领头,齐齐守在门外等几位大人物出来。

  还没等到大门开了,却听身后马蹄阵阵,众人转头一看,原来大将军也来了,赶忙纷纷上前见礼。

  周丰容看了一眼大门:“还没出来吗?”

  顾司凌回道:“看日头已快到辰时,应当就要出来了。”

  周丰容点点头。

  其实荀绍今日早就起了身,也已做好准备,只是脸还微肿,叫她有些不舒服。她虽然不在意容貌,到底也是个将军,若是一副狼狈模样出现,不知道让军士们看了会不会心生幻灭。

  应璟在案前写信,按照荀绍的吩咐,一封寄去凉州给霍江城报平安,一封寄回洛阳给竹秀报平安。

  等他都忙完了,走去里间,却见荀绍仍旧磨磨蹭蹭的,心思一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笑道:“要不要给你找块纱巾遮着?曹敦他们国家的女子便都这样出门的。”

  荀绍摇头:“我若这样出去,指不定又被认为有多严重,他们又得七嘴八舌地过来询问。”

  应璟道:“那就走吧,没什么好犹豫的,你养到现在又能活蹦乱跳了,还担心脸上这点肿退不掉?”

  荀绍对着铜镜摸摸脸,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将军啊,脸本来就生的不够凶悍,现在这样出去,简直是一副可怜相,你这个文人如何能懂!

  好在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被应璟左右几句话一说也就下定了决心,叫上曹敦一起出了门。

  下人们都感觉像是坐了一个月的牢一样,现在终于能出去,喜不自胜,直到见到外面全是官员,才慌不迭地行礼。

  周丰容一直紧盯着大门,从他得知荀绍也被感染后就心生内疚至今,若不是他将这事丢来西北,这事也不会轮到她头上来。

  应璟走在前面,身上的白衫已经不再雪白,也有些皱了,但姿容优雅一如平常。荀绍紧跟在后,清减了不少,脸虽然还有些肿,下巴却都尖了,原本就高挑的身姿被贴身的胡服一衬,更是纤秀。

  周丰容直到此时才算彻底安心,内疚却丝毫没有减少,众人纷纷行跪礼时,他下了马,上前抱拳见礼。

  和应璟无非还是那些客套之言,到了荀绍这里,她回礼道:“末将无能,没出得半分力还险些将自己搭进去,如今又惊动大将军亲自前来处理,实在惭愧。”

  周丰容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想到她在鬼门关前都已溜过一圈,喉间哽了一下,低声道:“你不无能。”

  荀绍抬头看他,忽而想起自己的脸,忙又垂头避开他的视线,干笑道:“叫大将军见笑了。”

  周丰容怔了怔,这才发现她的脸似乎有些不同,“没什么,你人没事就好。”

  应璟不动声色的瞥他一眼,周丰容也没再说什么,仍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脸,甚至叫人觉得刚才的话是出自另一个人口中。

  顾司凌将府邸腾出来给荀绍养病。她身体底子好,只要用对药,好起来很快,如今已能每日练武。

  应璟出了官署后就开始收到来自洛阳的各种折子,事务积压了一堆,此时忙得昏天黑地,一时也没时间陪她,但只要有闲暇,总会坐在她旁边。

  曹敦最闲,闲到可以钻一切应璟的空子,只要他不在,他就凑到荀绍身边。荀绍感激他此番相助秦城脱困,自然也乐意与他接触。

  “女将军,你去过曹国没有?”

  荀绍摇头。

  “那你想不想去啊?”

  “嗯……还挺想去看看的。”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荀绍摇头:“我是晋国将领,哪能随便跟你走。”

  曹敦先是叹气,接着又有点高兴,至少她没说因为应璟才不肯跟他走啊。

  在他努力尝试各种方式拐带荀绍都未能成功后,要回洛阳的日子也到了。

  应璟手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不得不回去,何况如今周丰容在这里,荀绍刚好可以借机回洛阳调养,一举两得。

  荀绍对此并无异议,找了个日子在顾司凌府上设宴,邀请了周丰容和秦城官吏,也算是借机辞行。

  她自进了官署后就没沾到过酒,早就馋了,可应璟一直在席间提醒她,说她身体尚未痊愈,不能碰酒。

  二人关系匪浅,在座的都有数,只不过碍于荀绍前面两次无疾而终的姻缘,也不敢妄加揣测,更不敢随意拿来打趣,对国舅这种显而易见不加遮掩的举动也只能当做看不明白。

  曹敦就比较明显了,一直故意说些风凉话,要么就唉声叹气破坏气氛,忽而转头举着酒杯去向周丰容敬酒,发现后者一言不发正在喝闷酒,继续唉声叹气。

  直到宴席散了,荀绍忍了一晚上,回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应璟:“曹敦今天怎么了?”

  应璟笑笑:“这时候觉得你在情事上迟钝些还是有好处的。”

  “……”

  应璟牵了她的手,边走边道:“我以前觉得,与周丰容相比,我可能处处都不如他,但我至少有一点比他好,那就是眼光。”

  荀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

  应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如今看来,他连眼光也好起来了。”

  “嗯?”荀绍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应璟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我说,反正你我已有肌肤之亲,不如找个日子把事情定下来吧。”

  荀绍返回洛阳时,城中已经开始弥漫丹桂香气。

  竹秀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了,看到她只带着几个随从,探头探脑了半天,忍不住道:“国舅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你没跟他一起回来?”

  荀绍瞪她一眼:“我还好奇你怎么肯好好待在洛阳,原来是和他商议好的。”

  竹秀追着她进了门,不死心地问:“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你明知故问!”

  荀绍停下脚步,抿抿唇:“他说要与我把事情定下来。”

  竹秀双眼一亮:“此话当真?我还以为要你点头还要很久呢,怎么你忽然改主意了?”

  荀绍当然不能说自己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圈,支吾地敷衍了过去。

  竹秀很积极:“那就定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早该为荀家传宗接代了!”

  “……”荀绍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作死的是她还真想了一下应璟为她荀家开枝散叶的场景,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咳,再说吧。”

  应璟之所以没能跟荀绍一起回都全是因为曹敦从中作梗。

  他不再和前面那次一样鬼鬼祟祟地跑来洛都,而是改头换面穿上官袍,正大光明地递交国书,准备觐见皇帝。宁都侯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还需沿途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