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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各做各事(中)


戚东成的欲望不多,只有两个——酒和女人。这应该是男人心情不好时最容易泛起的,亦可能是男人心情好时最容易泛起的两个欲望,很常见,但是也很费银子。

他的家境并不好,他的大伯现在是自身难保,况且戚胖子就算是自身能保的时候也不见得会给他多少零花钱,因此,他只能找了一个小酒馆,要了一壶劣酒,点了两个毛菜。

小半个时辰后,酒足饭饱,迈着微晃的步子急急出了酒馆。他没敢喝得太多,因为心里面还有另一个欲望。

酒后思淫欲。怀着这样欲望的男人自然不会在意街上此时的斜阳正浓,余辉满地,熙熙攘攘的行人,及极力叫卖的商家或小贩。

他侧着头,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街的右侧。

右侧的巷子多。

怀里总共有十几两银子,还要留下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只能让他去找一个藏在巷子里的、永远也比不上青楼姑娘水嫩柔滑的窑姐泄火。

边走着边踅摸着,左侧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他下意识的转头,尚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发现被一支黝黑粗壮、其上还有一道长长伤疤的手臂抓住了衣领,之后抬头看见手臂的主人是个一脸横肉敞胸露怀的矮壮汉子。

“这位兄弟,你打碎了我的青花瓷笔洗。”汉子的神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戚东成一愣,低头见左腿边有一堆青瓷碎片,确实有一件瓷器打碎了。可随后便是一怒;酒是喝了一些,但只是微微有点醉意,他清楚的记得刚才自己身体的左边,从胳膊到大腿连根毛都没碰着。

他虽然不知道五百年后有一种很出名的讹诈手法叫‘碰瓷’,但从汉子似笑非笑的神情中看明白了对方这是要讹人……

“胡说!放手!”他奋力的挣脱了那支令他恶心的手臂。

“怎么说话呢?杀人偿命,损物赔钱,天经地义吧。”汉子没怒,可眼神变了,陡然间放出凶光,像一匹准备弑人的狼。

“去你妈的天经地义!”

戚东成觉得自己就是一座小火山,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毫不客气的伸手一指汉子的脸。

奇怪的是,汉子没接他的话茬,也没有用胳膊上的伤疤或脸上的横肉做进一步的恐吓,只是笑了,很狰狞的笑了。

所谓凶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戚东成在这一瞬间以为自己爆发出的怒气镇住了对方,伸手抚平被抓皱的衣领,转身欲走。

他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也没有与不良现象斗争到底的决心和勇气,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决定不与眼前人计较。

转过身,发现……事情不是如他所认为的想当然。

三个泼皮打扮,都是一副嬉皮笑脸样子的年轻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

“怎么骂人?”

“不赔钱就想走?”

“这笔洗最少值三十两。”

三人的你一言我一语让戚东成的心在一愣一怒之后,又是一惊;敢情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虽然没有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可这架势很明确,不拿钱甭想走人。

一刹那后,他的心中闪过好几种应对之法,比方说,跑?已经被四人围住了,无路可逃。又比方说,讲道理?有谁见过羊对狼、秀才对兵痞、百姓对流氓讲道理能讲的通,况且对方现在已摆明不讲道理只讲拳头的态度。再比方说,去见官?自己大伯的屁股还没有做到知府的椅子上,这种事情到衙门里也是说不清道不明。

三种都行不通,又一刹那后,他想到了第四种……大声喊道,“我大伯可是兴化府的知府。”

怨不得戚胖子认为他烂泥扶不上墙,这句话充分证明了他的外强中干。

“知府?”身后有人冷笑,那只有着伤疤的手把他的身子扳了回来,“知府碰坏了别人的东西就不用赔钱了吗?三十两!”

伤疤在余辉里闪着血红色的光,戚东成看的直迷糊,自己这是犯了哪路太岁,不过是想去泄泄火而已,怎么能摊上这么倒霉的事。

“你们……”无计可施,他只能无力的用手指挨个从四个泼皮的身上点过,以表示自己心里面的火山还没熄灭。

矮壮汉子没说话,只是把手臂翻转,手伸开,示意银子拿来。

戚东成的脸开始发青,就算想认倒霉,可怀中没有三十两银子呀。

……

夕阳将落未落,街上的行人正多,这场闹剧,以它的趣味性和偶然性自然要引来行人的驻足围观。不过,场中势不均力不敌的情形和几个泼皮看似无赖实则满含警告意味的眼神,让行人们也只能是围观而已。

正当汉子的手已伸得不耐烦,戚东成的脸青得像深山里千年苔藓的时候,冷漠的人群中突然有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出,“朗朗乾坤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这些只会弄奸使滑的宵小之辈还想横行不成!”

一个身材高大,三十左右岁的男人越众而出,先是对几个泼皮大声斥责,而后向着戚东成说道,“这位兄弟,莫怕。事情的经过在下刚才看的一清二楚,是他……”一指矮壮汉子,“故意把笔洗摔到地下,想要讹诈兄弟你。如去见官,在下愿做证人。”

像‘碰瓷’这种事情一旦有了人证是见不得官的。

戚东成听到这段话就好比戚胖子乍一听到麻脸小公公宣读圣旨,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忙拱手,“多谢兄台。”

而矮壮汉子狠狠的瞪了出来的男人一眼,把自己的伤疤在男人眼前极具挑衅意味的晃了晃,方才一挥手,领着另外三个泼皮悻悻而去。

“这位兄弟,怎么招惹了这帮人?”男人似乎对汉子的威胁不以为意,反而亲切的问起了戚东成。

戚东成苦笑摇头,“或许是在下的运气和今日的黄历都不好……”

“听兄弟口音是外地人吧?”男人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相见即是有缘,为兄做东,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戚东成红着脸,“这个,援手之后还要兄台破费,不好吧?”

“走吧,兄弟。”男人亲热的一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