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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路在这里


从本质上来说,萧辰宇不缺杀伐果断的心性,优柔寡断的人也不可能只用短短六年的时间便创建了一个商业帝国。

他明白,许大啸硬打硬杀的建议确实是后患无穷,老爷子对后果的估计将来一一都可能成为现实。

但是,就像他初到小林村得知二妞被倭人掳去便毫不犹豫做出追击的决定一样,他始终认为做抉择的标准并不是只有‘两利相权取其重’这一条……这样的标准适合的是商人,不是男人。

男人的应该是;只要是对的或者说是应该做的,便去做。纵然前面是刀山火海,枪林弹雨,为了对得起自己胯间的把儿,就要拿出把危险视作坦途的勇气。

今日之情形便是如此。他斟酌了良久,除了抛弃秦雪韵,只剩下了杀出去一条路可走。前一个选择不论是从自己的良心还是私欲出发,都是行不通的,那么只能杀出去,至于会不会因此让自己为抗倭努力了半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只能出去后再作考虑。

直到此时,关于如何脱困的话题一直是在以他和老爷子为主、许大啸为辅的情形中进行,余者没人插嘴,都自觉的当着听众。

当他最后一锤定音决定杀出去的时候,因为对这种事情的司空见惯,不过是对象由倭人换成了官兵而已,刘小山等军士神色如常。

而自从见爷爷到场便安静的站于一旁的秦雪韵,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独属于女人的小幸福。在她的眼里,萧辰宇的这个决定是为了保护她而放弃了队伍的利益,甜蜜感自然是油然而生。

但很可惜,小幸福一现既隐,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讨论中,谁也没有发现。

除她之外,还有一个人的神情很特别,听到决定后,此人的脸色……煞白。事实上,从讨论开始的时候起,一直躲在角落中的此人脸上便是青一块白一块,只不过,此时白得更为彻底一些。

见无人对决定表示异议,木已成舟,此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脸色又挣扎了一番,最后选择上前两步,说道,“大人,我有办法让秦姑娘安全的离开济南府。”

不知道什么原因,赵载淳的声音有点抖。

“你?”已准备走向洞外的萧辰宇讶然的看了他一眼,“有办法?”

因为这突兀的一句话,把众人视线全部集中到身上的赵载淳先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说说看?”

萧辰宇来了兴致。他不是个自大的人,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和笨字不沾边,但也从没狂妄的认为所有的问题自己都能想到解决的方法。

赵载淳如同走出来前那般又挣扎了一下,接着坚定的摇摇头,“大人,这个办法只能做,不能说。”

萧辰宇皱眉,一边从他脸上的神情中寻找不能说的理由,一边慢慢问道,“那能不能说,需要多少人手?”

这回赵载淳回答的很快,“我一个人即可,不需要人手。”

如果不是与他相处过一段时间,萧辰宇一定会认为他此时说的是疯话;如果不是与他并肩战斗过,萧辰宇一定会怀疑他的人品;如果不是在岛上见过他与其他军士一样,对秦雪韵抱着的也是一种羡慕、欣赏兼敬而远之的态度,萧辰宇一定觉得他此时别有用心。

幸好,这三个如果都不存在,所以萧辰宇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你觉得,老爷子、秦姑娘或者我会同意你这什么也不透露的办法吗?”

“大人,请相信我。载淳一定说到做到。”

萧辰宇沉默且脸色逐渐变冷,为的是赵载淳这打死也不说的态度。

场面陷入了僵局,山洞里再一次沉默,就连老爷子也认为赵载淳的提议太过荒唐,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公子……”秦雪韵突然开口,她虽和赵载淳不熟,但通过岛上半个月的相处,也知道了这个年轻人曾经的富贵逼人和一怒之下把胖子的侄儿砍出忠勇队的事迹,故而印象深刻。

“什么办法跟我说说无妨吧。如果真的办法可行,岂不早晚瞒不过我的眼睛?”

赵载淳的脸上第三次出现了挣扎,大概是认为自己的要实行的办法中确实不能把秦雪韵打晕或者在其眼睛上蒙上黑布条,片刻后,咬牙道,“请秦姑娘移步到洞外说话。”

秦雪韵没犹豫,也没和老爷子打招呼,率先走向洞外,赵载淳跟上。

望着两人的背影,洞内的剩下的人全部是同一种表情——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明白今日赵载淳为什么要唱这一出,怎敢唱这一出以及靠什么能唱好这一出。

“这小子,是不是病了?”许大啸的这句话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好长一会儿,洞外的人回。秦雪韵先是趴着老爷子的耳根说了一通悄悄话,之后看向萧辰宇,“大人,赵公子的办法不错。”

话,意味着她同意这个办法。

萧辰宇既没回话,也没看秦雪韵或赵载淳,而是张着吃惊的嘴看向低头思考、没对孙女的话表示丁点异议的老爷子。很显然,美人刚才的悄悄话说的定是同意的理由,而老人正在权衡。

他很期待老人的嘴像他一样张开,而后从中蹦出那个让他摸不着一点边的办法。

良久,老人抬头,先是用他深邃的连续刺穿十个八个人心也不成问题的眼神望向赵载淳,直至把赵载淳看着像个大姑娘般扭扭捏捏,方才叹口气,望向萧辰宇,“大人,可行。”

见萧辰宇吃惊的嘴没有合上的意思,苦笑着接着说道,“大人,真的可行,不过要牺牲一下你的好奇心……”指指赵载淳,“他把韵儿安全送出去的条件是;大人永远不要问用的是什么方法。如果不是怕我不同意,就连我也要瞒过。”

见当事人及当事人的爷爷都点头,萧辰宇有些沮丧的合上嘴,怀揣着万般不解率先走向洞外,许大啸等人跟上,老爷子摇摇头也跟上,山洞里只剩下了一位美女和一个在众人眼中已是高深莫测的赵公子。

到了济南府,于小客栈中等了一日半,午时左右,洒往山中的人马陆陆续续的回来聚齐。之后,因为心中有所惦记,也因为济南府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个不适合耽搁的地方,三十余人即刻奔向莱州府。

一路平安,两道关卡及路上不时巡逻的官兵对他们这些长着喉结的生物没表示出半点兴趣。

又是一日半后,已经进入了莱州府境内十余里,萧辰宇过了一个转弯便见前方的路边有两道身影,一道是他曾想在其身上维系幸福的美人,一道是一如以前富贵、英气、俊朗的赵载淳。

他心里不禁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美人安全,抗倭之事还可以继续,这显然是最好的结局。基于对这种结局的期望和感激,他此时对赵载淳不要询问办法的要求倒是不介意。

但不问并不代表着不会猜,在几千兵马的严防死守中,用比自己等人还快的速度便把秦雪韵毫发无伤的带出了济南府,显然不是赵载淳一个人所能拥有的能力,定是依靠了培养出他富贵之气的富贵之家。

他的家要么在济南府要么在济南府有不可估量的影响力。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拥有如此的能力,这个家到底得富贵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