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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胖子看相


自从洪师爷嘴中听到倭人可能会来的传言后,戚知县的眼皮便跳个不停。

民间有句俗语;眼皮跳,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很不幸,他跳的是左眼,而且一连跳了三天。

这种状况找郎中解决显然是行不通的,午后,被跳得心烦意乱的戚知县决定找另外一种人试试——看相算命的,说不定这真的是个不祥的兆头。

出了县衙,向北,在乘风街与一条小巷的拐角处有一个卦摊。一张简单的木桌,桌上有笔墨,还有朱砂,桌旁竖着一块白招布,上书‘布衣神相’四个大字。

桌后坐着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神韵的中年人,脸上挂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式的悠然。

实际上,他做的确实是愿者上钩的事。

从古至今,看相算命的都是一份很有技巧性的营生。

第一,需要的是察言观色,要从来客细微的神情中捕捉到有用的信息,如心中所思所想等。

第二,需要的是说话的技巧。话里除了要有适当的恭维外,还要有让人挑不出一定毛病的圆滑。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那一句‘父在母先亡’,不论你是哪种情况,此话都可以堵得上,父亲健在,母亲故去,可以从‘在’字后断开;母亲健在,父亲故去,可以从‘先’字后断开;双亲都故去,是父亲先走的,可以从‘母’字后断开;是母亲先走的,一句话连通下来念即可。

所以,在这一行里混的很好的,一定是察言观色和说话的高手。

从模样上看,中年人就很有几分高手的风范。

看了刚在眼前坐下的戚知县一眼,眼中有一道狡黠的光一闪而过,而后气定神闲的问道,“这位客官,是想问运道,前程,还是凶吉?”

戚知县也不傻,如果自己锦袍玉带吆五喝六的出来,街上的百姓早把他认出来了。所以,他今天特意换了身普通的青步长袍,外边还套了一件单布小褂,脸上一左一右贴着两张狗皮膏药。

“凶吉。”说话的时候他也刻意压低了嗓音。

中年人煞有其事的在他的脸上端祥了一下,笑笑,“这位客官,天庭饱满,乃是大贵之相,耳垂过腮,是大福之相,眉间有指宽,是大富之相,这三样,您全占了,面上皆是人上人之相,怎会有凶字一说?”

恭维是必须的,先扬后抑是这一行的基本生存法则。

同时恭维也需适度,在这个小县城里最适合的词便是‘人上人’,若是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类的,怕是一个刚刚懂事的孩子也不信。

戚知县自认为别人是认不出自己的,闻言心中一喜,县令当然是县城里的人上人,眼前人好像有两把刷子?

眼神不动声色的从戚知县脸上的喜意上掠过,中年人突然面色一变,“客官,印堂之上的那道乌青是何时有的?”

‘乌青?’戚知县一愣。

中年人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客官,伸出您的左手掌。“

戚知县依言将左手伸出,平摊在桌面上,中年人盯着他的手掌心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凝重,“断纹!”边说边用手指指向他手掌心的某一处。

戚知县将手掌收回,向着中年人所指之处端详了一下,那里掌纹甚多,刚要问哪一条是断纹,中年人又抢着问道,“客官可是四月生人?”

戚知县心里甚是吃惊,自己的生日确是四月初八,下意识的点点头。

“这就对了!”中年人微微叹了口气,“四八相冲,生于四月的富贵之相的人到了八月总是难捱。印堂青龙现,掌中断纹生,这是劫难之兆。”

手也是必须看的,从一个人的手上可以看出很多问题,最起码的可以简单的断定一下此人是穷是富。

一看到那双保养的很好的手,中年人知道眼前来了只肥羊。再看看脸上狗皮膏药也挡不住的肥肉及大肚子,他瞬间就想到了县里最有名的一个胖子——戚胖子。

胖子的生日是四月初八,这全县城的人都知道,因为去年他过生日的时候,恨不得把请帖发到县里每一个人手中。所以他试探性了问了一句‘可是四月生人?’

若是判断有误,眼前人不是戚胖子,给出的回答是五月生人,他也有话说,“五八相克,四八相冲,客官若是四月生人还好一些,这五月嘛……”

至于断纹、黑龙一类的,有谁见过人的印堂发亮,手掌之中没有残纹?不过都是一些他借以谋生的很吓人的也是很隐晦的词语。

现在,所有的铺垫都已完成,就看这个胖子上不上钩了?

戚知县只想来问问眼皮跳的小毛病,哪知刚回答了一句‘凶吉’,中年人便是一通问题过来,而后给他扣了一顶这月会有劫难的大帽子。

就像对面相命理之说的怀疑,对中年人想诳他一点钱财的怀疑也是有的,他这辈子,除了银子,什么也不能让他完全相信,甚至包括七夫人。今日出来,不过是想求一点心安而已。

但是,中年人面上的煞有其事、话里的丝丝入扣,及最后点出了他的生日,又让怀疑瞬间烟消云散,“先生……”他脸上的肥肉一抖,“可有破解的法子?”

“这个……”中年人心里笑开了花,现在可以确定此人就是戚胖子,但口气却是沉吟了一下。

这种语气戚知县太熟悉了,别人求自己办事的时候,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都是‘这个……’一下,然后有所求之人便知道该做什么了。

现在轮到了自己,他自然也知道该做什么,‘叭’的一声,约有一两重的一小锭银子出现在桌面上。

“破解的法子倒是有,客官稍等。”中年人眼睛略带失望的掠了小锭银子一眼,然后提起笔蘸着朱砂开始在纸上画符。

他画的是名副其实的鬼画符,戚知县看不懂,估计他自己也看不懂。

少顷,符成。递给戚知县,郑重的嘱咐道,“客官,回去之后,用火烧掉。将灰烬置于半碗无根之水中,喝下可保无事。”

“无根之水?”

“比如露水。”

“哦,”戚知县起身接过符纸,“谢先生指教。”非常真心实意的拱拱手,然后一摇三晃的走了。

“死胖子!”看着戚知县渐行渐远的背影,中年人脸上有的那几分仙韵顷刻间褪去,向地面啐了一口,“真抠门,就一两银子。那你就喝朱砂去吧,若是三五两,说不定让你把朱砂纸贴在门上……”

另一边,戚知县怀揣着写有朱砂符文的纸一路忐忐忑忑的走向县衙,边走心里边嘀咕,真的有劫难吗?

但愿这符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