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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运河残月伴心声


五十九、运河残月伴心声r

原来,于尚贤出了杭州,与书童来到运河边之时,所订船上已经先到了一人。r

此人就是鲁慧儿,此刻书生打扮,也是要觅舟进京,身上银钱丰足,艄公却不买账,推说此舟有人定下,鲁慧儿左右眺望,却不见有其它舟船,打听得此舟也是被雇进京,所以打算搭顺船,此刻正在船头与老艄公闲话。r

于尚贤和书童匆匆来到停泊的船边,两声“船家!船家!”,打断了老艄翁与鲁慧儿的攀谈,老艄公抬起头:“顾主来了!”r

一边说着,一边搭了扶手,一边说:“相公不是明天走吗?怎么提早了一天?”r

于尚贤和书童可顾不上与艄公啰嗦,跳上船,立即吩咐:“起锚,开船!”r

艄翁:“连夜走哇?好勒!”,一声吆喝,解开缆绳,客船缓缓离岸。r

于尚贤刚船舱中坐定,鲁慧儿即前来见礼:“这位兄台,小弟鲁惠叨扰了!”r

于尚贤惊疑船上尚有他人:“你是何人?”r

老艄公连忙解释:“老小儿还没来得及告知相公,这位相公搭乘咱们便船去北京,咱们船上也不在乎多载一个人是不?小老儿也多挣壶酒钱。”r

鲁慧儿态度恭谨:“小弟鲁惠,祖籍杭州。敢问兄台高姓大名?”r

于尚贤心如火燎,早就心不在焉:“姓于……哦?唔……我姓杨!杨继于!”,这时书童递过一杯茶:“相公,吃杯茶吧。”r

于尚贤接过书童递来的茶,低头锁额不再言语。r

被冷落的鲁慧儿暗忖:“这人怎么木头似地?好没劲!”但也不便多话,一揖起身,走出船舱。r

半天无话,运河上于尚贤的客船顺风疾行,直到夕阳西下。r

一弯残月照得河床朦朦胧胧,伴随着咿咿呀呀的摇撸声船儿平稳地行驶在河面上。鲁慧儿坐在船头,风灯下已看出她瞌睡朦胧。r

摇船的老艄翁回头看看她,颇有些不忍:“相公!相公!”r

鲁慧儿抬起头:“叫我么?”r

艄翁:“进船舱去睡吧,外面风大。”r

鲁慧儿回头看看,却十分犹豫:“这……”r

老艄翁:“里面那位相公刚死了父亲,雇了我的船送灵柩还乡。他心情不好,人看样还忠厚。你不用顾忌,进去吧。”r

鲁慧儿心里暗忖:“和男人同睡一个船舱,传出去怎么做人?”r

艄翁的确是位好心人:“里面宽敞着呢。”摘下船头的风灯递给鲁慧儿“拿上这个进去,自己收拾个睡觉的地儿。”r

鲁慧儿不好推辞,只好站起来接过风灯:“谢谢阿叔,劳累您了。”r

老艄翁从腰间摸出一个油光葫芦,仰头灌了一口,显然这葫芦是用来盛酒的:“我习惯了,到前面避风处,船头打个盹就得。你快进去吧!”r

鲁慧儿提灯进了船舱,避开睡着的于尚贤主仆,将灯挂在船舱一角。她将靠墙的物件轻轻移动,准备收拾出一块用来自己躺下的地方,搬开桌上一个扣着的木箱,不料竟发现下面竟供着一个木牌!r

灯光下,赫然露出清晰的字迹:“亡父于谦之神位”。r

鲁慧儿吃惊地捂紧嘴巴,暗忖:“原来他是于少保的儿子!怪不得神情忧郁。”r

就在这时,河面上,水声、人声由远而近,是段厂督追上来了。r

当时于尚贤也忽然警醒,懵然坐起,看到鲁慧儿正注视父亲的牌位,于尚贤不觉大怒:“你干什么?!”r

鲁慧儿抱歉回头:“我……我无意……你是于公子?”r

这时的老艄公已经与段越搭上了话,两人听得明白,于尚贤不由神情决绝,显然准备就此赴死;鲁慧儿却心中翻腾,怎么解此危局?说话间差役即将跳帮,鲁慧儿牙关一咬,钻出了船舱。r

这样就出现了前面说过的一幕,于尚贤死里逃生,鲁慧儿也全身瘫软!r

现在险境已过,鲁慧儿转身,发现老艄翁正提着风灯打量自己,不觉露出少女的腼腆,对老梢翁敛衽一礼:“阿叔,对不住,我瞒了您。”r

老艄翁惊疑:“你真是女娃娃?”r

见到鲁慧儿含羞点头,老艄翁口气惊怜都有:“外面风凉,快到船舱里去!”r

鲁慧儿低了头,走下船舱,于尚贤站起来迎上慧儿,深施一礼:“多谢小姐挺身相救!小姐义举令于某汗颜。”r

鲁慧儿面色微红:“小女子唐突上了公子的坐船,请公子海涵!”r

小书童大为兴奋:“我家公子感激还来不及呢,哪会怪您?”r

于尚贤反倒拘束起来:“书童说得对,小姐大义解围,于某感激不尽!”r

鲁慧儿肃然一礼:“令尊于谦大人含冤弃市,他为人正直,救国于危难世人皆知。能与于相公同舟共济是小女子的荣幸!”r

于尚贤眼中湿润:“这……小姐请坐!在下船舱内听小姐自述是鲁御史的女孙?”r

“正是。”r

于尚贤点头舒了口长气:“昔日常听父亲讲起,早年有个刚直不阿的鲁良儒御史,因金殿劝谏圣上不成,气愤悲伤谢世。”r

鲁慧儿:“那正是先祖。”r

于尚贤恭敬一礼:“于某失敬了!适才小姐言讲与当朝首辅周伍还是亲戚?”r

鲁慧儿微微一笑:“鲁家与他无亲无故,我幼年读书是他启蒙,故而知道他。刚才不过是拉大旗做虎皮,对付那些官兵而已。”r

于尚贤叹了口气:“小姐的胆识、才智着实令人钦佩!”r

船尾,老艄翁一边摇橹,一边唱起渔歌:“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歌声入耳,舱内的灯光下,鲁慧儿羞赧地低了头。r

于尚贤极为明白,站起来:“小姐歇息吧,我到船头看看!”,掀开舱门走出去。鲁慧儿知道于尚贤是为自己避嫌让船舱,心中感动不已。r

深夜,一弯月芽照不清幽黑的河道,于尚贤坐在船头沉思,鲁慧儿从船舱走出,一直走到了于尚贤背后,于尚贤才惊觉:“小姐。”r

鲁慧儿宛然一笑:“公子,我在里面闷的慌,也出来透透气。”r

于尚贤一时无话只得诺诺:“哦……哦。”r

鲁慧儿显然大方的多,直接坐在了船沿。两人无语,情形一时有些尴尬。r

于尚贤只得无话找话:“听小姐说,小姐被婶娘卖与人家做妾……”r

鲁慧儿嫣然一笑:“嗯。爷爷去世不久,祖母也与世长辞,家乡唯有一至亲婶娘,就想早些把我嫁出去……我也明白婶娘的心思,她总是认为银子花在我身上就是扔进水里了,可是我没想到她居然把我卖与人家做第六房小妾……”r

于尚贤低声:“可恶!”r

鲁慧儿又一笑:“还好啦,当天我就逃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还拿了他的压箱银子、套了四五件衣服。呵呵,那个财主金有余这下亏大了!”r

于尚贤也笑了:“小姐真是有胆色!”r

鲁慧儿幽然道:“祖母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以后只有我自己照顾自己了,要我凡事多想想。小时侯祖母就送我去周伍那里念书,经常告诉我,女孩儿家读些书、识点儿字,以后不会被人家欺负。念书时候真有意思,有个叫张文甫的,特别淘气,经常捉弄周伍先生……”r

于尚贤:“张文甫?昨天给我报信的同年,也叫张文甫。他说他是万卓的学生……”r

鲁慧儿长叹:“快十年了,我也没有再见过他。这会儿就是见到也不认得了。他怎么成了万先生的学生?恐怕是同名同姓者。”r

于尚贤低声介绍自己:“我小时侯父亲没时间来陪我,每次一见面就是要我认真读书,将来报效国家。父亲整年整月都在忙……可是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眼睛一酸,便要掉下泪来。r

鲁慧儿安慰同船人:“于大人的事迹早传遍了大江南北,小时候我曾跟祖母去茶馆听说书的说于少保保卫北京城的故事。哎,说书的说,蒙古鞑子听到于少保的名字就吓得尿裤子,是不是真的?你是于大人的儿子你肯定知道!”r

于尚贤看着鲁慧儿一脸认真的表情,苦笑:“我想不是真的吧,尿裤子的军队还能打仗么?不过那时候真地很紧张,好几年我都见不着父亲回乡,母亲整天跪在神像前求菩萨保佑父亲平安!”r

鲁慧儿不掩饰自己的倾慕神色:“不管怎么说,你父亲是英雄!英雄的儿子也不该哭鼻子,我想于大人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自己儿子那么消沉。”r

于尚贤明白鲁慧儿的意思,是在激励自己:“嗯,我明白……其实我比父亲差远了,记得曾求父亲允许进京面见皇帝,还被父亲来书训斥。”提起父亲,于尚贤不由想起了参奏父亲的周伍,不由咬牙:“周伍!那位周大人!”r

鲁慧儿:“他呀?我了解他,整天就会之乎者也,传闻谋害令尊的人中就有这位?”r

于尚贤眼中好似冒火:“恨不得生啖这老匹夫之肉!”r

鲁慧儿连忙报歉:“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不过,一个大男人还需要我这无依无靠的女娃儿安慰吗?”r

于尚贤想起自己处境,全身立即无力:“我……我只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笨蛋……”r

鲁慧儿笑了:“不对!你是大英雄的儿子,你应该来安慰我这孤苦伶仃的小女子!”r

于尚贤哭笑不得:“我说不过你……”望着鲁慧儿调皮的秀脸,不禁痴了!赶忙转移话题,问起鲁慧儿如何整治财主金有余之事。r

鲁慧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