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周知府屈身署名难如愿r
大白天，杭州府衙后堂内，周伍终于泻火二妞娇躯。r
喘息之际，周大人不无担心桂花提议：“此计好虽好哉，就怕万卓不肯……”r
桂花懒散，不愿穿衣，瞬间风流，极为不足：“什么桂花？还没有二妞好听！你是杭州大官，又是金榜榜眼，能与他姓名并列，那是抬举他，他凭什么不肯？”r
周伍躺不住了：“夫人且歇息，我立即着人请他来！”r
重新开始办公的知府大人派人唤来了韩贡生，也不客套，直奔主题：“万卓隐居凤凰山，山中有龙泉清溪盘绕，出句状景，无可厚非，公子还是替本府说合，不妨合作出书，费用本府包了，此事若成，本府当奏明圣上，委公子县宰之职也！”r
韩贡生心中一热，继而一凉：“大人，只怕那万卓愚昧，不肯借大人雅名添彩，学生以为：还是大人出面的好。学生愿意为大人传书。”r
周伍急切，立时修书，打法韩贡生去了凤凰山公干。r
凤凰山上，竹林茅舍，万卓寓所。张文甫下山归来，推开柴门，发现地上一只信封，他拣起信封，上写：呈万先生。――原来，韩贡生也知道万卓脾气，不愿上门受辱，但又不好回绝知府大人差遣，便采取了这个两全其美又不费功夫的办法：差人将周伍请柬塞入门缝，至于能否请到客人？那就不关韩某什么事了。r
请得来，韩贡生不负知府重托；请不来，万卓处境必成水火。不管哪种结局，都是韩贡生愿意看到的。r
张文甫是受老师所差，下山讨债；书架后走出万先生：“甫儿，字画钱收回了吗？”――两人衣食所迫，先生还是不时要出手几幅周边山水之类水墨字画。r
张文甫交上从画店讨来的银子：“收回了。他们仰慕先生的画，想请先生再画一幅黄汉升和关公，出价比前一幅多出几倍呢。”r
万先生一笑：“他们借古人姓名谐音，让我画升官图。你没告诉他，先生从来不画这东西！”r
张文甫口气还是有些惋惜：“我讲了，先生不轻易与人作画。先生，您要是作画卖钱也能发财呢。”r
万先生正色教导徒儿：“你父亲很会做生意，也发了财。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没有？文甫啊，你也看到了，这几年先生卖字画只为维持生计，不到断炊从不卖画。”r
张文甫点头：“我知道先生珍惜自己的作品，不愿它流入市井。”放下收钱的背搭，想起手中的信，“先生，我在门口拣到一封信！”r
先生接过信封：“刚才来了个官府爪牙，在门口发威，我没理睬，这是他留下的。”r
抽出里面信函：“杭州知府的请柬？”r
张文甫大奇：“先生，你认识杭州知府？”r
先生摇摇头：“我从不与官府交往。”r
张文甫不解：“他为何请您？”r
万先生没当回事：“不知道，甭理他。”r
张文甫人小却老道：“先生，文甫觉得您还是去一趟，他是地方官，犯不上得罪他。再说，谁知有什么蹊跷事儿？”r
万先生不由叹了口气：“你说得有道理。好吧，就去一趟！”r
请到了万卓到来，韩贡生认为自己立下了大功，不想知府大人属于“新人上了床，媒人丢过墙”那类男女，竟然不让贡生陪客！韩贡生意下虽不平，心中却不气，据韩贡生判断：此事不看好，能避开也属万幸。r
就这样，杭州府的客厅里，就成了知府单独会万卓。r
周伍满脸赔笑，接待万先生：“万先生当代诗画大家，屈驾光临，实令鄙衙蓬壁生辉！”r
万卓态度不卑不亢：“昨日收到知府大人的手令，命万某前来贵衙。不知万某犯了何事，还望知府大人明示。”r
知府连忙解释：“哪里哪里，万先生奉公守法为人坦荡，哪有犯事之说？周某意欲和先生亲近亲近，交个朋友，不知先生可肯赏脸？”r
万卓也不能不客套几句：“知府大人是朝廷命官，万某乃一庶民，百姓岂能与官家攀朋论友？大人过谦了！”r
二妞也想一睹名人风采，便亲自捧上茶，先敬万先生，再给周知府，万卓也不客气，接过就吹散浮茶，一口就是半盏，起身告辞。r
官场规矩：敬茶就是送客，这二妞哪里懂得这些？连一个媚眼还没有抛出，怎么这客就要走人？r
周大人却不生气，呵呵一笑：“先生莫怪，这是贱内，不懂圣贤大礼――”转身对夫人下令：“你把那包东西取过来！”r
二妞不用嘱咐，就知道周伍所指何物，回身取出了韩贡生送来的包裹。r
只见知府大人一边打开包裹，一边说：“万先生熟悉这东西！”r
包裹打开，周大人亲手将书稿分开，一摞封面上写传奇《夜甸秋》定稿，万卓著；另一摞封面是《梧桐夜雨.诗文集》！r
万卓这时才有些吃惊：“这是我的书稿？”r
周伍先请万卓重新落座，然后正色谈起了公事：“本府有个设想，愿替先生出资刊印发行，先生意下如何？”r
“知府大人美意，万某愧不敢受！”r
“你不用过意不去，本府还有个不情之请。”r
万卓此刻还不明白知府大人意图所在：“哦？”r
只见周伍轻轻揭去传奇《夜甸秋》原封面，下面另有一层书面，署名竟是万卓、周伍合著！r
另一摞上，周伍也换上另一封面，成了《万周诗文集》，左下署名也成了万卓、周伍合著！r
这下万先生开始吃惊了！r
只听得知府大人娓娓道来：“本府意欲在尊作上添个名字，附于骥尾。以本府榜眼出身，屈居先生之下，不至于辱没先生吧？”r
万卓一时怒极语塞：“你……？”r
那知府大人看来却是让作者当场答复，追问：“如何？”r
万卓收起桌上的书稿，紧紧抱在怀里，说了声“告辞！”回头就走。身后传来知府的声音：“回去斟酌一下不妨，明儿给本府个回话！”――也怪，每逢关键时，周伍出口都抛弃了之乎者也。r
却听见万先生丢下了一句：“真不要脸！”――人影就要不见。r
知府却醒悟到万卓在骂谁，不由大怒：“狂生也！莫不识抬举，那书稿中自喻为困龙，求凤于荒野，实乃大逆不道，叛逆之罪昭然！看哪家敢出你的书？”r
此话却是厉害，直把个先生惊得踉踉跄跄回到柴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