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周先生攀树偷枣被捉赃r
大明时代的周伍同志做得虽是基层教育工作，但拿的却是年薪制，而且与今天不交齐学费不让进宿舍门不同，那时候的学生是先就读后交费用的。r
不但如此，并且那学费也没有什么固定标准，大体上就是各家根据自家的经济状况，有钱出钱、没钱出物那种样子，先生一般也不争多少，顾客是上帝，学生们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老师哪里敢随便得罪上帝兼衣食父母？r
不过学生家长们一般也不敢克扣拖欠老师的工资，为了自己的娃，少有人敢得罪老师，所以，周伍老先生就是没有上级下文三令五申不得拖欠教师工资，也并不担心自己的年薪拿不到手，这几年一般还能混个份量极重的年终大奖之类的外财。r
这颁发大奖的就是张文甫的巨富老爸张三敬，所以就是看在那一般都是出手就是五十两雪丝银的份上，周先生也会对文甫格外照应的，对文甫那越来越别出心裁的恶作剧、小玩意，周先生都是乐呵呵的享受了之，心中同时安慰自己：君子不曰利哉！岂拘于礼乎？r
但实际上消受这些十来岁顽童的殷勤招待也是件苦差事！r
例如初秋时的一天中午，学童们各自练仿，先生则手握书本默读圣贤书，一时没有摇头吟唱，屋子里难得寂静非常。r
突然，一声声剧雷般鼾声大作，同学们却早就听惯不怪：这是先生又去梦会周公也！也有好奇的学生问过先生，周公于梦中对先生都是说些什么？怎么还需要不断去谛听他老人家的教诲？r
先生略显尴尬，随即神秘非常：“莫要亵渎了古之圣贤！圣人每梦中都在嘱托老朽用心管教尔等也。”r
今天先生会周公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竟招致张文甫童心大起，他悄悄走到先生身边，轻轻抽掉先生手中的书本――先生涛声依旧！r
大文甫一岁的阿发轻轻拉过张文甫，走到屋外院子里。指着靠院墙一株枣树，阿发用激将法动员文甫：“你能把书放到那上面吗？”r
张文甫抬头看看，树不算太矮，上面的枣子已经半红。r
张文甫骄傲的断言：“当然能放。”r
他脱下鞋子，挽挽衣裳，爬上了树，将先生的书放到高高的树叉上。r
阿发和几个学童站在屋门口嬉笑之时，张文甫跳下了枣树，一学童忽然有所发现：“张文甫，你少一根脚趾头！”r
“你左脚小指哪去了？”r
张文甫实在不知道啊，并且有些自然的护短，飞快的穿上鞋子。r
学童们的叽叽喳喳声中，先生被吵醒，他抬起头，看到孩子们正在院子里，开始整顿课堂纪律：“你们不练仿，到院子里干什么？回来！”r
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的书不见了，于是便在书案上下寻找，口中不断嘟囔“我的书呢？我的书……”r
还是鲁慧儿心眼好：“先生，您的书在那棵树上。”r
周伍先生走到院子的枣树下，抬起头，看看树叉上放着的书，厉声问：“是谁放的？”r
孩子们相互看看，不做声，现在大家都已经被训练得不用目光暴露作案人了。r
鲁慧儿早就讨厌阿发胡闹的过分，当场揭发：“是阿发叫张……”r
阿发没等惠儿说完，便大叫冤枉：“不是我，是张文甫！”r
先生此时却极为英明的判断出：这两个小子都脱不了干系，可是这两个少爷自己都不愿意严惩――张文甫就不说了，那阿发正是乔司里正的儿子！r
周先生决定以劳改代替惩罚“你们两人听好：今儿不必读书了，先去清理茅厕，不然各打一百下手板！”r
阿发觉得这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紧急声明：“我不干！”；张文甫则恰相反，又有乐事可玩了，平常那间先生的专用厕所是绝对不让学生们进去看看是何模样的，更不用说那两名女孩专用的小厕楼，这次尽可以正正当当、潇潇洒洒走一回！r
看到张文甫竟然高兴的直奔女厕所而去，阿发暗骂自己愚笨，怎么没领悟到这劳动的光荣加妙处？立马转变态度，尾随文甫而去，回头看先生反映之时，却见周先生已经从学堂内取出了一根竹竿，正在手执竹竿戳树上的书本……r
阿发灵机一动，大喊起来：“隔壁吴婆婆，先生打你家的枣子了！”r
墙头上伸出一个老妇人的头：“是谁打我家的枣？噢，是你个老东西，这枣子还没熟你就来打？你也太贪吃了，还做先生呢！”r
现场被捉赃，周伍先生尴尬无比，慌忙辩解：“不是，不是我……我……”r
吴婆婆却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你是谁？被逮住了还不认账！”r
周伍急切之下，想起了圣人教导：“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r
可是不该念出声来呀？吴婆婆一听大怒：“你还骂人？你才是小人、老小人、小小人！”r
周伍百口莫辩，不由结巴：“你……妇道人家，吾……吾圣人门徒岂与你一般见识！”r
吴婆婆却是位见过大世面的江湖老手，哪里会将这圣人门徒放在眼里？一声冷笑：“吆嘿，你还挺人物哇？走着瞧！老娘这就把你这当先生的会做贼给你扬遍全镇！看你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r
直把吴先生给气得白胡子乱颤，张口结舌，却是不便对惹出了祸端的两位少爷加刑惩罚，当先生的要为人师表，更不能出尔反尔不是？r
所幸生活都是由些不谐音符组成了和谐，光过规矩的日子其实与坐牢没有什么区别。r
周先生终于苦乐参半的迎到了令人兴奋的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