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啼笑皆非的土木堡大战

三十、啼笑皆非的土木堡大战r

奉也先之命追击大明王师的沙沙不是个莽撞之辈，其所率区区五千瓦剌前锋已经击溃了朱勇的狙击部队，也是人困马乏的疲师，但由也先所率的瓦剌主力却还未赶到，眼看五十万明军就要退进东面不远的怀来城了，沙沙所部苦战多日，却缴获不多，几乎等于劳而无功。r

沙沙虽然知道瓦剌的规矩：一切战功都要以缴获多寡为准，杀死十个敌人不如抢来十串铜钱，甚至不如抢来几丈棉布、几头瘦羊，但面对不远的五十万部队的庞然大物，沙沙开始还是不敢轻易接近。r

谁知探骑来报：明军竟驻留土木堡不走了，连不远的怀来城都没有占据的意思，这明朝的皇帝突然想干吗？r

在歼灭了出来哨探的几小股明军之后，沙沙终于弄清了明军主力滞留土木堡的原因：是在等待从紫荆关方向折回的大批辎重财宝！这下沙沙不能观望了，见财不抢是要受军法从事的！r

沙沙集结所部斜插东北，准备劫上几车财物便撤回靠拢主力，谁知那替王振运送财宝的大车却比明军行动迅速的多，瓦剌前锋赶到要道之时，大车队竟然已经过去了半天，沙沙扑了个空。r

率部回军疾追，谁知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数以千计的大车进了明军的营群，沙沙不得不放弃了这发财的良机。r

这样回军怎么向也先交代？沙沙一面派人联络也先的主力，一面狠下心肠，索性率部绕过了土木堡，占据了怀来与土木堡之间的一条小河对岸，准备凭河狙击明军主力，等待也先率部赶来，能夺得明军的辎重，沙沙无疑就立了大功。r

五千骑摆在了五十万大明军的嘴边，这时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沙沙所率瓦剌前锋几乎连抵抗的可能也不会有，可是奇迹出现了：那众多的明军竟然没有一骑敢抢渡这条小河的，只是每天出动大量士兵前来河边取水，看来明军的全部人马都是靠这条小河解渴活命的！r

皇帝滞留在土木堡险地干什么？原来是王振有令：大军遇阻，立即就地坚守待援，天子岂能犯险退向怀来？其实是忧愁自己的这千余辆大车的财宝怎么稳妥的运回后方，大战一起，大家都去顾皇帝，谁还会拼命替自己守护家财？r

兵部尚书邝野见势头不对，苦求英宗出动精锐部队向怀来突围，皇帝动心了，但没有用，王振坚决反对，甚至邝野想见到英宗也不可能了，邝野情急之下想闯行宫，王振大怒：“腐儒岂知兵事，再妄言，必杀汝！”r

邝野此时已知军败必死，索性放胆回言：“我为社稷百年着想，干吗以死惧我！”r

最后这位兵部尚书竟被禁卫军哄出了中军大营。r

就在大明君臣、太监争吵之际，也先的瓦剌主力源源赶到，把五十万明军逐渐包围了起来。r

数万瓦剌骑兵能包围五十万人马？能！不但能，而且还围了个水泄不通，围得御驾亲征的五十万明军一筹莫展，几同待毙！r

原来土木堡并无什么堡垒，仅是个由地名“统幕”而讹称为“土墓”、“土幕”、进而“土木”的地名而已，既没有城墙护池，也无什么高岗土堆，而是一片连杂草都不长的荒地，明军掘地两丈却无水可取，士兵们饥渴难耐，只有去土木堡南十五里处小河运水回营造饭，现在完了，连饮水都取不成了，也先已经命令沙沙背水据守，并且派重兵增援沙沙，这下明军水源被断，军心已然大乱。r

那也先军事才能是有的，他之所以敢――而且能以少围多，实际上三面都是虚张声势，北面仅留了一支骑兵，从土木堡的麻谷口向明军发动真真假假的进攻，主力其实汇合了沙沙的前锋，紧紧扼住了明军的咽喉，事情清楚的很：明军只要抢不到水源，必败无疑。r

实际上这时的明军还没到穷途末路，坚守麻谷口的明军都指挥郭懋并不怯战，瓦剌军想从此处攻破并非易事；而且距离不算太远的宣府也屯有精兵数万，其主将杨洪如果出动，便可以给瓦剌军来个反包围，内外夹击，说不定能大胜瓦剌军，毕竟明军在人数上占有十倍以上的绝对优势。r

就是皇帝或者说是王振如果坚决突围，那区区数万瓦剌军也未必能阻挡的住，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时的王振作战不敢，突围也不敢，欲坐等怀来或宣城来救，却连个诏令都没下，及至想起，却是连下令的人都出不去了。r

君臣惶恐之际，突然来了也先的使者，来使竟表示要与明朝讲和！这真是如同天上掉下了大馅饼！英宗、王振闻听喜讯，相信这必然是天子的确洪福齐天，急忙不迭让阁臣曹鼐拟写敕书，并派“通事”与瓦剌使臣一起前去也先处商谈和议具体事项。r

明军士兵被围两三天，渴得要死，听闻双方终于讲和，一下子从身体到心理都酥软了，吃饭喝水第一！谁还费力组织什么防线？r

王振这时也突然明白起来：五十万人，不用敌人动手，自己就能搅乱了自己，这时才紧急下令向怀来突围，谁知无令还好些，突围令一下，五十万大明军顿时乱成一窝蜂，天子与王振自己先晕了！r

明军南行数里，瓦剌军已经蜂涌而上，四面乱攻，刀砍斧剁，明军“逾堑而行，延徊之间，行伍已乱。”之间，“兵士争先奔逸，势不能止。”（明史原句）――只瞬间五十万大军成了五十万只待宰的羔羊。r

瓦剌人放马屠宰之时，却没忘了高呼优待俘虏的口号：“解甲者不杀！”。明兵一听有活路，纷纷解甲。其实瓦剌军只不过是喊喊口号，哪里能当真？没有甲胄防护的“（明军）众裸袒相蹈籍死，蔽野塞川。”r

这是个绝大的屠宰场！文武大员，将军阁老，尚书邝野、王佐，阁臣曹鼐以及张益等数百人，皆在乱中被杀，就连七十五岁的老翁英国公张辅也未能幸免。r

王振的家财究竟没能保住，另外反而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据《明史》讲：“振乃为乱兵所杀”，也有一说是大明扈卫军官樊忠以大锤击杀了王振，我们还是相信史载吧：王振于混战中被瓦剌军砍死或者被自己人逃跑时踩踏而送命。r

五十万大军，顷刻灰飞烟灭，随臣中唯有萧惟祯、郭敬等少数几人连同数千军卒拼死逃得入关。r

这时的英宗皇帝呢？开始恐惧至极，在数百禁卫骑兵的扈卫下几次突围未果，最后也想通了：干脆不逃了，保持点大明天子的威严吧！便由十余个剩下的禁卫军及太监喜宁陪同，端坐于地上，等待瓦剌人见识皇帝的威风！r

杀人杀累了的沙沙见前面数人，中间尊者一副黄金甲亮的耀眼，纵马上前令其脱掉！此时的英宗傲然不睬――也可能没听懂沙沙说的蒙古话――没有解甲，沙沙的部下举刀要砍英宗的脑袋，沙沙突悟此人装束、气质均不凡，忙制止部下动手，遂率数骑押着这穿金子衣裳的人去见也先。r

也先的一个本家兄弟赛刊王首先见到了这位尊贵的战俘，英宗虎死不倒架，说话照样是皇帝口气：“您是也先？伯颜帖木儿？赛刊王？还是大同王？”r

塞刊王见来人出语不同凡响，不敢擅自审问，立刻飞驰去见也先：“我部俘获一人，举止言表甚异，莫非就是大明天子？”r

以几万人打败五十万明军，也先本人现在也像做梦一般，能活捉大明天子？也先不敢相信。此次出动，不过是想寻些小便宜，出口愤怒大明天子过于吝啬的鸟气，哪料想竟一举围歼了五十万明军，连大明天子也逮住了吗？r

见过皇帝的人先去验证了一下：是真的明朝皇帝！r

也先不禁仰天长呼：“上天保佑！蒙古人重新天下一统的时刻到了！”r

稳下神来，那陡然膨胀的野心慢慢瘪了：再造“大元”谈何易？庞大的明朝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灭掉的，但如何处理手中的这个大明天子，却是个棘手的问题。r

一个小头领建议：“上天既然把仇人赐给了我们，那就是要我们杀掉的呀！”r

立了大功的沙沙大怒，上去赏了这位多嘴的老兄一个嘴巴，对也先直谏：“大多两军交战，人马必中刀箭，可这大明皇帝却全然无伤，看来明朝皇帝虽被天怒，但未尝置之死地。我等何能违天而行？何不以明朝皇帝为质，勒令他们多送金银财宝。”r

另一部落首领伯颜帖木儿附和：“这皇帝对我等态度平和，无失态失仪之处。我等久受大明皇帝厚恩赏赐，如果大人遣使告知中国，使其迎返天子，岂不能博得万世之英名！”r

瓦剌众头领闻言，皆一旁赞和，也先点头，心中已有决断：这家伙肯定值钱！哪能随便砍死摇钱树？什么“万世英名”咱家先不管它，发笔大财是肯定了。r

主意已定，遂委派伯颜帖木儿负责侍奉圣上，又命被俘的明军校尉袁彬“陪侍”皇帝，以照顾这位大明天子的起居饮食。当然，最重要的是派人去怀来城，告诉守将明朝皇帝被俘的消息，并索求金帛财宝，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r

怀来守将以绳子把也先的信使吊上城后，马上转送北京。留京的百官在宫内集合，虽然都听说了大败的消息，也知道英宗下落不明，但直到也先使者来到，大家才知道皇帝被人活捉了！r

明英宗的皇后钱氏却最舍得花钱，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几乎搜尽宫中宝物，又加上了自己的私房贴己，火速派人送到也先营中，以钱买命的时刻到了！最好能赎回老公，自己还是正宫皇后。r

谁知也先收礼不办事，连个谢字也没有，礼物笑纳，人却更加看管的严密几分――这皇帝的确是个非凡宝贝！哪能轻易砸掉这活着的聚宝盆？r

怀来城小无钱，也先开始了带皇帝巡回要饭的伟大行动：瓦剌人从此不用打仗也能发财了！r

大明皇帝做了俘虏，改变了不知多少人的命运！就连成为丧家之犬的周伍周老先生，也因此改变了本来注定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