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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维政返左门


第三章维政返左门

左府。左夫人在中堂上对左维明说:

“孩儿,你明天就进京赶考,顺便路过卫辉府时一定去你舅舅家拜访,你有个小弟,三岁的时候你父亲做主过继给你舅父,但你舅母为人刻薄,当时为娘的千分不舍,可你父一意孤行,为娘的一直挂念此事,不知你弟弟过得如何,如果苏家待他不好,就领回来也罢!”

左维明:“儿谨遵母训。”

左夫人:“左升,你带领如琴若段一路好生照顾大爷上京。”

左升:“是,夫人。”

襄阳大道上,左维明与赵、杜、桓三位公子告别:“三位仁兄,小弟欲往卫辉府拜访舅父家,咱们这就分手,大家在京城会齐。”

赵、桓、杜三位公子举手致揖:“左兄一路保重。”

左维明:“三位保重。”

左维明跨上白马,左升和如琴若段紧跟在后。

卫辉府苏家。

大门上纸幡高挂,出进的人都戴着白头巾,里面不住传来哀乐。

左维明一行人来到门前。左升拉住一人问:“这可是苏府?”

中年带孝人:“正是。”

左升:“这里哪位故了?”

中年人:“我们老爷。你们是?”

左升:“我们是襄阳左府来的,这位是我家大爷。”

中年人走到左维明面前,左维明正跨下马。

中年人一揖手:“这位就是大表弟?”

左公子:“仁兄可是?”

中年人:“愚兄苏光祖,是老爷亲侄。我们老爷前天故的,因为二爷年少,披麻执孝之事都由愚兄代替。表弟请进。”

左公子:“表兄请。”

二人一同跨进苏府。

左公子来到灵柩前换上孝服行礼,四下打量不见二弟踪影,只有苏光祖主持一切。

拜罢。苏光祖请左公子入内厅用茶。

苏光祖托起茶杯一举:“表弟请。”

左公子:“表兄请。”

苏光祖放下茶杯,笑道:“表弟今日来得正好,愚兄有一言相商。”

左公子:“表兄请讲。”

苏光祖:“当初先人没有子嗣,本应由愚兄过继与他,因他心爱二表弟,所以将二表弟过继来。不想今日先人辞世,族中的人都议论纷纷,说本族中不是没人,再三让我到这边来,如今先人故了,披麻执杖、讣帖告示都是用愚兄的名义。可是令弟还在这里,大表弟认为如何来处理这事?”

左维明一听,微微笑道:“表兄,若说当年过继之事,原是先人一时之错,的确也是如此,苏门既然有后辈,理应由苏氏子孙来继承。而且我左门中的人也岂能做别姓人的子孙?今日小弟来此,正好碰上舅舅仙逝,也是家慈殷殷嘱咐,令小弟来求舅父放回二弟的。既然苏氏一门都这样认为,小弟也省去许多麻烦,能让小弟骨肉相亲,实在是感激表哥一片玉成之心。”

左维明站起来谢过苏光祖,苏光祖忙回礼不矣:“难得表弟如此通情达理,愚兄在此谢过。这就请二弟出来相见。”

苏光祖匆匆离去。

一会儿,二弟出来,他身穿便服,仅仅戴着孝头巾。左维明忙上前携住他的手:

“兄弟,我就是你大哥左维明。”

二弟看到兄长,泪水纷纷而下,然后伏到兄长身上:“大哥!我要回去!”

左维明也泪水涟涟,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哽咽着:“表兄,我二弟原名维政,字致德。今年离家已是十载有余,请表兄当罗,我们向苏家告别回去吧。”

苏光祖:“表弟何必太性急了,我这就去向先人的二位妾说明。”

左维政取下孝头巾,左维明对左升说:

“去,带二爷换了衣服,将我的衣服换上,出门不带苏家一丝一缕。”

左升答应着领左维政下去。

一会儿,苏光祖让人托上一个盘子来:

“表弟,二弟来到苏家十余年,我们也不能空放他回去,现具白银百两,绫锦十端送与二弟作个纪念,伏惟大表弟不要嫌轻,务请笑纳。”

左维明大笑:“表兄之言差矣,左氏子孙自应得左门资产,如何要分起苏家产业?况舍弟在此多有打搅母舅,已令我十分不安,今日既行,如何还要酬以金帛?表兄绝不可出此言,请快收进!”

苏光祖一听,忙深深一揖:“多谢表弟,如此慷慨,真乃当世英雄。”

此时,二弟已换了衣物出来,左维明拉着他:“来,我们就此在母舅灵前别过,感谢苏家对二弟十年来的养育之恩。”

兄弟两人拜跪下去,苏光祖忙回礼致谢。

回到客栈,左维明问弟弟:“可曾在苏家读书?”

左维政:“读过两年,后先生辞去便不再读了。”

左维明:“弟弟,你今已十三岁,为兄也只十八,今日是进京赶考。你若不发奋读书则枉为左氏子孙!”

左维政:“谨遵兄长教诲。”

左维明:“如琴若段。”

如琴若段上前:“在!大爷。”

左维明:“你二爷没读多少书,尔等不可缀弄二爷贪玩,如被发现定重责不贷!”

如琴若段:“是!大爷。”

左维政朝他二人吐了吐舌头,二人看见不敢吱声。

一行五人继续赶路,餐风露宿。不日到了京城。

天子脚下繁华非凡,高头大马在大街上不时冲闪而过。左维明等寻了一家较规模的旅店,刚走进门,便看到赵桓杜从里走出来。

桓赵杜:“左兄。”

左维明:“赵兄、桓兄、杜兄,三位几时到的?”

桓应征:“前天。”

左维明:“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弟的胞弟,自幼过继给苏家母舅,今日回归左氏,顺路带进京来。”

左维明将弟弟拉至前面:“见过三位兄长。”

左维政:“三位兄长,小弟维政有礼!”

桓赵杜:“二弟免礼。”

一众人将行李安排好,聚在左维明的客房说话。

赵圣治:“左兄可知孙国英也在对面客房吗?”

左维明:“这呆子也来了?”

桓应征:“他与我们仅隔一天井,每日饭后必至,说许多闲话甚为讨厌。今日妹夫来了,他若知之,必定又来。”

左维明:“若孙与我有隙,只怕未必过来。”

正说着,孙国英从外边看进来,说道:

“老左说什么话!把我孙国英也太看扁了吧!”

左维明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忙把弟弟向他介绍:“这位是舍弟,过继到苏家,今日回转家门了。这位是孙兄。”

左维政一抱拳:“孙兄,久仰。”

孙国英抱拳还礼:“二弟尊姓大名?”

左维政:“小弟维政。”

孙国英仔细打量左维政,看着他一副忠厚的相貌,不似老左满面奸诈。遂对众人道:“昨日十四,晚来花灯甚是热闹,诸兄足不出户,京师正是皇都之地,比众不同,红楼翠馆,柳巷花街,小弟每日出户玩耍,真是美不可言,妙不可言。倒亏了兄等坐得定身子,不到处走走!”

赵公子:“小弟们虽欲出去,只恐放荡其心,荒了本业。”

左维明笑道:“孙兄想必不是会试,特慕京师风景来的。”

孙国英听了,一笑:“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临阵抱佛脚也迟了,想必小弟不至于名落孙山吧!”

桓公子:“孙兄方颐阔面,天庭饱满,乃大富大贵之相,生来是做官享福的,我等先天不足,只有靠后天努力了。”

孙国英一笑,也不言语,只是不走,瞅着维政。

左维明瞟了孙国英一眼,对二弟说:“还不到一边去看书?我今早给你选的几本书你用心温习,等会试后到家乡再请一房先生与你。”

左维政极不情愿地起了身。

孙国英笑道:“左兄这等严厉,拘束令弟象父辈一般。小弟有个庶出兄弟,今年也十三岁,十分顽皮,根本不把我当兄长,稍一说教他便开口骂人,家母也无法约束他,只好把他送到父亲任上去了。”

左维明冷笑:“寒家子从不犯上作乱。圣人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孙兄不能拘束身心,自然令弟反要见教乃兄了。”

孙国英冷笑:“老左真是话中句句藏针,小弟领教,告辞了!”

左维政望着孙国英的背影出神。

桓公子:“诸位贤兄,我们到京城好几天了从未上街玩过,今夜是元宵佳节,一同出去玩玩如何?”

左维明点点头:“贤兄说了,小弟定与从命。”

傍晚,街上繁华似锦,交辉灯月明如昼,往来车马尽游人,流星花炮声不断,管弦丝竹悠悠来。六个人正玩得尽兴,孙国英在前面喊:“何不去花街玩个痛快?”

诸位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孙国英来到维政面前,拉着他的手说:“贤弟,你不为会试到京,可不必用功,我与你同去便了,要不真白来京都一趟。”

左维明未及弟弟回答便说:“孙兄,你若干什么我们都管不着,望兄高抬贵手,切莫带我弟下水。”

孙国英也不强求,转身上了马。家人跟随而去。

第二天,五个人还未起床,孙国英便过来了,他看到维政正开门出来,低低道:

“贤弟,亏你陪他们在此坐牢,你还是第一回来京师吧?”

维政低言道:“小弟也巴不得出来走走,怎奈家兄严厉,不容我一刻离开。”

国英笑道:“你生此两足,随你所往,令兄如何禁得你?怕他责备,你只消私下出去吧,如有机会,到我那边去玩也可。”

维政喏喏应允,孙国英也不进门,告辞一声离去了。

上午,六个人认真温书。左维政抓耳挠足很不自在。好一阵子说:“哥,我解手去。”

左维明应了声“喏”。

左维政偷偷溜到孙国英的寓所,孙国英高兴地迎了进来:“来来,这里很好玩。”

维政笑道:“承兄见爱,小弟不便告知家兄,私下过来的。”

国英:“正该如此,哪里怕得许多!我有一副象棋在此,只恨无人对局,不知贤弟可能下否?”

维政:“小弟颇知一二,与兄对局如何?”

孙国英:“甚好,请。”

左维政:“孙兄请。”

二人摆开棋局对弈起来。

左维明将手中的文稿举起来,吹了吹,又细细欣赏一番,举目一看维政的位子空着,便问书童:

“二爷到哪里解手去了?”

书童:“回大爷,二爷往孙公子那边去了。”

赵公子笑道:“二弟年幼,又在苏门放荡惯了,无心读书。今又听了老孙百般挑逗,甚是投机,因而寻他去玩了。”

左维明把文稿往案上一丢,站了起来往外走。

孙国英与左维政正一心下棋,左维明在旁站了一阵也没发觉。只见维政用个马后炮去将孙国英,不提防正落在他车口内,国英去了他炮,哈哈大笑,维政十分懊悔,正在寻思,左维明用手在他后脑一推道:“只消再用个马前车便了,何必懊悔!”

两人抬头一看见是维明,孙国英抽身而起大笑:“左兄何时进的书厅?”

左维明:“我来多时了。”便正色对弟弟说:“你说出来解手,如何解到这里来了?”

左维政满脸通红做不得声。

孙国英笑道:“左兄不必责怪他,令弟出来解手,正碰上我也出来,于是便邀他过来坐坐。

况这下棋不是下流之事,圣人还说不有博弈者乎,不妨碍的。”

左维明笑道:“孙兄讲书,如何剪断了上文?圣人道:‘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他现今用心之事正多,十年窗下之功还不曾做得一日,如何反撇了正事在此博弈?”

孙国英听了做不得声,左维明也不说告辞便走了,左维政望了孙国英一眼,跟在兄长后离去。

科考正式开始了。

有差役高喝:开龙门啰!

拥在外边的千万举子排队走入考场。左维明等五人纷纷找到自己的座位,认真做起文章来,唯孙国英睁大眼睛看着试卷,提起笔又放下,看着周围的举子正发愤作答,他便在试卷上写下:考生孙国英,乃陕西布政使之大公子,举子入试,一举成名。然后将卷子一卷,放在桌上出了考场。

孙国英回到会馆,空荡荡的没人。转身问家人孙喜:“京师之中哪个勾栏美人多?“

孙喜:“京师有三处勾栏,一名天香院,一名桃花院,一名凝香院,听说天%院中有两个****色声俱佳,大的十七岁,小的十二岁,小的尚未破瓜呢!大爷想要,可以接回会馆,每次十两纹银。”

孙国英笑了:“行,给你十两纹银,速速把两位姊妹接来!”

孙喜连忙答应去了。

孙国英来到左维明等的寓所,只见左维政正在长吁短叹,把玩书本。

孙国英:“二弟!”

左维政提头一看:“是孙兄。这么快考了?”

孙国英:“愚兄答得快,特过来邀请贤弟去玩。”

左维政:“等会家兄回来。”

孙国英:“放心,他们一下子不会回来的。”

左维政笑了:“如此便好。”

二人走进寓所,正好两个****接来了。只见她俩绣带霓裳,随风飞舞,犹如仙女临凡。孙国英看得灵魂出了窍,忙携住二人的手走进里面。

四人来到里面,孙国英把那个小****扔给左维政,自己搂着大的上楼去,边走边回过头对家人说:“去把外面的门关上,锁了。贤弟,你就放心大胆的玩吧,银子我替你赏了她们。”

日色西沉,左维明等五位公子三场考试完毕,与众举子熙熙攘攘回到会馆。只见如琴若段也匆匆从外边回来。

左维明问:“慌什么?”

如琴:“大爷,二爷不见了!”

左维明大怒:“好啊,两位狗奴才,让你们看住二爷不让他出外逛,你们自己倒出去逛了,要不怎么不知道二爷哪里去了呢!”

若段忙跪下:“大爷饶命,小的们被孙家的家人缠住出去了一会,回来就不见了二爷。”

左维明:“那你们没去孙公子处寻找?”

如琴也赶紧跪下:“去了,但那边门锁着,他们家人说孙公子不在家。”

左维明对四人说:“孙国英明明早就出了考场,怎么会没回来呢!我过去看一看。”

如琴若段忙跟了左维明出去。

黑漆漆的夜,只见一个身影飞上墙头,几个纵步来到后屋。里面传来女人的放荡的笑声,只见孙国英与维政正与两个****在饮酒****。

黑影返转身,轻轻跳下墙。下面两个黑影跟着往回走。

左维明回到寓所,对四人说:“果真被孙呆子骗了去,还请来了****,我们也设一个计,让孙呆子过来。”

桓公子问:“什么计谋?”

左维明:“如琴若段,快把五张琴取过来,我们五人联手弹一曲。你们两个在外站着,若见孙国英来此听琴便弹窗三下。”

于是金炉焚香,丝弦共奏。一时间如山河落雁,犹高山流水。五琴齐奏声传四院,许多人都推开窗来看。

孙国英也听到了,忙问家人:“老左来这里没有?”

孙喜:“不曾看到过。”

孙国英:“可知他们那边谁在弹琴?”

孙喜:“听他家人说,昨日京师新到两个名妓,江南人氏,生得国色天香,犹善操琴,因杜公子等高兴,今日考试完了,便接了过来,所以在内弹琴作乐。”

孙国英沉思了一会,悄悄走到天井对面去。如琴若段暗里看得清楚,忙轻弹窗槅三下,突然门开口,左维明站在孙国英面前,倒把孙国英吓得退后几步。

左维明:“原来是孙兄,来得甚好。小弟们接了两个名妓在内,兄可进来鉴赏鉴赏?”

孙国英只得跟了进来,里面哪有什么****,分明是五人在操琴!正待若退出去,左维明突然放下脸来:“老孙且坐!”

孙国英只得坐了,望着五人,胖脸上汗涔涔的。

左维明:“你今日可把舍弟又引去了?”

孙国英擦了一把脸,站起来大怒:“老左不要欺人太甚!怎么舍弟不见,倒问我孙国英要?难道你进场把令弟交付与我了?”

左维明:“真的没有?”

孙国英梗着脖子:“真的没有!”

左维明:“老孙,今日你可的把话说清楚,我家人明明看见你把令弟引去的,你还不讲实话!”

孙国英:“在不在,你去寻吧!”

孙国英欲走,左维明赶上,两个人在房间中厅打斗起来。几个回合,孙国英被左维明反擒在地。

左维明:“孙国英,你有几个酒色掏虚的躯壳在此?可禁得起我的拳头?”

孙国英动弹不得,满面通红,挣扎着说:“左维明,你今日要打我吗?”

左维明:“若不还我兄弟,难道饶你不成?”

孙国英:“你兄弟自己不肖,要瞒你去玩,与我有什么相干?”

左维明:“我也不与你争,如琴若段,去孙公子那边请二爷出来!”

如琴若段答应去了。

一会儿,二爷进来,他看到这情景,脸不改色的问:“兄长这是怎么了?”

左维明放了孙国英,问他:“今日你干什么去了?”

左维政:“因孙兄接了两个****在那边弹唱,我便过去耍了一回。”

左维明冷笑道:“回答的如此痛快,你越发不成体统了!”

孙国英:“老左,你听见了吧,可是我引令弟去的?你倒是要挥拳与我,你道奇也不奇?”

左维政:“原是小弟自来,与孙兄何干?如今****也看了,玩耍也过了,还提他做甚?不过是个兄长,又不是我父亲,只怕也不能服你所管。”

左维明见了大怒,双手握成了拳。

王正芳:“二弟,你今日怎么说出如此话来?从来长兄如父,有何难管你身?”

桓公子:“二弟,你年已十四,不算孩童了,还不为自己前途着想,发愤读书?”

左维政听了哈哈一笑:“做了兄长,便待如何?难道该将兄弟束缚定了,不许宽松一步吗?若像这样作威作福,我还不如留在苏家不回来!”

左维明冷笑道:“你们看看,已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如琴若段,取戒尺来家法处置!”

如琴若段吓得跪下叩头:“求大爷饶过二爷罢,都是小的们贪玩。没有看好二爷,大爷要罚就罚小的们罢!”

桓赵王杜四人也纷纷相劝。

左维明:“不能饶,如此荒唐下去怎么行?左家出了这样的败家子怎么得了?”

左维明自己寻出铁戒尺,正待对弟弟施刑,突然外面一阵铜锣敲进来:

“报报报,恭贺左公子左维明高中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