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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智断无头案


第五章智断无头案

凤阳城外一小集镇。店铺热闹,人烟稠密。只见有许多男男女女执鼎焚香,口中念念有词,纷纷往凤阳城方向走。

左维明带了几个家人微服而行,混迹人群之间。他问身边一位行色匆匆的老头:

“请问老丈,大伙都焚香执鼎欲往哪里?”

老汉打量了左一眼说:“客人怕是从远处来的吧?”

左维明:“正是。”

老汉:“客人看你衣着和相貌,一定是发财人,正好跟老头一同去佛前多捐款,保佑你今生来世。”

左维明:“这是怎么回事?”

老汉:“今年正月,凤阳城中来了一个异人,姓刘,名天禄,他有两个兄弟天龙,天虎,三人皆有异术:都能指天天开,画地地裂;又知人生三世因果,自言是灵山三世佛降生。因那里大雄宝殿渐渐倾颓,故此托生刘氏,募化钱钞,修理雷音。”

左维明:“他们如何募化?”

老汉:“他们三个携一尊小佛像,所到之处,或搭席蓬,或寻古庙,坐在其中。凡人一到眼前,就知前生今生是何等人,来生又是何等人,说得活龙活现。若是今生作孽,来生便变猪变狗,但只要布施钱钞,央他向佛像前忏悔数语,便可转畜为人。贫贱富贵他都预知。若贫贱之人要求富贵,只看出钱多寡,那三世佛便授与他来生官职:宰相至典史,妇女辈后妃至孺人。因此小人昨日在东村请他看,他说我一生无过,来生去托身他氏,仍做农夫。我想今生一世种田,吃了许多苦辛,岂可来生依旧做农夫?!因将数月来积下铜钱三百许了他,他便许我来生去做一个典史。”

左维明笑道:“你这老儿,年过花甲,不该如此痴呆!官职是未来之事,我劝你将此钱钞留在家中,倒可安享数日,岂不是今生的受用?”

老汉:“留在家中,几日用完了,依然受苦,不若化与世尊,来生安享荣华。”

进得城东,只见人山人海拥挤塞道,你推我攘叫喊连连。远远望去,一片人头之上露出一座庙宇,左维明等挤过去,只听的上面传来声音。

“你出了一贯铜钱,佛爷许你来生去做个锦衣卫指挥。”

“你出了三贯钱,佛爷许你来生做个镇国将军。”

“这位小娘子一股金钗,值钱三贯,许你来世做二品夫人。”

“这位公子出银十两,佛爷定将许你来生做个王爷。”

左维明等退了出来,对身边的人说:“我们先在外边等一等再说。”

看着日渐西沉,只听见一声高喝:“散罢,佛爷要入庙安歇,有诚心的明天早点来吧!”

众人一听,纷纷攘攘地散了,左维明一看,这里原本是一块荒地,不远处一座小小的古庙,正想与众人上前,只见庙中走出三个人,手中拿着酒壶。

又从正西边走来一个妇人,一步一哭的袅袅来到,二十岁上下,颇有几分姿色。三人一见忙迎上去。

“小娘子,你是哪方人氏?可是来捐钱与佛爷?”

妇人哭道:“贱妾张氏,是与邻居王婆婆一同来向佛爷捐钱的,因人多拥挤,钱也被人偷了,王婆婆也分散了,可怜奴家第一次出这门,不知该如何回去,望求几位伯伯行个好,指引我回村去。”

三人道:“小娘子,我们就是三世佛。难得小娘子有如此诚心,待我老佛与你看一看,来生与作何等人?”

说罢一个年长的上前捧住妇人的脸,仔细看个够,哈哈大笑道:“好个贵人!小娘子不用愁,来生乃是一皇后!但此时天色已晚,回村怕是不及了。也罢,我们成佛作祖之人,慈悲为本,可怜你妇人家,来生又是皇后,且权收留你到佛地上歇一宿罢。”

妇人忙行了个万福:“多承佛祖保佑,来生果得能为皇后,今生就拜在佛祖面前多多行善!”

三人拥了妇人入庙,随即将庙门紧闭。

左维明与家人轻轻走过去。只听见庙里传来****声。

“娘子休要羞涩,我们是为佛之人,就是让娘子献身也是你的荣光,你可知皇帝也是神仙下凡?今日你献身佛祖,来生便做为皇后!”一个人正解妇人的绣袄。

“娘子如此青春美貌,令人爱煞。”另一个欲解妇人罗裙。

妇人羞赧地挣扎,满脸通红又不敢作声。渐渐仅剩****和里裤,另一个将她抱在怀里将满脸络腮胡扎她。

突然庙外门环响动。

三人停止戏弄,络腮胡问:“谁人?”

左维明:“参拜佛爷的,来送资财。”

络腮胡:“今日晚了,佛爷已闭善门,明日来罢。”

左维明:“小生本是楚人,游学到此,闻得三世佛降临于此,又知过去未来,故特办千金来访。”

络腮胡犹豫了一会,向二人努努嘴,二人忙把妇人扶到庙后藏了。

络腮胡开了门,坐在交椅上,双目微闭。

左维明等人进庙,行礼道:“小生姓苏,因游学到此,甚慕佛爷之名,故来请教。烦看一看小生前世何等之人?今生有何事业?来生去又是如何?”

络腮胡仔细打量了左维明,喝道:

“秀才你前生家住凉州府,一个姓何的富家之女。只因天性好善,佛力保佑你今生成了男儿身。今生做了苏家子弟,依然豪富有钱。所以你容貌俊美,盖因前世就是女儿身。将来事业非同小可,飞黄腾达可上青云,如果今生若是还能积善积德,来生一定能做大将军!”

左维明又是一揖:“佛爷所说极是。小生有家财万贯,奈何不喜读书,这一个秀才尚是仗孔方兄之力得来。老佛爷说有飞黄腾达之日,如何能够?”

络腮胡笑道:“男子的事业,哪里单靠诗书?秀才既有万千家财,何愁不致富贵?譬如元末张士诚,陈友谅,都是广散家财,结交豪杰,做出称孤道寡的事业来。秀才可懂我的意思?”

左维明:“佛爷之话有理,怎奈现在天下太平,并无刀兵之乱,我即使有亿万家财也无法如愿!”

络腮胡:“秀才,你道如今天下太平,所言非也,我等以慧眼观之,大明气数已尽,不出三年,必动刀兵,真命帝王已有人也!”

左维明:“原来如此,但不知那真命帝王何在?”

络腮胡:“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你若见他,只消出了银子,待他事成之后,自然诏你入朝,便得君臣相见了。”

左维明忙从衣袖内取出两封白银,络腮胡接了,欲给二人,一看二人不在身边,忙咳嗽一声,里间传来一声妇人的声音:“不要,啊——”

络腮胡满脸通红,左维明问:“里面怎么有女人?”

家人欲进去,被络腮胡拦住,左维明乘隙进去,只见庙后一柴房两个男人正剥光了一个妇人的衣服,妇人赤裸裸的在挣扎!

左维明大喊一声:“大胆狂徒!”

正欲上前,络腮胡插入中间,两人就地动起武来。二人也慌忙起身顾不得妇人,和家人厮杀在一块。

一会儿,三个家人都被打倒在地,左维明一人力战三魔,越战越勇。正厮杀着,外面拥进一队人马,将三人团团围住,三人一看不妙,忙飞上庙梁欲逃,被左维明一人一石子打中摔下地来,众军士一拥而上绑了。

一官员上前打躬:“下官保拥不周,望大人恕罪。”

左维明:“贵府不用赔罪,先将此三个妖人带回我巡按府中审讯!”

这时那妇人也被带了出来,只见她鬓发散乱,如雨打梨花。

左维明:“派人将此妇人送回家去。”

女人一福:“谢大人救命之恩。”

浙江巡按府。

左维明正在查阅案卷,问身边的师爷:“全省犯人都押到省城按察司监内吗?”

师爷躬身:“回大人,都押来了。”

左维明:“案卷都清楚吗?”

师爷:“清楚。”

左维明站起身:“你陪我去监内走走。”

师爷:“是,大人。”

左维明换了书生服,让一个家将打了灯笼,三人来到按察司监前,师爷上前一亮牌子,禁子忙上前叩见左巡抚。

左维明摆摆手,随禁子入了大牢。只见牢内阴风惨惨,寒气逼人,秽气卷鼻而来,锁条悉索声叮叮咚咚,叫苦唉叹者遍地都是。

左维明来到牢门前,此处关押的都是死囚,只听见牢中灯下一青年囚犯在长叹:“苍天啊,我陈济川负此奇冤,何时才能昭雪?到底是谁杀了我妻?可怜老母啊,孤苦在家无依无靠!不知她如何度日?”

左维明问禁子:“此人叫什么名字?”

禁子:“回大人,叫陈济川。”

左维明又来到女监,但见老少女犯都蓬头垢脸,一脸憔悴。内有一少年妇女手持一面小镜子在顾影自怜:“爹娘为贪图钱财把我卖入富家,谁想受此不白之屈,纵然有好容貌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红颜薄命?!”

左维明:“将此女犯及案卷带入后堂。”

师爷:“是,大人。”

左维明望着跪在地上的女犯和同案男犯问:“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女犯:“回大人,奴家赵巫云。”

左维明:“所犯何罪!”

赵巫云:“奴家被主母诬告偷了宝钗一对,奴家实在冤枉!”

左维明:“下跪男子为何人?”

男子提起头来,只是他驼背,满脸麻坑,头上还是个瘌痢。他往前爬了几下说:“奴才王小三。”

左维明:“所犯何罪!”

王小三:“奴才是被赵巫云陷害,大人看奴才如此相貌,赵巫云如何肯与奴才通奸?奴才与赵巫云都是屈打成招!大人,事已至此,奴才乃下等贱民,命不值钱,求大人莫再动刑,小人不翻供,情愿受死,小人实在受刑不过,杀了小人还痛快些,小人情愿伏法!”

左维明:“先将二犯押下,明日合并那陈济川暂不行刑,此案有疑问,待本官从细查来。”

师爷:“是,大人。”

左维明漫步后庭,但见庭内桂树丛丛,香风扑鼻,突然看到桂树脚下泥土浮动,渐高渐起。猛的冒出一件东西,滴溜溜几个旋转,滚到左维明脚边。

左维明猛然后退几步,仔细一看:见个人头!披头散发,颈断处沾满泥土。左维明抽出宝剑,拨开头发,只见圆眼怒睁,裂牙露齿,状如妇人,大约四十岁年纪。

左维明大喝:“你是何人首级?为何埋在此树下!”

一连三声,只见人头突然笑出声来:“大人,奴家生前是个痴癫女,死后仍为痴癫魂!今日看到老爷来,恰巧有诗一首供上:奴乃痴癫女,首埋桂树下,尸体抛河心,半载冤未伸。”

说罢,人头又几个翻滚,到桂树下又不见了。

左维明:“来人!”

庭中闪出几个差役:“大人!”

左维明指着桂树说:“速将此处掘下。”

几个差役七手八脚将桂树旁的土掘出,一差役用剑挑出一个人头来,左维明用剑挑开毛发一看,正是刚才那女鬼!

左维明来到案前坐下,问师爷:“前任巡抚在这里时,汝等可知他家有一个痴呆妇吗?”

师爷:“回大人,是有一个,乃管印人毛成的妻子。”

左维明:“那妇人多大年纪?容貌如何?”

师爷:“回大人,毛成的妻子约四十岁上下年纪,浓眉大眼,阔口黄牙,十分丑陋。”

左维明:“前任巡抚去任,毛成可曾随去?”

师爷:“他本嘉兴府人氏,辞了巡抚大人回家去了。”

左维明:“他妻子可曾同去?”

师爷:“小的不知。”

左维明:“毛成现在何处你可知晓?”

师爷:“听说在嘉兴府,仍为管印。”

左维明:“明天给嘉兴府行一宪牌,说毛成甚有才干,故本院要用他;如有家小不妨同来,即着嘉兴府不得延误!”

师爷:“是,大人。”

傍晚,晚霞如锦。毛成骑马,家眷乘轿而来。

毛成下马,吩咐:“将夫人搀出来。”

毛成妻子十分妖娆,夕阳映在她脸上妩媚生辉,她对左右门人笑逐颜开地问好。

毛成熟门熟路地来到中堂廊下,夫妻叩见左维明。

左维明:“毛成,本院新到浙省,闻得你忠心事主,管印多年并无私弊,因此,本院亦要你管印。你若尽心,自当重用。”

毛成叩头道:“多蒙老爷抬举,敢不尽心?”

左维明看着毛成的妻子,笑盈盈问:“你的妻子姓甚?多少年纪?”

毛成:“是小的结发之妻张氏,今年二十三岁。”

左维明:“我因太太未曾随往,衙内没有女人,每到用针线,甚是不便,汝妻料能针指,嗣后有缝纫之物,当交与她,可否?”

张氏:“大人,只要大人不嫌奴家粗针指,奴家定当让大人舒适暖和。”

左维明点点头:“你俩退下去安顿吧。”

张氏边走边用媚眼挑逗左维明。

自此,毛成管印,张氏日日入院内帮左维明缝纫衣服,左维明屡有赏赐。

一天,张氏闲着无事,绣一块鸳鸯手帕,左维明退堂回来一看,不禁赞叹:“好手艺!张氏,我昔有一爱姬,生得十分似你,情如柔水,貌若娇花,深得我十二分宠爱,无奈天不诺她,红颜薄命!我曾留她一双绣花鞋为念,不意前月去西湖游玩,在湖心失却一只,每觉遗憾。今日看到你,又想起那爱姬,希望你能为我绣出另一只来,一定要丝毫不差才行。”

张氏听了忙放下手中绣品,盈盈下礼:“大人厚爱,奴家敢不尽心!”说罢眉飞春山,眼含柔情的望着左维明。

左维明从衣袖内摸出一只小红菱来。说:“这绣鞋做工细巧精致,你照此做出右脚来。”

张氏接过,袖入袖中。

左维明:“给张氏纹银五两,备买针线。”

左升答应一声,领张氏下去。

张氏回到家,在灯下取出绣鞋来看。

“怎么这么眼熟?”她自言自语,忙起身翻开箱笼,取出一只绣鞋来,一比摸,正好一对!

“不好!”她失声叫道,“怎么是我丢了的那只?”

忙仔细把绣鞋一看,不禁笑了:“我真粗心,人家的绣鞋明明穿过了,鞋底都是脏的,自己的从来未穿过,簇新新的。嗯,干脆就把这一只改日送上去。”

巡抚后堂。张氏骚首弄姿地走进来,在左维明案前道了个福,然后递上两只绣鞋。

“大人吩咐,奴家日夜加班做成,不知中不中大人的意。”

左维明接过一看,赞叹:“好手工,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鞋!你且下去等候,少时传你上来领赏!”

张氏一扭一扭下堂去。

左维明站起来:“取刑具来!”

差役一听,呆了一下,忙出去取了拶子夹棍进来,撇在阶下。

左维明:“带毛成夫妇!”

一会,毛成夫妇带到。只见左维明一脸寒霜,不觉吃了一惊!

左维明一拍惊木,勃然变色地喝道:“张氏,汝今日配的新鞋,是新做的?还是现成的?从实说来!”

张氏一阵慌乱,结结巴巴地说:“回大人,那只鞋子是奴家两天两夜赶完的。”

左维明:“既是现做,与那一只一模一样,岂无新旧之别?”

张氏:“老爷的那一只底已沾泥,是穿过的了,奴家做的,鞋底雪白,岂无分别么?”

左维明冷笑道:“原来以此为别。你道那鞋子来自何处?是斩犯陈济川杀妻后遗下的,一向簇新,我故意将其泥污,若要配对,除非陈济川的妻子方有。你乃毛成之妻,如何有配对荀氏的鞋?”

张氏:“老爷冤枉,此鞋确是小妇赶做的,小妇乃嘉兴府张氏,根本不知甚么陈家事!”

左维明喝道:“荀氏!你听着:我久知毛成之妻乃一痴癫妇人,被他杀了,首级埋在衙内花园,尸身撇在你后门河内!你乃陈济川之妻也!毛成!你说是也不是!”

毛成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叩头道:“大人,小人与张氏自幼结发,成亲已七载,何曾有痴癫妇?”

左维明:“取朱氏首级!”

差役提上朱氏首级往毛成面前一扔,毛成吓得一个倒挫!只见朱氏面容未坏,怒睁两眼,毛成忙爬起来跪在一边。

左维明:“毛成,汝可识妻否?”

毛成叩头:“大人,小人不识,小人之妻乃张氏!”

左维明:“带毛成去他往日坐的房间。”

差役在房中一阵搜寻,搜出一条草席,一条单被,一个枕头,一顶破帐,都有血迹。

左维明:“毛成,你杀人之事,如此显露,还不自招,却待如何!”

毛成叫喊:“冤枉,此事小人一点也不知,况且小人离开杭州已有半载,这里的物件又怎能说明是小人之物呢!”

左维明:“押下大牢候审!”

左右将毛成拖下去。

左维明复回到后堂,问:“荀氏,毛成已全部招供,你要本院动刑吗?”

荀氏:“大人莫动刑,民妇一一招供!”

杭州府后,茶馆。

陈济川提着茶水招呼客人,妻子荀氏坐在内柜收银。

荀氏年轻貌美,举止妖娆,喝茶的客人拿眼瞟她也不拒,反报之以媚笑。

陈济川忙不过,喊:“娘子快取茶叶来。”

荀氏正与一茶客遥遥传情,并不理睬。

陈济川回过头来一看,怒道:“娘子快去取茶来!”

荀氏回过头来:“叫你家那老母狗取罢!”

陈济川一听,窜过来撩起衣服伸手打了荀氏一个耳光,荀氏趁机大哭大闹,茶客纷纷走了出去。母亲陶氏从内赶出,拉住儿子,正巧荀氏父亲荀文古进门,荀氏向父亲哭诉,荀文古大怒,举凳欲打女婿,被茶客拉住,做好做歹劝住,荀文古发作一场离去。

又日,毛成来到茶馆,见到荀氏站在柜内,不觉两眼放光。荀氏看到衣著华丽的毛成也报之一笑。

陈济川帮毛成泡茶,打开茶盖一看:“糟糕,没茶叶了!”

陈济川:“客官少坐,我买了茶叶便回。”说罢匆匆离店。

荀氏从柜内取出一撮茶,袅袅走出来,给毛成泡上,莺声娇唤:“相公请用茶!”

毛成忙握住她的手,荀氏也不抽出,任由他揉捏,娇声道:“相公太性急,我家官人一会就回来的。”

毛成除下手上一个金戒指递与荀氏道:“小娘子美貌动人,是该戴这首饰的。”

荀氏嫣然一笑:“多谢相公。相公是哪里人氏?”

毛成:“我乃巡抚管印,叫毛成。”

荀氏:“原来是毛大爷!大爷令正何方人氏?一定也是貌美如花吧!”

毛成叹了一口气:“不该提起此事,小娘子,只怪我命苦,娶的婆娘不但丑,而且痴癫,一年四季常发病,我见了便头痛!我好羡慕陈相公,有你这等美佳人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荀氏也长叹:“奴家命薄,先时在大户家做小,无奈大太太为人妒嫉太甚,不容奴家安身,寻了个理由卖了出来。碰上现在这个人,不懂怜惜与关爱,终日泡茶与读书,从不与奴家交交心!”

毛成:“哎呀,尊夫也真蠢!我若有如此娇娘子,天天把你当作观音一样敬奉,哪能让你抛头露面在外头?”

荀氏:“老天不长眼,奴家若嫁了大爷该多好!”

毛成拥她入怀,两人卿卿我我,正巧陈济川买茶叶回来,无名烈火冲天起,就手将茶叶砸过去,吓得毛成夺路而逃,荀氏被吓得不知所措,陈济川上前劈胸一把揪住她,拳头雨点般落在她身上。荀氏娇滴滴地哭道:“官人莫打了,是他来****我。奴家并未被他沾身,想来一日夫妻百日恩,官人何必这样太狠心啊!”

陶氏在里面听见,忙出来将儿子拉开。荀氏哭哭啼啼里面去了。

毛成在家中不耐烦地走动,癫婆子在他面前嗷嗷大叫,他一把揪住婆娘,狠狠地揍了一顿,癫婆子挣扎着捡起一把刀来刺他,被毛成一脚踢开,取出身上长剑刺入咽中,癫婆子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看着地上的女人,毛成吓得长剑掉在地上,他忙捡起来跑了出去四下里看一看,见整个院子都空无一人,忙将尸体移入床下,关上门出去。

毛成沿着官衙的后门走,不知不觉来到陈济川家的后门。看到荀氏站在门口哭泣,忙溜了过去。

“小娘子,小娘子。”

荀氏一看是毛成,忙朝身后瞅了瞅,顺手将门带上。

毛成:“上午累得小娘子委屈,小生在此赔礼了。”

荀氏笑逐颜开:“没什么,那厮被我巧言哄过,我只是不想在这里过日子了,大爷带我离开吧,我情愿给大爷做妾。”

毛成:“小娘子,我有妙计一条,你附上耳来。”

荀氏凑过耳,毛成在她耳边轻轻说出。荀氏听得直点头。

夜里,荀氏不吃饭,任凭陈济川如何喊门也不开,等外面声音没了,她便把衣饰鞋袜打了一包,到夜深人静悄悄开了后面出来。荀氏来到外边,毛成正等在那里,荀氏将包裹交给他,毛成打开包裹取出几件衣物,然后胡乱地套在被切去了头的朱氏尸首上。荀氏还取出一只绣鞋来放在河边,毛成便把尸体轻轻推到河心。然后两人急急上了河边一艘船,解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