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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首里城防


徐海自来知道海上贸易可获利百倍,而其中又以与大明的朝贡贸易更是暴利,谁能控制此项贸易,富可敌国都是保守的说法。他不禁心中暗想:这个朱俊旺看上去并不像是个贪利之徒,难道是其背后的倭国国主想得此利。突然间他想到了发生在宁波的日本争贡事件,虽然他还不清楚这朱俊旺到底是何人,又怎么会与日本人扯上瓜葛,但心里却对这次日倭来袭的梗概猜到了些蛛丝马迹。

但此时他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方便将心中所得明说出来,便转换了心思,问道:“毛大人,我徐海此时该做些什么?”

毛吟龙捻着下颚的山羊胡须,说道:“此时王城中正缺一大将。不如我这就去禀明我王,授予你琉球统领之职,助王守住城池。”

“怎么,琉球王真的已经康复?”徐海口中假意发出如此一问,他心中却明白的很:你独眼龙的解药可真是药到病除啊。

毛吟龙一脸虚伪做作的感恩表情,点了点头,说道:“洋医扎比尔医术过人。我王虽还没有完全康复,但性命已经无碍。”

徐海心中又是暗笑一声,才说道:“此时军情紧急,那徐海就不作推辞,厚颜受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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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接手防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可用的兵丁人数。

他粗率算了一下,城中的御林军有近百人,山本勘助的杂牌军也有近五十人,毛吟龙带来的家丁有三十人,再凑些壮硕的宫中太监,也有近百人可用。这数目与攻城的日军人数相当,虽然单兵实力上自己这边逊色许多,但毕竟是守城作战,倒也游刃有余。

他做的第二件事便是调配人员重新布防。

整个首里王城指的基本就是王宫,除去建在城墙外的两座偏殿,这里就是一座不过二里见方的小城。虽说城池很小,但对只有两百兵力的徐海来讲,要想将处处都防御的密不透风根本不可能。不过还好,日军来人也不过两百,按照攻守双方人数三比一的比例,徐海还占有优势。

他最终确定了一套防重点,观一般的守城策略,就是将主要战斗力量,也就是王城禁卫军和山本勘助的绿林兵,设置在守礼门前这段的两千步长的城墙上。徐海率领御林军守东侧,山本勘助率领绿林汉子们守西侧。

毛吟龙的那几十家丁作为一般力量在几十名太监的引导下被安置在了城墙的其他段,主要负责观察是否有敌人偷袭。如遇敌情及时报警。

徐海刚刚布置稳妥,毛文龙便带着国王尚清的任命旨意重新回到城墙下。他当着众人的面将明黄的绸缎文书高声朗读了一边,又伸手将一代表禁卫兵权的虎符交于徐海。

徐海接过青铜虎符,脸上也并无喜悦之色,只是简简单单的称了声谢。

“徐海!这可不是一道简单的临时任命旨意。”毛吟龙读完旨意后,见徐海面无喜色,还以为他并不满意。“从今往后你可都是我琉球的统领。这可是武官的最高职,与我三法司平起平坐。”

徐海听到他口中提到三法司,便开口问道:“葛可昌、和为美可在王城中?”

“哼!”毛吟龙冷哼一声后,才继续说道:“恐怕他们此时早跑到那霸峰下的山林别院中避难去了。”

徐海脑子一转,又说道:“能否派人去通知他们前来勤王,这样我们便可里应外合将敌人击退。”

毛吟龙撇了撇嘴,他可不想将这救驾的功劳让别人分去,便沉默着不肯搭话。

徐海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想了想,继续说道:“毛大人!现在可不是争功的时候。守城的兵丁虽然暂时够用,但城防装备却已经多数损坏。箭支、石块等也都匮乏。且天色奇黑,若一个不留神让敌人偷爬上来,我们恐怕难以持久啊。”

毛吟龙听徐海说完,也抬头看了看高处的城头。虽然城头上每隔四五步便满着一支火把,但依然昏暗。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才缓和面容,说道:“小女识得他们郊外别院的所在,可以让她突围报信。”

徐海点点头,但心里却着实担心毛佳佳请不动他们,便又请求道:“劳烦毛大人再去请来一道勤王的旨意。我会让我外甥郑芝龙与毛大小姐同去,有了王旨也不愁他们不来。”

就在毛文龙转身走入后宫时。日本人开始向城墙发起第一次冲击。他们五六人一组,肩扛着刚刚就地取材绑制的云梯冲向城墙根。

徐海拿出统领将军的威严,对着一众兵丁高声喝道:“弓箭手都给我瞄准了,放箭!”

虽然徐海特意强调了一句要瞄准再放箭,但是眼前这些御林军九成以上都来自王亲国戚和达官贵族。他们平时都是少爷羔子,谁肯认真练习马步刀弓。直到了现在就要用武之时,竟还有人连弓都拉不满,射出的箭更不要提能有多准了。

徐海见此大怒,向左右各踢出一脚,身旁两名华衣卫兵立时翻到在地。“你们这群蠢货,放箭都不会吗?”

还好山本带来的那群绿林汉子因平日多以打猎为生,又有山本这样的神箭手做教头,倒是各个练就了箭不虚发的本领。在他们的奋力压制下,日寇趁夜色发起的第一轮冲击总算被压制了下去。

这时毛吟龙也捧着一卷旨意迈着小碎步跑来。徐海也正好利用这个空档,打开城门放毛佳佳与郑芝龙出城而去。

日寇没有过多分兵去阻击他们二人,而是再次冲来了一波。这一次他们学聪明了,解下护胸皮甲遮在了头上,低矮着身体飞快奔跑。冲出一段后,他们捡起刚刚那波人丢下的云梯,便往城头上搭。

徐海见那群废物御林军还要举弓射击,连忙出声阻止:“你们不要浪费箭羽!搬起脚下的石块给我砸。”

啪啦!啪啦!成百的碎石迎着敌人的头颅砸下,一个接一个的日倭头破血流的从不到两丈高的城墙翻到而下。但首里城墙毕竟修造的太矮。很快,还是有数敌跳了上来。

徐海一挺手中伏虎宝剑,在火影之中连发数着,东侧的几敌便立刻毙命。然而西侧却突然被敌人破防。哪里本应该由山本勘助守卫,按照他的实力不应该会是这样的结果。

徐海吃惊的回头观察,这才发现山本正和一身着日式盔甲,身材高大粗壮的高级武士战在一处。

只听山本边战边使用日语问道:“阁下剑术诡异超群,这可否就是萨摩武士从不外传的示显流?”

那粗壮武士根本不答话,只是一味强攻。山本勘助只能苦苦防御,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清理翻上城头的其他敌寇,任由他们将御林军和自己的绿林兵一茬茬砍翻。

徐海根本不懂山本口中的“示显流”是个什么刀法。他只见这粗壮武士每出一招口中必发出如狼似虎般的吼叫声,且面目狰狞。他的招式更与常见的日式刀法大不相同,没有固定的招式,一切随意而发,但却是招招狠毒,剑剑致命。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山本勘助又被这高级武士的一击重劈震退数步。那武士紧接着举刀过头,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完美的圆弧,刀锋便带着一股旋劲再次落下。

徐海一见,心中大叫不好,山本的刀此时已经被荡开,再已无法招架。他连忙向前蹿出两步,直刺出手中的伏虎宝剑。幸好伏虎剑比一般的长剑要长出半寸,这才勉强阻挡住了对手对山本勘助的致命一击。

山本勘助此时也被惊出了一声冷汗,忙又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那高级武士回剑立于城墙边,眼中透着凶狠的杀气看了看挡住自己杀招的徐海,发出一声沉闷的回答:“在下新纳忠元!”

山本闻其名更是大惊,自语道:“新纳氏乃岛津氏旁支,其家族有一名震九州的勇士便叫做忠元,难道是你不成?”

新纳忠元微微点头,又说道:“你们遇到我已是必败无疑,为什么还不打开城门向我投降。”

徐海看了看身周,虽然山本部的那几十草莽好汉仍在支撑,但己方的御林军已被杀的七零八落,心中不禁盼望着郑芝龙与毛佳佳带来的援兵能快点到达。他为了能拖延些时间,便假意求和道:“投诚可以,不过要先谈谈条件。”

新纳忠元又扫了一眼徐海,目光中露出鄙夷的神色,说道:“有条件?你就说来听听。”

徐海则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和朱俊旺谈,他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连夜乘船回萨摩了,现在这里我做主。”新纳忠元不耐烦的答道。

徐海想不到这朱俊旺的腿脚还挺快,丢给了自己一大堆的疑问就先跑了。他只得假装闭目思虑了一会,才说道:“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如你先撤军,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天亮前给你答复。”

新纳忠元冷冷一笑,说道:“明朝人狡诈多端,我不信你。如果你开不出条件,我就立刻奋战破城。”

果然又是个死脑筋,徐海在心中暗骂道,但脸上却是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又开口说道:“那你就让你的士兵先停手,让我和城墙下的毛大人商量商量总可以吧!”

新纳忠元终于点了点头,回答道:“但我只给你半个时辰!时间一到,不论你有没有答复,我都会攻破城池将城中所有的人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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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的时光眼看转瞬即到。山本勘助带着六七十人的残兵正在城墙上与新纳忠元对峙。徐海则在城墙下与大司法毛吟龙焦急的等待援兵。

“那两个老东西我看是不会来了。”毛吟龙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亦怒亦忧的说道。

徐海没有回答,心想:不管他们来或不来,我们只能尽量拖延。毕竟他们是首里城最后的希望。

“下面的两个,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新纳忠元催促的声音在城头响起。

徐海握了握手中的伏虎宝剑,又看了看毛吟龙,希望他再想一个缓兵之计。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再上去力战,虽然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

毛吟龙明白徐海的意思,但是却摇了摇头。

徐海见此提剑转身向城墙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