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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尚元袭位


首里城依然如往日一般平静,全然不知昨夜发生在和府中那惊心动魄的大事。毛府亦是一样,窄小的门头外仍立着两名护院的家丁,只是神情上了当日的神气。

徐海一将马车停下,便同葛硕跳下,也不等门前的家丁前去通报,提起两颗人头直入府中。

毛吟龙正在花园中观棋,听闻门前有人闯入,还道是和非又来找自己晦气,合上棋谱便要前去查看。

但徐海早已大步走进园中,老远就见着了他,看其精神萎靡,便估计也是一夜没有安睡,此刻先大声说道:“毛司法,别来无恙啊!”

毛吟龙立时僵在了原地,心中咚咚直跳。他虽然城府深沉,见了徐海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也是被惊的不轻,半天才缓过神来,说道:“原来是徐将军,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徐海本以为这独眼龙也必会像其他人一般,见到自己还活着必会惊掉下巴。然而他却只是脸上略微闪过一丝惊慌,便立刻就又恢复了平静。徐海心中也不得不佩服他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

葛硕此时则将手中的两颗人头往前一抛。人头咕噜咕噜几声便滚到毛吟龙脚下。

毛吟龙低首一看,身体颤了颤,但仍是语气平和的说道:“徐将军,你这是?”

徐海见毛吟龙明知故问,呵呵一笑,便坐在了石台旁,拿起那本棋谱随手翻了两页,说道:“就在毛司法昨夜观其品茶时,我徐海已将你的政敌灭掉,且还救了你毛府一家老小不知多少条性命。”

毛吟龙刚见到徐海一身的污血,便猜测其是向自己寻仇而来。但现在见了和氏父子的人头,又听他话中没有敌意,这才放了放心,也在对面坐下,说道:“徐将军此话怎讲?”

“你只要在府上正厅中向下挖地五尺便可一切尽知。”徐海笑呵呵的说道。

“将军莫要说笑。”毛吟龙不明其意的问道。

徐海合上棋谱,往石台上重重一放,表情变的肃穆起来,沉声说道:“我也不跟你再饶弯子,昨夜……”

话还没来得及说,只见一袭红衣从眼前闪过,毛佳佳便站在了其父身后。“徐海!你竟然没死?”

毛佳佳可没其父那么好的定力,此刻见徐海端坐在自家花园中,那张标致又刁蛮的面孔立刻变的惨白僵硬。

徐海看了眼他,说道:“怎么?你还真盼着我死吗?”

毛佳佳忙摆了摆手,说道:“我怎么会盼着你死!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和非再不能为所欲为。我也可以去那霸找郑芝龙玩去了。”

徐海听这蛮女提起芝龙,便知他对自己的死活毫不关心,心中唯一想的便是还能不能见到她的情郎。想到此,徐海不禁看了眼毛吟龙。

毛吟龙那只独眼中也闪过一丝会意的神色,便拉住女儿的手,又指着地上的人头说道:“和非已经不能为所欲为了。”

“啊~!”平时凶狠异常的蛮女此刻见到这两颗面色青紫怖人的人头也不禁大叫了一声。

“徐将军,你刚才说昨夜如何了?”毛吟龙转过头来,接着问道。

徐海反倒不急回答了,说道:“司法大人,难道不先给客人上壶好茶吗?”

茶水刚刚泡好,徐海还没来得及往茶碗中倒。这时,就听城东轰的一声巨响,接着就见毛府的正厅大堂中同时升起了一股冲天的烟尘。

毛吟龙与毛佳佳惊异的看着自己堂屋中发生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是一脸的迷惑不解。

徐海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看来也不必让我再费口舌。毛大人和大小姐去堂屋中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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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良倒也真听徐海的话,他调来一大队人马将四处地道内的火药全部都集中在了和府瓦屋下的石室中。巨大的爆炸力将整座和府几乎都掀上了天。而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则沿着地道扩散开来,最终冲破了毛府的地面才得以释放。此刻不仅仅是毛府,另外三地亦是出现了这种情况,只是还不知那葛司法和两位王子是否受伤。

毛吟龙看着堂屋地板上出现的一个硕大窟窿,沉默良久后才说道:“徐将军,你果然是救了我一家上下三十五口的性命。之前我竟还为了自保,陷害于你。”

徐海想到自己与朱俊旺在船上的那番谈话,心想:现在说来你到也没说错我。

“毛大人,之前的事都不要提了。如今只有咱俩同进同退,你才能在琉球得到永世富贵。”徐海说道。

毛吟龙点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和非已死,那我在朝中便再无羁绊。明日我便去向国王举荐由你补充空出的司法之职。”

见他理会错了,徐海微微一笑,说道:“这司法的空缺可以先缓缓,眼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立刻就要去办。”

毛吟龙知道徐海从不说虚言,听他说出这样的话,知道事情紧急,但刚要开口询问,官家便急急跑来,说道:“成统领身披国孝,前来求见!”

徐海虽知国王尚清必死无疑,但却也想不到和非的毒花竟如此厉害,心中感慨幸亏自己提前一步,不然一切便都处于被动。

毛吟龙精明,一听成良国孝在身,便也明白了徐海口中的大事是什么,连声说道:“快!快请!”

成良的脚筋已断,虽刚才还可勉强支撑,但此刻确是被两名兵丁用担架抬来。他见到徐海,脸上仍是现出恐惧的神色,颤声说道:“大将军交待的事情,下官具已办妥!在来的路上,下官听闻宫内放出了安魂炮,想必是国王薨了,便只得丧服来见。”

徐海没理会成良,而是转向毛吟龙说道:“毛大人,你看下面该如何办?”

毛吟龙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咱们要拥立新王!”

“报丧的太监还没来,咱们快去找二王子吧!”徐海说道。

“不!去找世子,由他来承袭王位。”毛吟龙正色说道。

这回就轮到徐海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想不到毛吟龙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对自己的亲外甥弃而不用,反到要扶正以前的政敌尚元。

毛吟龙知众人不解,解释道:“并不是我不想让尚贞登基,但那子实在过于平庸。我这岁数也没几天活头,等我一死,他能斗的过尚元吗?”

徐海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毛吟龙这样做原也是为了保全尚贞,心里便更加佩服他的远见卓识。

“徐将军,请你将那霸的军旅全部掉入城中吧!以防和非余党趁机作乱。”毛吟龙对徐海说道。

“没问题!”徐海说罢,转身向府外走去。

“等等我!”毛佳佳紧跟在他身后,也跑了过来。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去看看郑芝龙。好长时间没见那小子了,心里到还真有些想他。”毛佳佳略带羞涩的说道。

徐海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蛮女表露少女情怀,心中不免偷偷暗笑,同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毛吟龙。

毛吟龙微微点了点头。他这点头的意思不言而喻,不仅是同意了毛佳佳随自己同去,更是同意了她与郑芝龙的交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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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尚清的葬礼在宫中持续了七七四十九日。世子尚元虽还没正式加冕登基,但也已入主王城,行使王权。他本已决了袭承王位的念头,却不想喜从天降,毛吟龙在最关键的一刻改变了注意。

尚元到也不是个完全无可救赎之人,也懂得知恩图报。且不论他具体在心里打的是什么心思,倒的确做了几件颇称众人心意的决定。

他首先释放了自己的生母童王后,也就是如今的童太后。之后又将毛吟龙官升极品,封为了琉球大国柱。最后,他知毛吟龙将他扶上王位就是为了保全自己异母弟尚贞,便索性将尚贞封为千户侯,同时赐免死金牌。

徐海这几日则并没有呆在宫中,因为颜思齐从台湾先回来了。他还带来了两个重大的好消息。

第一个便是林凤已找到了获得铁矿的途径。他在台湾的鸡笼港碰巧遇到了南海霸主陈世杰的手下。这陈世杰自从做了西班牙对华贸易的中间人,可是已经富的流油。他到也没有忘记徐海的恩情,特意让颜思齐转带了一封书信来。

徐海将信纸打开,只见其上用正楷小字写到:

书呈徐海吾弟:

见字如晤!

双屿一别已年有余,然思卿之念未尝稍离臆间。

今忽闻弟困于琉球,急需精矿冶铁铸炮。兄虽远在南洋,然亦感同身受,无思茶饭!

思虑再三,决意再赴吕宋。幸弟恩师亦倾力相助,方购得精矿五万斤,不日起运琉球。

此微薄之力,难抵弟当年之恩情,抱歉良深,勿怪!

书不尽,余言后续!

兄世杰

徐海看罢,心中大喜,五万斤的精铁矿足可够自己使用数年,且还不用花费一文钱。等这些铁矿一到港,不仅可以补充三船的装备,更可多造出一些贩运日本。

“那第二件喜事又是什么?”徐海合上书信向颜思齐问道。

颜思齐便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一小把蚕丝交与了他,说道:“双屿被毁后,江浙一带的走私丝贩便将生丝运往台湾以求贸易。价格不仅便宜,品质也十分上乘。”

徐海本就是这方面的行家,这把生丝一到手中他便知其绝对是上上之品。他自来就打算要在琉球开设一家云锦织厂,因一直受到政局与原料的限制,不能如愿。如今这两方面的阻碍全都没有了,心中能不狂喜。

“多少银子一担?”徐海连忙问道。

“三十五两!”颜思齐答道。

“好!思齐,你将张微炼出的精铜全部带去台湾,这样品质的生丝能收多少就收多少!”

正当他二人细致商讨台湾商机之时,一个宫内小太监突然入营传旨:琉球王尚元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