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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归佛门明山出家


虎跑寺位于杭州西湖大慈山白鹤峰下。传说最初为唐朝性空大师在此定居建寺。后来因水源短缺,准备迁走。有一天,他在梦中得到佛祖指示:南岳衡山有童子泉,当遣二虎移来。日间果见两虎跑开翠岩做穴,石壁处涌出泉水,虎跑寺由此得名。后济公和尚又是在此寺圆寂。因此虎跑寺虽小,名声却大。

五儿与空智老少两人正一前一后沿着林荫浓密的山间小路朝寺门走来。一路上,五儿虽受对翠翘的相思之苦,但与博闻的空智相处倒也有趣。一来,每到一处空智必给他讲些当地的人文趣事。二来,他初次离家,外面世界的一切都让他新鲜、好奇。

此刻他们已到寺门。一座双飞檐牌楼式寺门在白鹤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宏伟。五儿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在此剃度,要度过遥遥无期的修行日子,心中不免惆怅起来。他不禁又抚摸了下临行时翠翘缝制的那两身新衣和那封长信,思虑着何时才能再见到翠翘。

剃度仪式是半个月后举行的。即将剃度前,空智禅师问五儿道:“五儿,这一路上据我的观察,你对武学很感兴趣,对吗?”

面对空智的突然提问,五儿先是一愣,然后如实答道:“是的,空智师傅。”

“那你学武是为了什么呢?”空智再次发问道。

五儿眼睛一亮,答道:“学会一身本领,便不被人欺负,亦可以保护家人和爱人。”

“哈哈!”空智大笑起来,“五儿,如果仅仅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那只是小爱,你永远不会习得上乘武学。一个男人,一个正义的男人,应懂得去保护应该得到保护的所有人,那才是大爱。”

“大师傅教训的是。我与师傅素未平生,却得师傅出手相救,我想就是此理。之前,我只知官绅欺我,却不知他们欺天下穷苦。如今一路走来,所见所闻让我知道穷苦的百姓才是最需要保护的人”五儿朗声说道。

空智满意的向五儿微笑道:“五儿聪慧,一点即透。你的体质也确适合从武,可只有一身好武艺而胸无点墨,那也只是一介莽夫。”

“五儿明白。当初在翕县学堂,五儿少不更事,荒废了学业,这些日子跟大师傅相处,更使五儿明白学识有时比武艺更加重要。”

空智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我就给你指派一个师傅,惠通。他是我的师侄,无论武艺还是佛法学识,在本寺都是一等一的。你用心随他修行吧。”

终于可以习武了,而且师傅还是文武双全的高僧,五儿多年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心中怎能不高兴,忙跪在空智面前,叩首道:“谢师祖为五儿考虑的如此周全。”

扶起五儿,空智又说道:“你剃度后便是出家人,从此后你的佛号叫‘明山’吧。佛家弟子切记要遵行佛法,不得有违。”

惠通果如空智所说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好师傅。武从罗汉拳至大、小洪拳,文从各类佛经至二十四史、四书五经,他都悉数教授五儿,也就是现在的明山和尚。

虎跑寺是座小寺,五百步便可横穿全寺。寺内除了佛殿、泉池和禅房外再无其他。明山也没了之前童心,像一只饿极了的小狼遇到肉一样,一头钻进其中,日夜苦学。就这样,师傅尽心教,徒弟尽心学,日子一天天飞快翻过。

一晃三年,明山在寺中的修行几乎让他变了个样。虽还不到二十,却完全没有了一丝稚气。他轮廓刚毅的国字脸上,一双依然乌黑的眼睛透着一股子精光,一眼就能将人的心底看穿。宽额下生者丰满厚实的嘴唇再配上高挺的鼻子,正气十足。加之长期习武,他身高已近一米九,肤色黝黑,体形标准而健美,完完全全一副硬汉形象。

虎跑寺虽小,可僧人却不少。全寺上下有八十多僧,和明山一样的武僧就有三十七位。每年四月初八的佛生日这天,寺内就要举行大型的佛教庆典,同时还要进行一场擂台较武仪式。所有武僧都要参加,胜者被允许学习寺内武学经典《道济罗汉拳》。

据寺内老僧讲,这《道济罗汉拳》是济公和尚所创。他在虎跑寺圆寂时,便将这本拳谱留在了寺中。这当然是传说,但具体为谁所创早因年代久远,不能查证了。

众僧为了得到这个机会,人人摩拳擦掌。明山虽入寺不长,但最是刻苦用功。加之他天资聪颖,老师又是寺内第一高手,所以进步神速。环顾全寺,唯有明海和尚可与他一争高下。

明海为人油滑,平日对慧字辈大和尚恭敬有加,却常常欺侮同辈师弟,并仗着身手好,在寺内横行无忌。因此,明山一进寺就不喜欢他。

明山这几日更加刻苦,晚饭后要加练一个时辰。今日,他刚从武场回来,明海便就找上门来。

明海大大咧咧的坐在明山对面,端着师兄的架子先开口道:“明山师弟,在过两日就是佛生日,到时我们师兄弟几个都要上台比较。这几天师弟格外用功,想来是对这《道济罗汉拳》志在必得喽。”

明山开始还不解明海来意,但只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便明白大半,看来是冲拳谱而来。在寺中能和明海一争的也就只有他明山一人,他一定是打上了什么歪主意。

虽是如此想,但明山仍是客气的回道:“师兄,明字辈的武僧中,就属明山年纪最轻,入寺最晚。这几日临时抱佛脚,也只是不想在擂台上出丑罢了,怎还敢觊觎拳谱。师兄说笑了!但,最终****既要看缘分,更要靠实力。”

明山几句话软中带硬,让明海好噎了一口。“好,师弟虽太过自谦,但话说得不错。要看缘分,更靠实力。寺内谁人不知,明山师弟虽然年轻,拜师最晚,但天赋异禀,又师从惠通师叔,可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得到这《道济罗汉拳》是必然之事。”

明海此人可从不说软话,今天是怎么了?五儿心中怪异,心想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问他算了,于是说道:“师兄抬举,不知师兄这么晚来找明山究竟是为了何事。师兄不如直说。”

“嘿嘿!”明海先发出几声奸笑,说:“师兄无事不登三宝殿,师弟也是明白人。我想请师弟退出比武,免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是我说大话,如没有明山师弟,这《道济罗汉拳》必是我明海的。当然!我也不会亏待师弟,得到拳谱后,我保证誊抄一份留给师弟。况且据说这《道济罗汉拳》极为深奥,两个人参详总比一个人闭门造车要好吧。”

明山此时心下大白,不由得鄙夷起这个明海,厉声说道:“明海师兄,请恕明山不能答应你。虎跑寺历来没有这个规矩。明山惶恐,入寺伊始,师祖便教导不可违佛法寺规。我们还是凭真功夫吧。”

明海听如此说,脸上便挂不住了。他噌一下站起身,恶狠狠的对明山道:“明山!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想胜我你还嫩了点。”说完摔门而去。

农历四月初八为佛祖释迦摩尼的生日。在这天,无论大寺小庙都会举行庆典,虎跑寺也不例外。到了这日,虎跑寺周边的士绅财东,善男信女都会早早来到寺中拜佛祈福,整个虎跑寺内被挤的水泄不通。空智住持则会带领全寺僧人在大雄宝殿内诵经以答谢信徒的随喜捐赠。

众人走出大殿后,多会聚集在较武场,等待着武僧们擂台比试,极少有人愿意错过这场特色节目。

午时刚过,只听“哐”一声锣响,较武场内人头攒动,所有武僧被分作两人一组,开始捉对厮杀。

明山的第一个对手是明阳,明字辈和尚的大师兄。可惜他平日里疏于习武,身体已经发福,因此行动和反映都比较慢。明山一招就将他撂倒在地。之后的对手逐渐变强,可哪里是明山的对手。一个时辰之后,场上就只剩下两人。不出明海所料,就是明山和他自己。

两人先后跳上较武场正中的高台,相互施礼后便摆开架势。因两人平日里时常交手,都很熟悉对方的特点,因此在这关键时刻,谁也不会轻易出手。场下观众也都屏息凝视,紧张期待着高手对决的这一刻,场内安静的针落有声。

场上的明山都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第一次实战带来的兴奋。而对手明海则抽动着嘴角的肌肉,露出不屑的笑容,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态。

“嘿!”明海大喝一声,首先出手。他一个直拳照明山面门袭来。明山抖擞精神,侧身一闪。明海随即变招,收拳出腿扫向明山。明山则退步收腹,刚好躲过。明海紧接着又是一腿,明山再次退步闪身。连续三招明山都是只守不攻,不明就里的众人都以为明山此时已落下风。

其实明山心中明白,他二人同师同源,如果对攻,最后必定落入比拼体力的局面,而明海在这方面有明显优势。他必须利用对手急于取胜的心态迫其露出破绽,然后一鼓作气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