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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魔王(1)


  三日后,是流霜归宁的日子。

  新妇一般在出嫁三日后,携夫君回娘家省亲,称为归宁。

  流霜的归宁,自然是没有夫君可携的。百里寒肯留她在王府就不错了,哪里还会陪她归宁。流霜本也没有奢望,好在她早就编好了应对父母的对策。

  一大早,流霜便和红藕收拾妥当,坐上王府的马车,回了一趟白府。白府里人事依旧,只是少了一个她。

  见到爹娘,流霜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不过是隔了几日不见而已。眼泪似乎是泉水,汹涌着想要向外冒,是这几日太委屈了吧。

  流霜使劲眨了眨眼,将汹涌的泪水强忍了下去,她怕一哭出来,便再也收不住,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咽,决不能让爹娘看出任何端倪。

  白夫人问起,为何百里寒没有同她一起回来。

  流霜便笑了笑,“娘,王爷本要来的,可临出发时,被皇上宣到宫里了,可能是有什么要事吧。他让霜儿代他问候你们呢。”

  白夫人倒也没有再追究,只是白露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也没有再追究,毕竟是百里寒求了皇上赐婚,应当不会冷落霜儿的。

  流霜和父母用罢午饭,不知师兄的流芳医馆近况如何,便和红藕坐马车到了医馆。

  流芳医馆实际上是白府的产业,因为御医是不能私开民用医馆的,白露便用了自己徒弟段轻痕的名义,实际上白露和段轻痕都无暇打理,都是流霜在医馆医病。

  今日的天色很好,日光很明丽,流芳医馆的招牌在日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辉。

  店里的小伙计一看到流霜和红藕进来,皆是一脸喜色。

  “小姐,你可来了,近日有一些老病号,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呢。”药叉迎了上来道。

  药叉是段轻痕的随身仆人,样子生得极是奇怪,一头怪异的红发,面目有些狰狞,但是心地却极是善良。只是样子忒凶恶,平日里头上都罩着斗篷,新来的病人一般不敢让他医病。其实药叉随了段轻痕很多年了,岐黄之术也是很不错的。

  “药叉,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只怕日后,这医馆就要你来打理了。”流霜叹息着说道,最起码这段日子她是不能来了。

  药叉一脸苦色道:“小姐,你不在,病号少了许多。”

  流霜道:“无妨,只要你认真医病,慢慢就会好的。”正说着,有人来抓药,药叉便忙碌着去配药了。

  流霜正要去为病人看病,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医馆,将流霜扯了出来。

  “小妹妹,出什么事了?”小姑娘生得极是可爱,一身粗布衣裙,一看便是穷人家的孩子,只是眉宇间掩不住紧张之色,显见的是有事情。

  “你是白姑娘吗?”小姑娘怯生生地问道。

  流霜道:“是啊,我是白姑娘,你找我有事吗?”

  “白姑娘,听说你医术很高,能不能救救我娘,我娘病得很重,快要不行了。”小姑娘哽咽着说道,眼眶里含着两汪泪,边说边向下滚。小脏手一抹,脸上便多了两抹黑,极是可怜。

  流霜蹲下身子,用锦帕将小姑娘脸上的泪水擦了擦,问道:“小妹妹,别哭,你娘如今在哪里?”

  “我娘在家里,我家离你们医馆不远,就在旁边的胡同里。白小姐,你快去救救我娘吧!”小姑娘扯了流霜的衣裙便向外拽。

  红藕正忙碌着为一个病人包扎伤口,流霜便没有打扰她,反正也不远,一会儿便回来了。她拿上随身携带的药囊,随着那小姑娘走了出去。

  路果然不远,不一会儿便拐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这是个阳光很少光顾的小巷,窄而狭长,两边都是青灰色的高墙。高墙里的树木茂盛的枝叶伸了出来,为小巷子留下许多逶迤的暗影,使小巷愈发阴森。

  流霜心系病人,走得很急,一袭白衫在暗巷里如云朵般飘过。身边的小姑娘忽然向回路跑去,流霜蓦然警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个小巷太阴暗了,眯眼向前望去,发现这竟是一个死胡同,根本就没有人家。

  转身回望,巷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身黑袍裹身,静静伫立着,一动不动,好似一副泼墨画像。

  流霜的心,陡然生出一丝寒意。这个人有些诡异。

  小姑娘跑到黑衣人身边时,那人便抬手向地上扔了几枚铜钱。小姑娘蹲下身子,将铜钱一个个捡了起来,小脸笑得如同花开。她站起身来,仰着头,奶声奶气说了声“谢谢”便跑出了小巷。

  小巷子只余流霜和前面那个黑衣人。

  流霜明白,她上当了!她真不够警觉,只是,谁会料到那样可怜的孩子会骗她啊。

  微风轻拂,头顶上的树叶“哗哗”轻响,为小巷增添了一丝更加诡异的气氛。

  那黑衣人身姿挺拔,一顶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弧度优美的下巴和唇形优美的薄唇。

  流霜自问从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不知为何会被人骗到这里。这个人,又要干什么?不会要杀她吧?

  这个念头才起,流霜便看到那人手中寒芒一闪,一道寒光夹着风声向她袭了过来。

  流霜心中一寒,心想:难道自己要死在这里吗?

  “当啷”一声,那枚短剑没有插到她身上,却擦着她的鬓发插到了旁边的青砖墙上,插得很深,显然此人武功不错。

  “你为何要杀我?”流霜冷声问道。

  那人却不答,迈着优美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流霜走来,露在斗笠外的薄唇弯成新月的弧度,显然是在笑。

  那笑容,悠然而惬意,好似杀人与他而言,是多么好玩的事情。而且,看样子,他似乎也不急着取流霜的性命,就如同捉住老鼠的猫,要将老鼠玩死一般。

  流霜随着他的逼近,缓缓后退着,心,不守规则地跳动着。

  这个时候若是大声呼叫,怕是来不及的。救兵再快,恐怕也快不过此人的短剑。唯今之计,只有和这个人斡旋,好拖延时间,让红藕赶过来救她。

  行医多年,流霜见惯了生老病死。身中寒毒,也早已做好了随时离世的准备。所以,流霜并不害怕,只是有一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一个刺客莫名其妙的杀死,她才十七岁。

  “你为何要杀我?总要告诉我原因吧!”流霜再一次问道,声音清雅冷淡。

  黑衣人唇边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有些诧异于流霜的平静。他忽然开口,声音苍凉而嘶哑,“你不害怕?”

  流霜淡淡一笑,明丽的笑容就像是一道阳光,照亮了阴暗的小巷。

  “我为什么要怕!”流霜冷冷反问。

  据说,杀人者最愿意看到的,便是被杀者临死前,惊恐绝望、乞求哀怜的样子。那样,可以满意他们嗜血残忍的本性。可是,流霜让他失望了。

  那人似乎也不恼,唇角忽然上翘,笑得更欢了。“既然你不怕死。甚好,甚好!”他点了点头,那顶黑色斗笠也随着他的头而轻点,“那么,不知道你怕不怕——采花贼呢?”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听起来愈发苍凉嘶哑。

  流霜自然害怕,她不是没听过采花贼的传言。只是,流霜忽然感到了有些不对,按理说,有这样白皙优美的下巴和完美漂亮红唇的人,他的声音不应该这样苍老嘶哑的。

  这声音一定是装出来的,那么这个人定是熟人了。流霜实在想不出,熟人里面,谁会有这么大的闲情逸致,会和她开这样无聊的玩笑。眼波再次在黑衣人身上扫过,忽然一凝,因为她看到了那人的双脚,确切地说,是看到了他的鞋。

  那人脚上穿的是一双锦绣软靴,很眼熟的样子,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脑中灵光一闪,流霜知道他是谁了。因为,那日在喜堂上见他时,她首先看到的便是这双靴子,所以印象颇深。

  是了,也只有他,才会这样无法无天的胡闹。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百里冰自然想不到流霜很快猜出了他的身份,还在那里故弄玄虚地走着,步子极慢,好似在凌迟人的心跳。修长匀称的手,从墨黑的袖子里伸出来,愈发白皙,真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那双手,兀自玩弄着那把短剑,耍出朵朵剑花,寒气逼人。

  流霜站在那里,不再后退,唇角含笑望着他耍宝。

  百里冰看到流霜就连采花贼强暴也不怕,愈发感到有趣了,手中短剑忽然一扬,竟连人带剑向流霜射了过来。

  短剑自然还是射到了小巷的墙上,只是,人却准确地扑到了流霜身上。力道恰到好处,将流霜整个人抵到了墙上,但却没有碰疼她。左手勾住了流霜的纤腰,右手缠住了流霜的脖子,优美的唇一弯,忽然低头去吻流霜的唇,好似恶作剧一般,轻轻啄了一下。

  流霜再也没有想到他整个人就像暗器一样射了过来,更没想到他会亲她一下。心中真是懊恼极了,这大约就是传说中,他轻薄女子的方式吧。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轻薄她,她虽然是弃妃,但毕竟名义上还是他的皇嫂。这小魔王行事,真是胡闹至极。

  好吧,既然知道了他是谁,就当是被小屁孩亲了一口,无所谓的。不过,她绝不能任他胡为,也要教训教训他才是。

  流霜恨恨地擦了擦唇,忽然伸手对着他的脸打了一记耳光。距离太近,百里冰根本就没有躲开。

  清脆的声音在幽暗的小巷里响起,很是响亮。只是那斗笠倒是戴的结实,竟没有掉下来。但是百里冰却彻底呆住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挨打啊,这滋味还真是难以说得清。终于有了一个女子,敢打他了哦,是该兴奋呢,还是该苦恼呢?

  想了想,终究觉得还是该兴奋,毕竟,连母后都没有打过他呢!

  既然,挨了打,方才那一吻只是浅浅啄了一下,又确实不过瘾。这耳光总不能白挨,便要再继续下去。忽听巷口传来红藕的惊叫声,“小贼,你要干什么,不要欺负我家小姐!”

  百里冰不禁失望地叹了口气,足尖在墙上一点,身子忽然倒蹿出去,翻进了旁边的高墙内。

  红藕怒气冲冲飞跃而来,眼看着黑衣人窜到了高墙内,便要去追,流霜轻喝道:“红藕!别追了!”

  “小姐,你没事吧?那贼子没对你怎样吧?刚才我看到他好像要非礼你。”红藕转身担心地问道。

  流霜摇摇头,淡淡说道:“没事,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吓唬我的。”

  “哎呀!”红藕瞧到了插在墙上的短剑,吓得尖叫起来,“该死的贼子,竟敢拿短剑射你。小姐,你没受伤吧?”

  “说了我没事!”流霜淡淡整理着衣裙。

  红藕抓起短剑的柄,拔了几下竟没拔动。嘴里嘀嘀咕咕说道:“该死的贼子,力道倒是不小。小姐,你怎么独自出来,也不说一声!”红藕生气地埋怨着。

  流霜淡淡瞥了她一眼,“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带了你也没用。”

  红藕虽然武功不咋地,但是脾气却不小,她的功夫可是段轻痕亲自教的,为的是必要时能保护流霜,此时见到流霜又蔑视她的武功,很是生气。不禁咬牙地说道:“小姐,你别小看红藕的功夫,若是让我逮到了那个小贼,我非狠狠收拾他一顿,打得他亲娘也认不出来,叫他也知道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话音未落,忽然从墙内“嗖”地飞出来一个东西,砸在她一开一合的红唇上。

  红藕登时闭了嘴,低头一看,是一朵红艳艳的蔷薇花,花枝上还带着刺,已经刺破了她的唇,有一小颗血珠已经滴了下来。

  “小贼,你莫跑!”红藕跳起来跃上高墙,高墙内是一处院落,静悄悄的,哪里有人影。

  红藕气急败坏地跳了下来,很是狼狈。流霜真是哭笑不得,看红藕的样子,倒好似方才被劫的人是她一般。

  走出阴暗的小巷,明媚的日光重新照耀在身上,流霜几乎怀疑方才之事是一场梦。然而,有人似乎不愿让她这么想。刚踏入医馆,流霜便听到一声清澈欢喜的声音从店里传了出来:“白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

  医馆的药柜前摆着一张太师椅,百里冰就悠然坐在椅中,翘着脚,笑嘻嘻地说道。

  他自然没有穿那身黑袍,而是换了一身锦衣,亮珍珠色,颜色极是明丽。这本就够鲜亮了,最嚣张的是,衣袍下摆处还绣着大朵大朵艳红的花。

  他仰着一张俊美无暇的脸,两只漆黑灵动的澈亮眼珠定定看着她,那模样极是乖巧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