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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游侠


更加充满力量“哗啦——”

幕布滑落,在乐非的眼前,一个古银色的机甲单膝跪地,如同一具因为失去灵魂而陷入无尽深眠的上古巨神的尸骸。

或者,用一个更为形象、更为科学的说法来形容——那是一个超级巨大的没有皮肤遮盖的人体模型。

巨大的人形整体是由漆黑一片毫无光泽的高硬度德沃夏克合金制作的骨架,庞大的骨架构建出机甲的头部、躯干以及四肢,保护着藏在其内部核心的各种精密装置;大量的高强度人工肌肉覆盖在金属骨架上,因为一根根肌肉纤维是由亨德尔液态合金填充在透明纳米纤维中制造而成,所以肌肉的颜色也就和亨德尔液态金属一样反射着古银色的光泽;一些粗细不一的软管从机甲的腹部——能量中枢中伸出,和血管一样穿梭在各个人工肌肉群中,内部流通着如同血液一般鲜红的液体;而从头部——神经感应中枢更是伸出无数细小的光纤通过纳米级别的金属探针连接在每一根人造肌肉纤维上,远远看去,密密麻麻的光纤如同一层紧贴在人工肌肉上的光膜。

不过整个机甲最引人瞩目的部位还是要算那个头部的骨架,整个头部就是一个光滑的椭圆球体,如同一个漆黑的鸡蛋,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和“五官”搭上关系的仪器。

乐非盯着这个干净的有些纯粹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没错,在这一刻,他感觉到无比的羡慕,如果人类也是那种“无面”的存在,或许自己就不用为“如何用面部隐藏情绪”以及“如何用面部表达情绪”这两个难题之间互相切换而苦恼了。

“这个,差异很大。”

乐非扫了一眼停放在这个仓库内其余的机甲,顿时觉得那些灰头灰脑的家伙简直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古董。

当然,仓库的保洁装置一直工作良好,机甲不可能染上一丝半点的灰尘,只不过那些设计着比例失调的四肢、不是桶状就是长方的躯干的老家伙们,不管怎么看,和乐非眼前这一个机械生物混合机体比较起来,都不像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当然了,这台‘游侠-X20’可是第三代机甲,比起仓库里那些仅仅只是过渡的第二代机甲,自然在技术层面上要成熟很多。”

听到乐非的疑问,银发男子也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台机甲,然后看了一眼听完自己解释就快步跑向“游侠”的乐非,双眼也是不由自主地微眯了起来,似乎从青年的背影里,看到了某些过去的时光。

一片荒地上,清晨的阳光直洒而下,全身雪白反射着刺目光芒的机甲上,一个银发青年狂喜地攀上机甲背后的武装背包,摸着一把长约15米的金属巨剑的锋刃大呼小叫,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壮汉则是在地面上大喊“注意小心”,在他的身边,四个形象各异的家伙或是起哄搞怪、或是沉默而笑。

地点、时间、机甲、人物……难忘的画面,难忘的音容,一切仿佛被刻进眼皮,只要轻轻闭上,就会被阳光透进心里。

记忆如同湖中倒影,清晰如昨日,可只要微微触碰,便是一片波澜在心海荡漾,反而模糊了某种潜藏其中的感情。

但是不管银发男子的心绪如何被过去的记忆所牵绊,此时乐非的全部心神已经被“游侠”所捕获。

“喂!能摸一下吗?”

乐非围着机甲转了三四圈后,一边用火热的视线仔细地打量着机甲的每一处细节,一边张口询问道。

银发男子愣了一下后,才回答道:“啊……恩,没问题的,你随便吧。”

得到答复的乐非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顺着机甲小腿处人工肌肉纤维的方向轻柔地抚摸。

冰冷、坚硬、光滑,如同打磨成镜面的钢铁一般,完全不同于人体肌肉组织的触感,滑腻、温热、弹性,这些属于生物肉体的特征被摒弃了。

如同舍弃了生物体的软弱本质,从机甲全身散发出的那股彰显未来力量、诠释科幻智慧的冰冷气息足以将任何一个智慧生物的灵魂洞穿。

“进化”。

不知为何,在乐非的大脑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

——这说不通。

眼前的这个完全机械构成的人造物,除了因为高度仿生而导致的结构外形相似之外,绝对没有丝毫生物的特征。

但是不知为何,“进化”二字深深地烙进乐非的心灵,与眼前的机甲密不可分。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词汇贫乏吧。”

乐非暗自想到。他摇了摇脑袋,并没有在意这心中的一丝别扭,而是归结为文学书籍读得太少,哪怕是银发男子收集在修理内的藏书,科技相关的文字资料占到了90%以上的存量。

“这真是完美的造物!”

乐非平生首次,用着某种莫名的语调咏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