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良秀在卫生院做了检查,可能是饿了吃了点儿冷东西肚子疼得厉害。医生给她打了针缓过来了。确实也有些早产迹象,医生估计就这两天。这两天随时都有可能,建议牟良秀住院。
安排好后已经是后半夜了。黄老鼠的妈本想乘着月光,抹黑回家,但村支书觉得天都快亮了,不如等亮天以后再回去。热天出汗多,衣服馊得快。回家顺便给牟良秀拿些换洗的衣服。
第二天老俩口都了回家,留下黄老鼠一个人在卫生院照顾。
想想田里的油菜还没有收完,蒋支书要去收尾。不等进屋,他一个人就去了田里。黄老鼠他妈一进院门发现门被锁了。有些莫名其妙,开始抱怨。
“是我给锁的,怕你家丢东西。”鼓眼听着动静,出来就去开门。
“谢谢你。刚才别多心,我气糊涂了。”
“没事。但愿你们家东西没少,少了说不清。”
鼓眼说完就进屋去了。
说好蒋支书就在家里收油菜,黄老鼠的妈去医院。她很块收拾妥当,准备要走。只是不放心家里,觉得还是得找鼓眼看着。一个院里有什么动静看一眼也好。
“鼓眼···鼓眼···”
“啥事儿?”
“这是我家的钥匙,你帮我拿着。一会儿蒋多云的爸爸回来,你给他。”
“蒋支书还在卫生院呢?”
“没有,他跟我一起回来的。怕油菜怀,他在田里收着呢。不知道啥时候回家。“
“行。咱丑话得说在前头,我帮你看,如果真有什么事儿,我也只是告诉你,到底怎么解决你们自己人来办啊。”
“没啥别的办法,就这么办吧,辛苦你。”说完转身走了。
地里面该收的都收了,鼓眼也闲下来了。
牟良秀没几天就生了个儿子,蒋支书取名蒋勇。
牟良秀是第一个到卫生所生孩子的,村里人都觉得好奇,大家都去凑热闹。黄老鼠热情接待,他心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大伙儿套套近乎。让大家觉得他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过后选干部的时候大家都投他一票。
说长说短,无非都是那些好听的话。在医院住着生孩子,条件确实好,大家都很羡慕。
黄老鼠就故意提高嗓子,“这个大家没啥,要是我当了官,保证你们都过好日子啊,到时候大家都到医院里面来生孩子。”
“真会说笑,哪有那么多孩子生。倒是你爸爸啥时候不干啊?你赶紧谋朝篡位啊。”
“不怕你们笑话,快了。”
“越快越好,你爸爸那人我们是受够了。太不通情理了,刻板得要人命啊。”
“我在家的时候也顶撞他来着,说你把村上的人都得罪完了,赶紧下来让我当把,你们猜他说啥,他说,他为村上的人着想,都是按着政策在办事的,就是吃亏也不得让国家亏,让政府亏啊。”
“国家这么大,亏一点儿怕啥。关键是你爸爸想亏,还得带上我们一块儿,要人命,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爸爸当官有工资可以进医院生孩子,咱们都是平头百姓哪来的钱。”
“放心、放心。如果我当大伙肯定有钱,迟早的事,大伙儿得信得过我。”
“你能把大伙儿放在心上,大伙儿肯定让你当,只怕你跟你爹一个德性。”
“你们看看,还没怎么回事儿,你们这态度,不让我心寒吗?”
“别扯淡了,你爸爸还当着呢,到时候啥样难说,今天大伙儿来只是开个洋荤,看看住卫生院生孩子是个啥样,啥味儿且尝不到呢。看看就走了,也没钱给你们带东西过来。”
“不多留一会儿?”
卫生院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镇上的。他们突然见到一群人在走廊上,大声吆喝,着是下了一跳,心里想着,“一群土包子。庄稼汉,就那样。”
“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镇上的人把我们当怪物看呢。早点儿走,免到别人见了烦。”蚊子听到有人这么说。
“那行!不过我提那事儿你们得放在心上呢。”
“看情况吧。”
大家走后,黄老鼠才注意到廊子里的人都注视着自己,不好意思就进了病房。
“刚才蚊子他们来看你了。”
“我听见了,你们在外面嘀咕半天,都说啥呢?”
“说啥你不知道,我是想让他们选我当村长,提前提个醒。”
“你看你,猴急猴急的,没见着这是啥时候,你提这事。”
“我不看人来得挺齐的,顺便说说。”
“要我说,你这是捡便宜的事吗,一点儿诚意没有,你看看有那个相信你说的话。”
“是啊,大家都以为我说笑呢,那你说咋弄。”
“咋弄?一家一家的找个理由上门。”
“那不白瞎东西吗?”
“谁让你送东西了。以后没啥事,你就去串门上门帮个忙,顺道一说那不就行了。就你这脑子还想当官儿,当上了也当不了多久,不信我先把话给你撂这儿。”
“能不能说句吉利的。不过,我觉得你支的这个招还行。”
卫生院确实贵,虽说再有钱也经不起久住。黄老鼠不停地问医生情况,终于觉得差不多,就想回家养。
黄老鼠在镇上找了辆三轮自行车,拉气管车很费力费力。一路上一家人笑得合不上嘴,见人就打招呼给别人看自己的孩子,生怕别人不知道。
但花村大家还都忙着干活,没人专门花心思去给他热闹。只有田在公路边的顺带打声招呼。回家几天,也没人登门拜访。只有看热闹的孩子。
田里的油菜还没有收完,忙得黄老鼠没有脑筋想怎么干部的事。但他倒是还放在心上,她叮嘱牟良秀帮她出出主意。
收割之余,他老是催问牟良秀具体的办法,可都没有什么结果。
牟良秀见他心不在焉,也不忍心。
“瞧你,真是沉不住气。”
“我想啥你不清楚,本来想靠你给我想想办法,你拖拖拉拉地,你到底想没想。眼看这选举就要来了,你还想不想我当官了。”
“想,为啥不想,好歹也是个干部家庭。办法,我早就想好了,看你那没出息的样,早说了,你那还有心情收油菜。单靠爸爸,很多都要烂在地里。”
“你说呀!”
“先倒杯水。”
“我危险那一天,不是春英忙前忙后地张罗着吗?那么多人都在,也是大大小小进进出出,按道理我们不得表示感谢!找感谢的理由,你一家一家地谢过去,顺带去聊聊天,看看人家家里还有啥活路干没有,你给搭把手,那家记住你的好,到时候还不得投你的票。还没得人会说你啥闲话。”
“高明。那,从那家开始呢?”
“春英。”
话虽然说是点到为止,但黄老鼠硬是跟牟良秀讨要对策,而且十分详细,东家该怎样,西家该如何,啥时候去,还得慢慢来。
黄老鼠将晒在院子里面的油菜,用风车车干净,装了两口袋。口袋不大,有半人般高,多了他也舍不得。看见鼓眼在,故意动作很大,大吼一声,将谷子抗上肩膀,小跑步到春英家里。
还没等鼓眼儿开口,他就先说,“前几天,牟良秀多亏了春英,这口袋油菜你们拿去。”
鼓眼看是便宜,不占白不占,嘴上倒是笑呵呵地说,“也没帮什么忙,这怎么好意思。”
“救了两母子的事还小啊,你拿着是应该的。”
春英在里屋也闻声出来说,“你这是干啥,赶紧扛回去。”
“也没多少,你让我扛回去,那叫什么事儿。那啥,你收下。主要是感谢你那天帮我那么多,不是你在的话,我慌里慌张地,硬是搞不利落。”
“你那不是没办法吗,我也就在那里动动嘴皮子,也没出啥子力。”
“别这样说,多亏你动嘴皮子,不然都不知道该干啥。”看着生要留下那袋米的样子。
“行,那你放下吧,刘林去找个称称一下。”春英见他硬要放下,扛在肩上也实在费力。
“你看你,不用称了,太见外,邻里邻居地。”黄老鼠放下后慢慢地说,“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我以后有事找你,你别推脱就行了。”
说完就走了出去。
“好吧,我也追不上你。你有事就吱声。”春英见他已经出了门,自己也行动不便,便高声喊着。
“行。”黄老鼠在院里回应着。
鼓眼在旁边看着,心里也不明白到底啥事。
“你们搞啥子呢,他黄老鼠怎么突然这么好,还给我们送油菜籽。你怎么答应还有下次,你不也怀起的吗?要是你那样,我看他帮不帮你。”
“你看你。我那不是随口一说吗。”春英看他范了小心眼的毛病,“先把这口袋油菜搬到里屋去,别挡在门口。等明年我们种来还他,欠人情总是不好。”
“哎,到时候在说。你先让开点儿。”说着就往里屋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