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眼回来没几天杜叠富的老婆就做完月子，杜叠富也轻松了一些，但到底这事还没捅破。村上人多嘴杂，鼓眼到底怎么想的不好说，心里还得提防着。他出出入入和鼓眼碰着面，打个招呼就过去。活多起来，也顾不得那些事了。
油菜该收了，满田满田的绿油油一片。人们忙个不停，至于那些蜚语也无暇顾及。今年收成不错，各家门前都堆得大山小山的。相比之下，春英家的就没有那么多了。一个女人还是有限，有了收成也算不错的。
春英肚子大了干活不方便。鼓眼干了几天，体会到一个人干活确实是挺累的。结婚前倒从来没这么累过，想想真不是滋味。每次干完活就跟春英捣鼓着，“等孩子生下来以后还得出门挣钱。种庄稼累死累活都挣不了钱。”春英表面上不理睬，但心里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牟良秀怀孕比春英早几个月，肚子已经出了怀眼看就要生了。村里人遇见黄老鼠就给他道恭喜，他心里是真的开心。加上听蒋支书讲，秋收以后村里就开始选村干部。要生孩子了，他当这个是个喜头。油菜长势也好，光他和蒋支书都收不过来，这小子是真的交上好运了。
两个男人干这活到底没有个女人来得实在，黄老鼠的妈看不过眼就想去干一天。田里活确实多，父子俩干不过来，有个人帮帮手倒是也好。但担心牟良秀随时会生，怕到时有个什么情况没有人在身边，也不想他妈去宁愿自己多干一段时间。他妈再三说，王婆有经验。这几天牟良秀没有动静，叫他们放心。她只是上午干一会儿，下午干一会儿。到点了回家给牟良秀煮饭，顺便看看。他妈好赖说一通，父子俩最终答应了。
他妈的经验也有失灵的时候，毕竟现在跟她那个时候不一样。整个上午都还好好的，一家三口也是忙进忙出没多在意。
下午时候，黄老鼠背一背篼油菜籽到院子里。天气确实太热，黄老鼠流了很多汗水。他口渴难耐想进屋喝口水，在院里喊他媳妇没有答应。他不慌不忙地进屋去看，牟良秀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已经痛的失去声音。
黄老鼠这下忙慌了道，“你这是咋的？！”
他想去叫他妈，田离家里很远，又不能丢下牟良秀。这下咋办？他在屋里开始叫人，看有没有人回应。
“有没有人，牟良秀出事儿了。”
叫喊半天，没人应声。倒是在附近玩的孩子，跑过来围在他家外面看热闹，黄老鼠不让他们进门，他觉得他们只是给他添乱。孩子门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就乖乖地趴在他家的墙上，听听动静。着急过头的黄老鼠没有想到让孩子们帮忙去喊他爸妈回家。一个大男人一边看着媳妇一边喊，瞬时没有了主意看着让人着急。
正当黄老鼠无助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门被谁推开。春英正步履为坚地进了来，看了一眼黄老鼠说，“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没出事一个个能说会道，这下子有事了，倒是慌了起来。你别处着了，赶紧弄个毛巾把牟良秀脸上的汗水擦一擦，你看看，她都什么样子了。有没有热水，没有的话赶紧烧点儿。你放心，我已经打发孩子们去叫人了。”
这下细看，牟良秀脸色变了不少，难受得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看来是早产了。”
春英也没经验，她能帮着做的只是照顾牟良秀，等人来。自己也不方便，跑上跑下也是有些危险的。春英在床边看能做什么就尽量做，能帮什么就尽量帮。
春英陪着牟良秀，说着鼓励的话安慰着她。有个人在是要方便不少，至少应该不会那么着急。
孩子们腿脚快，不多时就有人赶来了。但跑得快的是一些男人，也不知道具体咋办。
“黄老鼠你快去把蚊子家的气管车推来，赶紧送牟良秀去镇上卫生所。”春英有条不紊地分配着。
“蚊子的气管车去拉油菜了。”
“想想有谁没用的气管车。”
几个男人听了马上分头去找。
春英对小孩子说，“你们去抱点儿谷草来，一会儿铺道车上。”
“黄老鼠赶紧准备几床被子，一会儿也放到车上。”
“这么热的天儿？”
“赶紧的，你想牟良秀和孩子在路上颠死啊，快去。”春英有些激动。
黄老鼠乖乖地照办了。
“我妈说，她已经叫了石村的王婆接生？我要不要到石村去叫她。”
“叫什么叫，石村那么远。一个老婆婆走山路再快能快到哪里去，等你叫来都可能都晚了。你媳妇早产，还是到卫生所保险一点儿。”
看看牟良秀的样子确实吓坏了这帮男人，觉得春英说得对，都按着她说得来做。
气管车不一会儿来了，被推到了院子小路外，“正好碰上蚊子，我给接下来了。”
“铺上草，铺上被子。来几个力气大的，把牟良秀往车上抬，注意得轻手轻脚，孕妇怕颠。”
大家听春英的话，七手八脚地但并不显得乱。一切准备好准备上路时，黄老鼠的爸妈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来不及问就跟着大伙儿上了路，马不停蹄地往医院送。在路上才问了问黄老鼠情况。
“春英安排送牟良秀上镇卫生院。在村上接生怕出问题。”
黄老鼠的妈找的远近文明的王婆，杜叠富的孩子都是找她接的生。本来在孩子要生的时候，王婆都会住到家里来。先前看过牟良秀的情况，还没有什么动静。王婆最近家里活也多，说过两天来。要不是这个突发情况，是不会去镇卫生院的。
春英也不知道卫生院的事，鼓眼一天到晚说他的孩子要到医院去生，她有点儿了解。医院条件好，城里的孩子都是在医院生，虽然说镇卫生院比不上城里的医院，倒是比在家里好得多了。那些好处，春英却也听得真真的。虽然说到时候并不一定要到卫生院去生，但也确实觉得不错。这样的好处，倒是让牟良秀先体会了。只是情况危机，好处不好处的，春英也想不到那些。她那个样子，应该去卫生院。但她同样也没想过，如果她这样做，万一有什么，他黄老鼠家会不会怪自己。惹一身事，邻里邻居也不好处。但这就是春英，想到了觉得没啥坏处，就马上去做。
一阵热闹以后，院子里面到显得安静了，只留下春英。她打扫好黄老鼠的家，扣上门，就去了。等到晚上也不见得黄老鼠家人回来。
春英已经自己做了饭，先吃了。鼓眼回家准备做饭，他揭开饭罐见还有些剩饭，开始吃。春英已经座在床上，点起煤油灯，用一些烂衣服做小孩子穿的衣服。鼓眼端着碗走到跟前。
“回来晚了，你把饭都做了，我还说等我回来做了。”春英瞄了他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
“听说今天牟良秀去卫生院了，情况不妙。”
“有没有事？”春英振作起来，
“医生说幸亏送得及时，没啥危险。就是孩子暂时生不了了。”
“生不了了？孩子没了？”春英睁大眼睛。
“不是没了，是没到时候，暂时没生。医生说要等一等，黄老鼠他们一直在卫生所陪着呢。”
“他们啥时候回来？”
“估计一两天回不来。”
“那你去拿把锁，把他家锁一下，我怕万一有啥情况的。”
“你给关的门？你跑上跑下的，多不安全，你得注意肚子。”
“我知道轻重。”
“知道还去。”
“一个院里住着，听着动静，不能眼巴巴地看着不管，当时他家没啥人。蒋支书两口子都在田里收油菜，黄老鼠急的没办法。在屋里喊人，我听着了。”
“行···行···你有道理，但是下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