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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马之良


  孟冬月,十二日,立冬。

  清晨,金银巷广顺镖局中门大开。门梁悬挂花红,上悬一块泥金匾,双插金花,上写:广顺镖局。徐闯与马之良亲自摘牌,早有乐班吹打起来,有弟子挑着长杆儿挂一串鞭炮,必必剥剥地爆响。气氛热闹。各界人士送来的招牌,叠肩压踵往院子里送,都是“陶朱事业”,“本固枝荣”等字。

  瞧热闹的百姓们把徐宅围了个风雨不透。仍有过往的人好奇发问。

  “这是干什么?好热闹啊?!”

  “嘿嘿,老哥,您上眼吧!这叫“亮镖”!广顺镖局开张啦。”

  “我说老几位,听说北京城的江湖道今天都来齐啦!?真的假的?”

  “那错不了啊。你们就瞧那几个穿黑缎袄的,手指头粗得跟棒槌似的,太阳穴都鼓起来了,这内外功都绝了顶啦。”

  “哎诸位,我听说啊,这亮镖三日内,镖局是要接受武林高手挑战的,只要打败了当家的,镖局子就开不下去啦。”

  “哈哈。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大半个北京城的高手都捧徐闯呢,听说还有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大镖师也来了不少,哪个不开眼的活腻了到这儿来捋虎须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欢腾……

  大徒弟肇星站在门口,不断有江湖人士带领徒弟前来,手下弟子接过帖子或花篮一一唱喏。

  “怀远镖局,永昌镖局,长兴镖局……”

  肇星一一抱拳还礼。

  大院内。红花,窗纸一应俱全。十八般武器分列两边。八仙桌六张,上铺猩红毡,八凉八热老汾酒的酒席,当间摆一个金箔纸的金元宝。院子当间劈开一条道来,两侧密匝匝摆着花篮,最顶头的两个分外夺目,飘带上赫然写着:霍元甲敬贺、孙福全敬贺字样。人的名树的影,两位当世大侠的花篮让整个院子煜煜生辉。

  院中黑压压坐了几十人,除了武林中人,再就是士、农、工、商有名之人。还有马之良师徒,叶广昌,胡覃,喜大人,赵素响……

  众人吃菜喝酒,徐闯的十几位弟子在院中对练拳脚算是助兴。徐闯的这次亮镖可谓用心用力,一丝不苟了。

  东房的屋脊上,来了两位老熟人。空空儿和揭心。

  空空儿:“干嘛搞这么大排场?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如果东西丢了,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揭心:“师妹,这你就不懂了。“亮镖”是必然环节,镖局子吃的是江湖饭,这种热闹是免不了的。也是给自己壮声势呢。至于下面走什么镖,往哪里去,绝对不会说的。”

  空空儿:“他们今天走?”

  揭心点头:“八九不离十。”

  “师哥,王府那边,你真的不帮我了?”

  “你武功比我好啊!我不去你也有七成胜算。我去了无非多出一成。不去也罢。哈哈哈。”

  空空儿冷笑:“关键时刻就见着人心了。”

  揭心:“师妹,哥哥我有自己的苦衷。我有一件大事要办,办不成,命都保不住。”

  空空儿:“难道你也要那秘笈不成?”

  揭心淡淡一笑:“随你怎么想吧。”

  二人说着,一齐看向了院中的苏百川,还是书生打扮,神色上与别人透出三分不同,空空儿如同看着自家宝贝一般目不转睛的盯他。

  徐闯起身,端起一杯酒:“各位英雄,各位朋友!今天我们“广顺镖局”开张典礼,蒙大家抬爱,徐某感激不尽。先干为敬了!”说罢一扬脖子把酒喝了,众人一起叫好。

  “除了孙禄堂先生南下公干,不能到场。今天人可算是齐全了。孙先生让我代向诸位老哥们儿弟兄问个好,见个礼!”

  说罢又向众人抱拳。诸人回礼。

  “来的都是贵客,是好朋友,大家给面子,我徐闯自然要好生招待。还有些外省的朋友远道而来,自不必多说,一定要在这北京城多玩儿几天,所有花费都由广顺镖局支付。”

  众人叫好。

  一镖头笑道:“徐总镖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伙可都等着呢,您得把压箱底儿的绝活给我们露露!”

  一席话说完掌声雷动。

  徐闯:“没说的。既然大家赏脸,我给诸位,练趟大刀!”

  房上的空空儿一撇嘴:“这人怎么就会练刀?”

  揭心笑道:“你当这是天桥啊?什么把式都露一遍?徐闯是‘尖挂子’真功夫可不能随便露。我看着挺好。上回还没看够呢。哈哈”

  空空儿白他一眼,无心看徐闯卷小辫儿,紧绷带,施展刀法。眼睛都盯着苏百川呢。这时马之良起身了,与叶广昌以及苏百川几个都向后院去了,空空儿想跟过去,被揭心压住。

  “先等等,他们这趟必是去验镖的,等他们进了屋再说。”

  空空儿点点头。

  那马之良带着苏百川、陶士均、天心跟着叶广昌走进后院厢房。早有胡覃和一个随从等候。

  叶广昌忙介绍:“这位就是胡覃胡老板。这是我师兄马之良。”

  胡覃赶紧抱拳:“马先生名震江湖,是武林泰斗。徐总镖头此次邀您一道走镖,胡某真是倍感荣幸!”

  马之良忙说:“哪里,哪里。我听说胡老板是爱国绅士,花重金从海外购回了这件宝物,真有国士风范。”

  胡覃:“不敢。不敢。”

  寒暄过后,双方落了座。苏百川几个也都找地方站了。

  马之良:“我们行武之人,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粗晓世理,这件事,我们通天拳和广顺镖局,乃至整个京城的镖局,都是义不容辞啊。胡老板放心,东西我保了,人在镖在。”

  胡覃连连作揖:“那就多多仰仗诸位英雄了!”

  天心:“叔,我大师哥呢?怎么没来?”

  一句话让马之良也是一愣:“对啊,怎么没见深儿?”

  叶广昌轻描淡写:“哦,他昨晚多喝了几杯,没起来。我已经吩咐了,让他去“达官门”等你们。”

  马之良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徐闯已经带着两个弟子抱拳走进:“怠慢,怠慢。大家久等了。”

  前院,宾客们有的醉了,被仆人搀扶去客房休息,有人已经离开。更多的人则是大喝特喝。喜大人和赵素响兴致不减。

  喜大人:“鬼见愁,我让你查的那帮日本人,怎样了?”

  赵素响:“回大人,他们在南城有一个“桐川道场”,总有一些日商和浪人进出。”

  喜大人点点头:“发现什么可疑没有?”

  赵素响:“目前还没有。大人,我会继续查。”

  老喜看了看左右,小声道:“先放一放,我另有一件大事交你去办。”

  赵素响一愣:“大人请吩咐。”

  “你呀,去一趟山西阳泉府,给我接一些人到北京来。”

  “阳泉府接人?什么人?”

  “哦,是一些京官的女眷。”

  赵素响一惊:“女眷?”

  喜大人挥手让他附耳过来,赵素响上前聆听仔细。一个枪兵借着给大人倒酒的时机,全部听到耳中……

  后院厢房,到了验镖的时刻,叶广昌借故离开。冲师兄抱拳:“师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衙门取官文,一会儿在达官门送你们。”

  马之良点点头:“派人回你府上,催一下深儿与我们汇合。不能误了大事啊!”

  叶广昌:“放心。”说罢,向众人一抱拳,自己先出去了。

  马之良对大家道:“你们先回避一下,我们要验镖。”

  徒弟们心领神会,与徐闯的弟子以及胡覃手下一齐走了出去,将房门从外面关上,规规矩矩走开,立到拱门去了。屋内只剩下马之良、徐闯以及胡覃。

  马之良:“胡老板,谨慎起见。我要再验一次镖。”

  胡覃:“这个自然。”

  胡覃从身下的黑箱子里捧出黑丝绒皮子包裹的楠木盒子,毕恭毕敬地打开,马之良取了宝甲,赞叹不绝。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又郑重捧给徐闯再看。

  马之良:“到了太原,送往何处?谁来接?”

  胡覃:“您记好了。送往兰州巷,郭白郭大人的府上。”

  马之良在心里记牢了,又看了看徐闯。彼此点头会意。胡覃取出蜡丸封条,想把楠木盒子封了。马之良挥手制止。

  “胡老板且慢”。胡覃一愣。

  “如信得过我马之良,这件东西请不要加封在盒子里,需是我随身携带才最为妥当。”

  胡覃看向徐闯,徐闯微微点头。

  胡覃抱拳道:“您是行家,都听您的。”

  马之良用自备的黄稠袋子将软甲包了,塞进上衣贴身的内兜里,又用别针别住。一丝不苟地做完,向徐闯点点头。徐闯向胡覃出具了一纸押过的文书,胡覃拿在手里匆匆过目之后取出数张银票来。

  胡覃:“当家的,这是定钱。等您胜利班师,我自当把酬金全数奉上。只是一路上,千万要多加提防。”

  徐闯抱拳:“胡老板放心,有马先生同路,这趟镖,万无一失。”

  胡覃:“如此,胡某先拜谢二位了”说罢向两人深深一揖。二人郑重还礼……

  徐闯打开房门,与马之良一道送别了胡覃。徐闯又把大徒弟肇星叫过来,问他:“往太原去的物镖攒了几件?”

  肇星从怀中取出一张单子:“有七件。白银五万两,送“大荣庄”;苏州绢扇三对,珊瑚树两株,送山西布政使衙门,还有……”

  徐闯:“好了好了。这些我早已有数了。你现在就布置人,全部装车,这趟南下一并护送……”

  肇星抱拳称是。

  二门的甬道上,放着五辆镖车。不断有镖师抬了麻袋、木箱子装车。马之良和徐闯走了出来,徐闯把楠木盒子放在了当间那辆镖车的麻包里面。自然又对徒弟们指点交代一番,房上的空空儿和揭心看个真切。

  空空儿:“放在中间的车里,前后的几车货物,算是掩人耳目吧?”

  揭心:“错。都是掩人耳目,这样的东西怎么能放在镖车里呢?”

  空空儿:“我都看见那木盒子了。徐闯亲自放的。”

  揭心狡黠一笑:“我跟你打赌,东西不在盒子里。不出意外,一定是马之良随身装了。”

  空空儿说了一句“老奸巨猾”,不知是在说马之良还是骂揭心。

  揭心笑道:“师妹,马之良一走,王府那边,就是你的用武之地了。”

  “周癫跟我说,你找了帮手给我?可靠吗?”

  “一百二十个可靠,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下午就会全部交代给周癫,你放心好啦。”

  空空儿狐疑地看着他:“你这人说话张嘴就来的,你打哪找的?什么来路?”

  “你三哥给你办的事儿什么时候含糊过?你就放心好啦。都是非常可靠的人。只管使唤就是。”

  揭心这些年在江湖上什么人都交,见他如此笃定,空空儿也就放下心来:“先谢谢师哥了,我也祝你马到成功!”

  揭心看着师妹,又看了看院中的镖车和镖师们,知道大势已定。长出一口气,冲天一抱拳。

  “老天爷保佑啊,让我们事遂人愿!”

  “老天爷瞎了眼才保佑你们这些坏蛋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呸呸不吉利。”

  “我是替父报仇,天经地义,老天一定会助我。你就不一定了,谁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什么花花肠子?苍天有眼,一定会帮马之良的。”

  “你可真行啊,吃烙饼卷炸丸子炮筒向里打。怎么就一心向着外人?我,我要不是打不过你非给你好看。”

  “我说错了吗?”

  “当然不对了,我敢跟你打赌,马之良必死于太原道。”

  “好,我就问你一句话。”

  “你说你说。”

  “你们这些算计马之良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是他的对手?”

  “哈哈,当我们傻吗?谁会跟他单打独斗?”

  “那谁见识过‘春云十三展’?”

  一句话,问的揭心顿时色变,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