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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中日韩三国擂台赛(1)


1996年6月,地处国贸旁边的飞碟夜总会楼下打出了明晃晃的标语:“中日韩散打搏击擂台赛”,地上堆起偌大的一处牌匾,图文并茂,贴着来自韩国跆拳道和日本空手道五个级别共十名拳手的照片,穿着白色道服扎着黑带的韩日拳手,他们表演的空手碎木板以及脚跟破砖,令人心寒。说是擂台赛,其实就是韩日联手向中国散打高手的挑战赛。r

从没打过外战,尽管是身处本土,但钟晟鸣仍是有所顾虑的。r

开赛当晚,钟晟鸣坐在旁边静静地观摩。这些韩日选手也相当高调,甚至是气焰嚣张,他们照样表演了空手劈木板绝技,观众一片哗然,都认为人的胳膊大腿,无法跟木板的硬度可比拟,那么,如果韩日拳手劈木板的劲力作用于人的胳膊大腿,后果真不堪设想。其实以动态攻击静态,是不足以佐证实力的,就像你徒手击打一个被绑住的老虎,它也打不过你。只不过,外行看热闹,韩日选手的表演仍是引发了观众一阵阵的惊奇和恐慌。r

中韩日三方就比赛规则进行了商定,三方同意以中国散打的标准为基本规则来进行比赛。对抗选手在擂台上戴拳套、赤膀,只戴护齿与护裆。比赛采取五局三胜制,每局2分钟,局间休息一分半钟。规则要求双方必须完成5局比赛,即使某一方在前三局比赛中以点数告负,但如果在最后两局中能将对手KO至倒地10秒不起,仍能取得本场胜利。这次比赛,双方对规则的较大分歧出现在摔法上,按照两种拳术的实战规则,摔法在空手道中是被禁用,而散打却可以使用,空手道选手对中方散打的摔法一直没有有效的防范办法,在以往的比赛就屡屡中招,令他们十分头疼。然而,摔法却是中国散打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街头武技较量中,被摔往往是输的重要特征,很难想象那些一交手就倒地的武士,如何实现得了胜者的身份,所以,最后双方一致决定,摔法只占一分,而且是将对方摔倒,自己站立,拳面也不得触地,才是严格意义的摔倒。假如双方同时倒地或先后倒地,双方互不得分。r

钟晟鸣迎难而上。在开赛后的第二天晚上,当晚的两场比赛中,钟晟鸣遭逢了一场鏖战。他面对的是韩国一个65 KG级跆拳道黑带拳手扑真彦,一个最喜欢使用招牌下劈腿和后旋踢的跆拳道选手。开场之初,为了争取人气,扑真彦就在擂台上隔空踢着下劈腿,如电火石火,劲力四射,气势咄咄逼人。在司仪对参赛的两名拳手进行中英文介绍,以及两名靓丽的比基尼礼仪小姐举着第一回合的牌匾绕场一周之后,钟晟鸣与扑真彦就近距离地面对面站在了一起。r

散打对抗的第一回合,都是双方试探虚实的时候,双方都将体力进行合理的分配,以免最后一局筋疲力尽,这毕竟是五个回合的苦战。但是,钟晟鸣忽然灵机一动,他突然地胸有成竹起来,一直以来,他了解跆拳道的虚实,加上之前看着扑真彦那脚踢木板的花架子很是来气,他忽然不按寻常出牌,如登华山独辟蹊径。于是,在裁判一声”开始”之后,刚到2秒,钟晟鸣就突然一个垫步,右脚插向自己左脚后跟,同时左腿提膝展胯,身借步势,步助身威,右脚跟外展,右膝旋成标准的90度,一个左侧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向扑真彦的胸腹处。跆拳道选手本来就不善于防范作为散打三大王牌腿法的侧踹腿。跆拳道选手的预备式大都是两手下垂,缺乏对上身和头部的有效防卫,上身和头部就是跆拳道选手一个偌大的空档,等扑真彦意识到要架起双手来对付这一突如其来的侧踹腿时,为时已晚。钟晟鸣的这一招垫步侧踹,先发制人,斜斜地自下向上发力,这速度之快和定位之准,无一不有赖于他平时成千上万次的空击以及脚踹沙袋、移动脚耙。刹那间,只见扑真彦的身体拨地而起,居然越过了擂台1.5米高的围绳,而且飞出擂台一米,重重地仰身跌落在观众席前面的地板上。所有的人都惊呼了起来,即便擂台边站着保护拳手的工作人员,却也还没不及准备,而且是在思想上还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眼睁睁地看着扑真彦“呼啦啦”地摔倒在地上。裁判赶忙掀起围绳,冲下擂台,对扑真彦读秒:“1、2、3……”r

扑真彦微动了一下,猝不及防的意识,加上痛苦的表情都写满了他的脸庞,但裁判数到“10”时,他仍然躺着不起。裁判赶忙向天挥手,说明胜败已定。r

这是韩国当时刚出炉的全国跆拳道轻量级冠军,多年来也奖项卓著,但始料不及会瞬间败北,这样一种打法也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r

密密麻麻的人群其实还没进入观战状态,甚至个别姗姗来迟者还没找到自己的座位,一些近视患者尚未戴上眼镜,而满心准备欣赏一场中韩大战的人,正不紧不慢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一边甩着手里的水珠,一边走向自己的席位。是的,一切都还没怎么准备好,但一场大战这么快就划上了句号。人们甚至开始抱怨,这样的大赛,怎么可以这样闪电般地收场的啊?这怎么对得起自己重金购买的门票?然后,大家在为中国队的胜利狂呼时,也隐隐约约地为赛事的过快结束而感到些少失落。r

第二天,深圳各大报纸刊发了号外,《中国拳手钟晟鸣2秒KO韩国跆拳道冠军》的醒目新闻占据报纸榜首,人们为这样的速战速决瞠目结舌,拍手称快。r

整个“三国擂台赛”采取单败淘汰制,胜者自然地进入下一轮的比赛,只论体重级别,不论国别,所以,在稍事休整一天的隔天晚上,钟晟鸣迎来了一场残酷的决战,他对垒全日本空手道冠军长谷川。这个傍晚,他早早就到达了大赛组委会,吃过晚饭,与教练、队友进行了比赛要点交流。r

晚上,当他与武友们静静地进入夜总会大门的时候,里面早已人满为患,相比之前一晚,大家都是在看过报纸报道之后,奔钟晟鸣而来的,没有座位的顾客,就只能站在过道上。r

在拳赛经纪人办公室,经纪人单独对钟晟鸣说:“有人出了30万,只要你输掉这场比赛,你就可得到这30万。”“打假拳?”钟晟鸣心里一惊。他明白,这场比赛,已经有人在赌了。看来,人们大都买钟晟鸣胜,但钟晟鸣若故意打输,买他输的人可按相当高的赔率,得到意料之外的高额赔偿,这是稳赚的生意,但关键的是:如果钟晟鸣实力远超长谷川,那么钟晟鸣肯自愿放水输吗?“你打拳,不也是为了钱吗?”经纪人提醒说。“输这一场,胜过你打半年啊!”钟晟鸣明白,如果不迎合经纪人的意思,他以后再出场参赛,也就难了。钟晟鸣没有明确表态。经纪人说:“你自己考虑清楚。”r

室外,闪光灯下,到处摩肩接踵,精彩节目依次展现。r

在一系列的歌舞、小品节目之后,深夜12点,整晚的压轴节目拉开了帷幕。在整夜整夜的喧嚣之后,迎来了片刻的宁静。夜总会强劲的探照灯,齐煞煞地照射在擂台之上。场上裁判对着麦克风,哄亮地介绍了钟晟鸣与长谷川。然后,雄壮的《男女当自强》奏响,不久,歌声嘎然而止。接着,“当”的一声锣响,又一场浴血奋战开始。r

两人都是左式,长谷川身高1.73米,胸肌、三角肌、二头肌相当发达,而且肚子上鲜明的8块腹肌,同样地宣示着他的孔武有力。钟晟鸣跳动着散打步伐,这是相当专业化的一种步伐,它既像李小龙进退自如的凌波微步,也像拳王阿里在拳台飘忽不定的蝴蝶步。钟晟鸣凭着这一步法,一方面进行全身的放松,以免进攻时出现蛮力;另一方面,利用步法调整与对方的距离,可在对方不觉察间启动自己的攻击计划。显然,长谷川因受之前钟晟鸣2秒KO韩国跆拳道冠军的影响,战局一经打响,他就进入严密的全盘防守状态。钟晟鸣像是忘记了经纪人的话。这第一回合,是双方真正的相互试探。第一回合过去,双方表现不分伯仲。r

坐着擂台角半米高的移动凳,钟晟鸣双手搭在擂台两边的绳索上,接受工作人员帮他做的大腿放松。他侧了一下头,随意地浏览了一下黑压压的观众,突然间,他的睫毛猛地眨了一下。在离擂台五米远的一张餐台旁边,坐着一位沉默的女子,她正火辣辣地注视着钟晟鸣。两人目光瞬间交汇,多么熟悉的面孔!多么熟悉的发型!多么熟悉的肩膀!他的记忆刹那间穿越时空隧道,三年前沉淀于心底的往事猛地泛起,他几乎是狂呼了一声“林莱贞!”他仿佛喝了一瓶“葡萄适”,浑身突然充满了发挥不尽的力量。然而,他又分明地看到,在林莱贞座位旁,紧紧地靠着一位头发染成棕色的男子,他与林莱贞十指紧扣。钟晟鸣想起来了,这就是他在上海酒家门前停车场偶遇的那个“棕发男”,是自己的情敌!钟晟鸣在狂喜中掠过些须的悲愤。接着,第二回合的锣声敲响,他“噌”地站了起来。他再幽怨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林莱贞,然后将目光全部集中于擂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