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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旦夕祸福


  这几日,素问不只是与太子鸿雁传书。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依照段宏写下的病症研究医治的药方。其实,凭借治疗MARS的经验,素问不难找到治疗时疫的良方,只可惜古代医疗资源太匮乏。在研究克制MARS病毒的时候,她采用中西结合的方法,在药方中用了些西药,比如阿司匹林。可在这古代哪里会有西药呢?

  就在素问钻研药方的时候,时疫开始蔓延,并且宫中已经有人不治而亡了。由于死亡宫人的尸体被抬出宫后没有得到及时处置,病毒迅速扩散。这样长安城的部分百姓也感染上了时疫。一时间家家闭户,人人自危。

  素问派小福子传话给太子,务必将因时疫死亡之人的遗体用火焚烧。太子一直钦佩素问医术精湛,虽觉得焚烧遗体的做法有些不妥,但仍听从了素问的建议。

  但古人一直以为人死之后应入土为安,这种灰飞烟灭的做法,实难接受。因此,太子推行火葬,竟遭到百姓的奋起抗争。

  一时间,长安城乱做了一锅粥。

  素问深知现在唯有尽快研究出药方根除时疫才能安定民心。

  毕竟中医学博士的证书不是山寨的。她竟想出了用醋柳酸加热萃取再冷却的方法,析出了白色的结晶,这便是阿司匹林的雏形了。在此基础上,素问又加了几味中药便制成了治疗时疫的良药。为保万无一失,素问竟先自己服用,以观药效。反复确定之后,才派人将药送入宫中。

  段宏拿到素问研制出的药后有些惊诧。他知道这小女儿从小便熟读医书,在自己的悉心教导下也颇通医术。但没想到她竟能研制出治疗时疫之方。尤其是这萃取之术,不知她是从何处学来的。

  段宏先在几个感染时疫的宫人身上试了药。这几个宫人竟痊愈了。于是,他便大胆地给皇上用药。由于皇上的病情控制得及时并没有太严重的症状,用药两天后便康复了。

  段宏命太医署上下连夜大批量生产治疗时疫的良药,分发给了感染的宫人和百姓。半月后,长安城这一场灭顶之灾便算安然度过了。百姓们皆称赞段太医医术高明。只有段宏心知肚明,真正治愈时疫的是素问。

  本来时疫已得到控制,且皇帝也安然无恙,段宏该回家休养了。但几日过去了,素问仍不见父亲回家。段夫人也十分焦急,不知发生了何事。

  素问只得趁小福子送信时托他寻问太子。第二天,小福子便带回了消息。

  原来是因为娴妃娘娘。娴妃尽管用了素问研制出的药,但因一开始没得到及时的治疗,一直病情危重,不见好转。而娴妃又深得皇上宠爱。见爱妃生命垂危,皇上龙颜大怒,竟说如果娴妃殒命要整个太医署陪葬。

  “这皇上也太不讲道理了!爹整治时疫挽救了整个长安城,理应论功行赏的。可现在却因为个妃子命悬一线!”素问气得直拍桌子,暗自感叹还是民主法治的和谐社会好啊。

  段夫人忙制止她:“素问,皇上乃九五之尊,岂容你出言不逊?”

  说完,段夫人竟有些疑惑——素问一向柔弱,今日却说出如此刚烈之言,想必是担忧父亲吧。

  小福子见夫人和素问皆面露担忧之色,赶忙宽慰道:“夫人、二小姐,请放宽心。太子殿下说了,定会竭尽全力保段大人平安。”

  段夫人手捻一串佛珠,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段家上下皆惶恐不安。段夫人派了家丁想法设法打探宫中消息。

  翌日中午,打探消息的家丁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娴妃娘娘歿了!”

  随着家丁的一声大叫,段夫人瘫倒在了太师椅上。

  灵枢、素问闻声也从闺房中出来,见到面如土色的段夫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素问扶住段夫人,安慰道:“娘,且放宽心,还有太子殿下呢。”

  段夫人怔怔地看着素问:“对,太子殿下会向皇上求情的。”

  灵枢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太子殿下对素问一往情深,定会力保爹爹的。”

  正在三人相互安慰之际,小福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夫人,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小福子边跑边喊,声音都变调了。

  段夫人脸色惨白,瘫坐在太师椅上瑟瑟发抖。

  “小福子,出什么事了?”素问强作镇定问道。

  小福子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娴妃娘娘殁了,皇上龙颜大怒要太医署全体太医陪葬。段太医与皇上争辩,情急之下竟出言不逊,大骂皇上‘昏君’。皇上大怒赐段家满门抄斩。此时御林军已经往府上来了。”

  小福子话音未落,段夫人已不省人事。

  灵枢颤抖着问道:“那、那太子殿下呢?有没有为爹求情?”

  小福子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再三为段大人求情,但皇上盛怒之下根本不听。殿下竟以死相逼,最后被禁了足。”

  素问心中一颤——太子殿下对以前的素问果真情深义重,只可惜有缘无份了。

  这时,府门已经被撞开,十几个御林军冲了进来……

  看着爹娘人头落地,素问心中也是十分悲恸。虽然只与他们相处一月有余,但他们确是对自己百般疼爱。且段家这满门抄斩确实冤枉,自己也为他们鸣不平……

  素问忽然意识到自己也将被砍头,还是别替别人不平,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吧。既然是穿越到古代,按照小说或电视剧的套路怎么也得遇到个风度翩翩的欧巴,演绎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啊!可自己怎么就这么死了呢?不过,如果死了就能够穿回去的话,那么也是件好事。我就继续坐飞机去韩国看长腿欧巴。

  正在素问准备以“视死如归”的精神直面淋漓的鲜血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喊:“刀下留人!”

  素问头上冒出三条黑线——能不能有点儿创意啊?怎么这剧情跟狗血电视剧一样?

  灵枢和素问莫名其妙被从刑场带到了金銮殿。

  素问东瞅瞅西看看,然后在心里批判了一下皇家的奢靡之风。

  这时,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说话了:“今日燕国来使,燕国国君欲与我大陈联姻。朕特封罪臣段宏之女段灵枢、段素问为公主,明日便赴燕国和亲。”

  和亲?素问脑海中马上出“昭君出塞”的画面。她想起白芷讲过这个时代是陈、燕隔江对峙时期。那么燕国就应该在长江以南了。

  再想想古代似乎是有罪臣的女儿代皇族去和亲一说。因为皇上哪里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都是将罪臣之女随便封个公主就远嫁了。

  她忽然有点儿恍惚,前几日还以为会嫁给太子,可现在却要嫁给燕国国君了。人生啊,真是瞬息万变。不过自己连穿越这种事都能摊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跌跌撞撞跑上金殿,随即便面向皇帝跪拜起来。

  素问定睛一看,不是太子还会是谁?

  “父皇,儿臣与素问已有婚约在先。若不是时疫泛滥,儿臣已素问成亲。父皇千万不能让素问去和亲啊!”太子声泪俱下,看得素问不觉心痛起来。

  皇上面沉似水,厉声道:“荒唐!这段素问乃是罪臣之女,岂能嫁与太子?之前的婚约不作数了!”

  “父皇,儿臣与素问两情相悦,早已许下誓言,今生非素问不娶!望父皇成全!”太子依旧恳求皇上。

  素问见皇上早已龙颜不悦,恐迁怒太子,忙对太子说:“太子殿下,素问感念殿下错爱。但待罪之身岂能再攀龙附凤,素问愿为大陈和亲以报皇恩。”

  太子含泪看着素问,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一大早,灵枢、素问便上了去往燕国的马车,随行的还有贴身丫鬟青黛、白芷。皇上能让段家的仆人随行已是格外开恩,想必也是安抚太子之意。

  素问抚摸着新换的公主服饰有些疑惑——这衣服虽华贵,但却似别人穿过的。转念一想,灵枢和自己不过是罪臣之女,和亲又走得匆忙哪里有时间做新衣呢?

  一队车马驶出长安城,素问忽听后面有人唤她的名,听那声音是太子李承逸,不由得心头一紧。

  她将头伸出车窗,向后望去,只见太子李承逸着一身素衣骑着一匹白马疾驰而来。

  车队中早有人掉头迎上前去:“太子殿下,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接近罪臣之女乘坐的马车。”

  太子无奈只得远远对着马车高声颂道:“悲莫悲兮伤别离,痛莫痛兮难相见!”

  素问望着太子迎风飘动的白色衣襟,不禁满头黑线——真是个白衣飘飘的文艺青年啊!连这个时候还要吟诗一句,也是醉了。

  没嫁给他倒也好,要不天天吟诗作赋压力太大。

  按以前的套路素问应该回他一句,情急之下她想起了苏轼,于是转头冲着太子高声喊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随后,一队车马便一路向南,直奔燕国国都姑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