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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风烟四起


清晨,天色己泛白,格哪和魏公子在房里整装准备起行,高俊换了套灰色衣服,和那女子同乘一匹马在门外等待,掌柜向属下叮嘱完,便在小院等格娜和魏公子。昨夜他们从地窖出来都没继续睡,聚在掌柜房中聊了一夜,此时,掌柜己有点疲倦,正打着哈欠时,格娜和魏公子相继己到,便牵马出门,往蜈蚣寨奔去。r

蜈蚣寨座落蜈蚣岭中,由于此地雾气浓,森林茂密,常有大蜈蚣出没,故此得名蜈蚣岭。r

一路上高俊挺开心,与那女子又说又笑,格娜瞧着,心里羡慕,不禁回想自巳认识欧阳公子后聚少离多,只有心中隐藏苦苦思念,不由内心长叹!昨夜交谈,她己得悉"小蚊子"父亲病重,高俊受他父亲所托,前来山东寻找他儿子,高俊出京后,途中在饭馆遇着那女子,自称焕明,孤零零一人,欲往山东寻亲,二人说话投机,一拍即合,便结伴同行。她想道:"瞧他俩那亲热劲,缠缠绵绵,好像是认识己久的一对鸳鸯,这就是缘份?我与欧阳公子相识己是二载,却是手掌儿未沾,情话儿未闻,是缘份不配?唉!这`缘′字令人欲求而不能,欲罢而不休,费解!"格娜心烦意乱,便抬头往远处望去,路边田野上,一对姐弟正一边忙农活,一边在嘻戏,情景一下又触到她内心不安,二阿哥载湉天天苦哭的凄凉模样一一在目,她心头叹道:"生在皇家贵族,却还不如一个农户活得快乐!"正自胡思乱想,高俊的马停下,那女子焕明要下马解手,众人只好前行一段路等她。r

焕明急步赶上来,大家继续上路,掌柜指着前方道:"你们看前面那座山,便是蜈蚣岭!"众人远远望去,只见翠绿的山腰不见峰顶,山上弥漫着灰白的一团雾气。r

进入蜈蚣岭时,山道险峻陡峭,众人为策安全,牽马而行,魏公子侧身朝下望去,脚跟旁不到三尺之距,便是百丈悬崖,心里有点惊怕,却装着洒脱笑道:"山寨倚险而立,万无一失,此道进出艰难,可谓一夫挡关千军莫入。我想,蜈蚣寨该是固若金汤,从未受敌侵扰吧!"r

掌柜得意,哈哈笑道:"魏公子说的对,兄弟们聚山上建寨以来,从未有外人侵犯,别说是官兵不敢来,就是绿林枭雄,也没人敢闯本寨!"r

格娜问道:"山寨的人吃啥?"r

掌柜拍着胸口,说道:"山寨分布在各地有十个哨口,各哨口每一周便驭着粮油回寨,这个不必担心!"r

焕明也好奇,问道:"山寨多少人?"掌柜瞧她一眼,微笑不语。焕明没趣,只好与高俊继续说话。r

众人且说且走,转过一道天然而成的石门,便进入山谷,展现眼前一片密茂森林,小道两旁茅草过头之高,阳光透过层层树冠,射下来一柱柱光线,可见雾气在腾云翻滚。众人被眼前阴深诡异的景色吸引,正自入神,忽然,从林深处传来激烈的械斗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大家同时目光瞧着掌柜。r

掌柜也正自皱眉,刚才过山门不见有岗哨的人,他己是感觉奇怪,现在山寨那边又传来激战,似乎是有外敌入侵,他心知肚明,碍于刚才说过没人敢闯蜈蚣寨,现在岂不是自打嘴巴?他只好说道:"想是自己人在比试,我们过去瞧瞧。"r

掌柜领前,众人驰马赶去,林中小道弯弯曲曲,视野也被树林阻挡,只能瞧见十步之内范围,刚转过一个弯,前面飞掠而来二团黑影,是两个夜行人,他们手中剑的光芒在一柱阳光映照下格外剌目,一瞬间,剑芒直剌向掌柜和魏公子胸前。掌柜和魏公子一前一后两乘骑冲在最前,被夜行人突然袭击措手不及,掌柜往侧一闪急忙抽剑时,右胸己着一剑,人亦摔下马。魏公子见掌柜着剑先是一愕,立即醒悟过来,他虽然握鞭在手,料着出手己是不及,只好平仰上身,剑锋贴着鼻尖一削而过,好险!他避过一剑,上衣却己被撕裂。r

两个夜行人不恋战,乘势继续往前窜,两把剑又分别指向高俊和格娜。高俊惊呆了,看着剑来不知所措,剑锋卷着一抹冷风,击向高俊咽喉,他心头一凉,"完了!"二字欲喊出声,咽喉却被堵塞,眼睁睁只有待斃。正在千钧一发间,一道红霞挟着呜鸣一闪而至,不偏不倚撞击夜行人的青锋剑,余势不减,没入了一棵树身,只露出血红的剑把。高俊闻见"叮!"一声脆响,青锋剑身偏移,并断为二截,剑尖仍然划过他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他感觉有点热呼呼的血淌下,有点痛。r

夜行人惧怕,弃剑狂奔。r

焕明像泥鳅儿,早己滑下马背,溜向草丛中藏着。r

格娜击出一剑时,与攻击她的夜行人两剑相碰,她顿时感到虎口发麻,差点把握不住手中剑,幸而夜行人意不在她,只回剑虚晃一招,便腾空掠走,往石门外飞奔而去。r

魏公子被偷袭,差点掉了命,激得咬牙切齿,抽出手中鞭"啪"声卷向夜行人,一击不中,欲继续追击,耳边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魏兄,穷寇莫追,让他们去吧!"魏公子转回身时,己见吟龙微笑站在旁,依然背负着那把红剑。他的身后,天缘子正俯身察看掌柜伤情,几十个壮如牛的汉子气喘喘跑着过来。r

格娜一见闻子龙,便大叫道:"蚊子,快逮那狗回来,他对我无礼!"r

吟龙双手一拱,作揖笑道:"格格息怒,在下吟龙,我是故意让他俩走的!"r

格娜叉腰,生气道:"他们是什么人?见人就杀,这些疯子,为啥让他走?"r

吟龙道:"格格想知道?我带你去看便明白!"r

高俊摸着脖子,急急打断他们说话,走到吟龙跟前惊慌道:"蚊子,我负伤了,看看严重吗?"r

吟龙仔细瞧一片伤口,松口气道:"没大碍,只是划破一点皮。"高俊听罢,才深深呼出口气。r

焕明己从草丛中钻出来,眼睛一贬不贬盯着吟龙的背剑。r

吟龙俯身蹲着询问掌柜伤情,得知沒生命危险,便吩咐人把掌柜抬走。他便领着大伙儿去到一处空草坪,只见地上有二个躺伏不动的黑衣人,旁边溢出一滩血,显然己是死去。r

吟龙朝格娜笑道:"格格不是想知道他们身份吗?"格娜点头,闻子龙吩咐人把黑衣人头罩和黑褂剥去,露出了一身宫内侍官服。r

格娜和魏公子都面露不解表情,魏公子从其中一个黑衣人腰部掏出一块木牌,说道:"这二个死去的人,是內廷侍卫官,你们怎的把他们杀了?"r

格娜也皱眉心道:"没想到还是宫里的人,他们咋的这么凶,?你们啥事惹上他们?"r

吟龙扮个怪表情笑道:"我也纳闷,不晓得咋回事,不如回寨里说话去,山里虽然简陋,却有不少山珍难得尝着,格格和魏兄莫怪我慢待了就好。"r

格娜点头道:"好吧!"一行人便牽马往寨门行去。r

"北京的格格来了!"的消息传遍山寨,男女老少几百人站在寨门外等候,欲一睹格格是啥模样。r

山寨围棚用巨木砌成,既可防虎狼,也可御强敌。格娜远远瞧见寨门外黑压压大群人站着,有点惊慌,扯一下吟龙衣袖,低声问道:"咋回事?"r

吟龙狡狤一笑,叹道:"看来格格的受欢迎程度,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格娜听着喜笑颜开。吟龙瞧一眼她又笑道:"格格可别高兴太早,一会儿你便知道山里人爱戴你是啥滋味!"格娜听罢不以为然,停下瞧瞧装束,拉整齐衣角,又把散落的发梢往上拨去,才继续前行。r

到人群前,格娜左瞧右瞧,见一对对热情而好奇的目光都盯着自己,感觉局促,便垂下脑袋。忽然一阵锣鼓喧天,接着是柔和的山歌唱起,格娜抬头时,己有一个妇人捧着只白瓷大碗,端至她跟前,她瞧着满碗盈着清白的水,不解其意,只好盯着吟龙求援。r

吟龙嘻皮笑脸,摊开双手道:"这是山寨规矩,远方来的贵客进寨门,必须喝下六碗,皇帝也不例外!"r

格娜心头叫苦,想道:"这是啥规矩嘛!喝下这六大碗的水,不撑死也会涨死!"她瞧魏公子,见他和高俊都不在乎,一碗接一碗在喝,只有焕明捧着碗,也是一脸苦样子。r

捧着碗敬酒的妇人见格娜犹豫不决,笑着唱道:"远方来的人啊,你是我们朋友萝,六碗清酒呢,代表我们心萝,一祝福你平安,二祝福你长寿,三祝福你幸福,四祝福你快乐,五祝福你富贵,六祝福你如意。"r

格娜不懂她的方言,不知她唱啥,但明白她是在祝福自己,硬着头皮接过大碗便往嘴里灌,一口下去,由舌尖至腹火辣辣的,才知是酒。呛得满脸通红,气得哭笑不得!r

吟龙估计格娜格格会找他帮忙,悄悄地开溜了。r

格娜四处张望寻他,不见人影,心里狠骂道:"死蚊子,明知是酒不早说,也不过来帮我几碗,连人也跑了,这个死蚊子!死蚊子!"她越想越气,众目睽睽下又不敢发作,只有强装笑颜,屏住呼吸继续灌,喝完四碗时,己是飘飘欲仙,站立不稳,旁边的魏公子一把扶着她,要替她喝下最后两碗,被她一掌推开,醉迷迷的双眼盯着他道:"谁要你、你多管闲事?你以为你、你是观音普刹?"r

格娜喝完第六碗时,己是天旋地转,仰身便倒下。那个敬酒的妇人身手敏捷,猿臂轻托,把格娜背上健步飞快入寨。r

高俊替焕明喝了四碗,酒意开始涌上头,舞手舞脚伴着锣鼓声,兴奋地跳着舞步。r

魏公子酒水下肚脸不改色,强扯着高俊走,随天缘子进入寨门,直奔忠义厅。r

忠义厅是山寨首领聚头议事的地方,厅堂放着八张红木雕花椅,正中一张虎皮金饰椅上坐着闻子龙,正在专心一意抠指甲,他的左手侧分别坐着魏公子、高俊、焕明、天缘子,右手侧依次序坐着二寨主金钱豹莫旭,样貌凶悍强壮,三寨主下山虎展刀,貌不出众,沉默寡言,四寨主青竹蛇符三姑,正是给格娜敬酒的妇人,笑容可掬。r

高俊虽然喝了解酒茶,仍然神情亢奋,大声嚷嚷道:"蚊子,你真不够意思,做了寨主也不照看拉扯兄弟一把,关照我也做个副寨主过把瘾!"r

吟龙停了手,露出惊讶。r

金钱豹莫旭大眼一瞪,厉声道:"这位兄弟别对我们大寨主无礼,什么蚊子、虫子,你以为是穿开档衭的毛孩?放尊重点!"r

高俊被当头一喝,有点不爽,瞧一眼金钱豹莫旭,见他神情严肃,不像说笑,不悦道:"我与你寨主淌鼻涕儿时己是兄弟,只知他这个小名儿,难道有别的称呼?"r

金钱豹莫旭头一昴,傲气道:"江湖上有谁不晓得蜈蚣寨吟龙大侠之名,就数你背,从今天起,别在我们耳边嚷嚷虫子蚊子的,哼!"r

高俊十分尴尬,这时候,青竹蛇符三姑帮他解困,笑道:"二哥别吓唬人家,我看他不像混江湖饭吃的人,也许他真的不知道。"r

吟龙离座走到高俊跟前,轻拍他肩膀,关切询问道:"看来你喝了不少,酒量越来越大了,感觉昏吗?"高俊挺胸摇着头道:"小盘菜,没事!"r

吟龙转身朝金钱豹莫旭笑道:"老二有所不知,我这朋友老老实实,从未离开过家门的人,这次远走山东,乃因我父病重,托他捎信给我。"r

金钱豹莫旭抱拳道:"小兄弟够义气,山里人粗卤,刚才得罪莫怪!"高俊心里不喜欢他,勉强还礼。r

青竹蛇符三姑道:"大当家,不如派几个兄弟去接老人家过来,好有个照应。"r

吟龙摇着头,叹道:"我也希望这样,可是,天地会的人一直在监视着,不好办!"r

金钱豹莫旭道:"天地会,怕他鸟的?凭大当家的本事,还有寨里兄弟们,大不了与他们火拼,输赢还不定呢!"r

下山虎展刀有意没意的斜瞅高俊、焕明一眼,朝闻子龙不紧不慢道:"大当家,目前情势下不宜轻举妄动,上回与乐善庄那伙人一战,元气损伤严重,负伤的兄弟们现在还在恢复中,昨夜又遭到官兵侵袭,原因尚不明朗,我认为,应暂时静观事态发展,借机养精畜锐,以防不测。至于大当家家父,大当家可吩咐木神长带二个兄弟,去京医治伯父,人少不显眼,比较安全妥当!"r

魏公子听着惊奇,便问道:"请教吟龙兄和各位寨主,这里位置偏僻,山道险峻,难道乐善庄的人也来骚扰?"r

吟龙坐回虎皮椅,说道:"乐善庄的人胃口大,想吞掉整个武林。"r

金钱豹莫旭也怒道:"他妈的!这群王八皂子不称一下自己斤两,自以为天下第一了!"r

青竹蛇符三姑道:"二哥,凭他们势力他们那里敢这般嚣张?一定有人在背后撑他们,有这本事的人可不多,我想,要不就是朝廷上头的人,要不就是洋鬼子的人!朝廷的人有势,洋鬼子的人有财!"r

魏公子好奇又问道:"你们与乐善庄交上手,是怎么回事?"r

吟龙翘起二郎腿,叹道:"这都怪我,唉!"r

金钱豹莫旭带着尊敬的神情道:"大当家这话从何说起?自从去年大当家投蜈蚣寨来之后,领着我们打出了江湖名气,寨里的兄弟们日子过得富裕了,也不用窝在这山里见不得世面,我们心里都明白,怪大当家啥了?"r

吟龙摇头叹道:"寨里本来是平平安安的,我来了以后,才发生这么多事,搅得大家没安宁日子!当初,就不该来!"r

金钱豹莫旭道:"大当家这话就说得不地道!你师傅与我父是朋友,你们师徒移居寨里来,是给我们的面子,乐善庄的王八皂子追逐你们师徒而来,这事我们也知道,他们要臣服武林,早晚都会来的!"r

下山虎展刀点头道:"二哥说得对,乐善庄凭他们现在的势力,我们一点也不惧怕,他们同样的损兵折将,谅他们短期内不敢再来!"r

青竹蛇符三姑愁道:"昨夜潜入寨来,要行刺杀的夜行人却是大内侍卫,我们从不与官兵打交道的,不知是啥事情惹上了他们,这个可非小事情!"r

金钱豹莫旭吼道:"四妹怕啥?大内侍卫?呸!还不是两双来,一双逃!一双死!"r

吟龙有点烦躁,独个儿在想心事,越想越是坐立不安,便干脆从虎皮椅弹起,伸个懒腰,问青竹蛇符三姑道:"格格怎样?"r

青竹蛇符三姑道:"还没清醒呢,大当家放心吧,梦云姑娘在照看着!"r

吟龙:"嗯!"一声,又道:"我想冷静一下,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商议吧。"说完,招呼魏公子,高俊他们一起走出大门。r

刚出门口,一个戴头巾的大汉来报:"大寨主,石门外发现可疑人,六男一女。"